“你不怕我,我心情好。”褚昱回了淩漣一個笑。
“那你帶我去找顧淮澤。”淩漣眼神期待。
褚昱搖頭,“我說過他已經扔下你了。”
“帶我去找他。”淩漣堅持。
褚昱歪頭望著淩漣,最後沒有理她,繼續吃飯。
“你帶我去找顧淮澤。”她又說。
褚昱皺眉,努力壓下不悅,反複告誡自己她是無心的,她生病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帶我……”
“你吃完了?”他打斷她的話,“吃不完不要硬撐。”
被打了岔,她低頭看向床上的托盤,喃喃道:“我沒有想硬撐,但……不吃完……不吃完……會……會……”
她的樣子看著有點奇怪,褚昱意識到不對勁,把自己的托盤放到床頭櫃上,撲到床邊,“你怎麼了?”
她垂著頭,盯著托盤,一言不發。
“淩漣?”他小心翼翼地喊她,“不吃完,會怎樣?”
“懲罰?”她茫然地抬頭,吐出兩個字。
“什麼?”褚昱懷疑自己聽錯了,但看她的樣子不像是隨口一說,於是又問:“為什麼?”
淩漣慢慢道:“……太瘦了……”
不吃完會受到懲罰,因為她太瘦了?
“誰給你懲罰?”褚昱聲音緊繃,他覺得觸及到了一些事情。
“誰?”淩漣重複。
叮當——
她手裡勺子砸到了餐盤上。
雙手扯住頭發,她麵色痛苦,眼神慌亂,嘴裡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
“誰?不……是他。不是他。不是。是的……不是……不知道……”
褚昱拉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再扯,免得弄疼她自己。
“淩漣,停下。停下。”他想打斷她的思緒。
“不是……不……是……”她抖著嘴唇念叨。
情急之下,褚昱喊出了那個討厭的名字:“顧淮澤。你不是要找他嗎?你不想知道他在哪裡嗎?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不在嗎?”
淩漣停下了自語,看向褚昱,反手握住褚昱的手臂,“他在哪?”
“我不知道。”褚昱回得坦然,“如果你想找他,我可以幫你一起。”
“你不知道?”淩漣皺眉,似乎在判斷這話的真假。
“是啊。早上一醒來就沒見到他。他走了。”褚昱似是想到了什麼,“你是他的雇主,你知道他為什麼會走嗎?”
“不,他不會走的。他答應過……”淩漣臉色更白了,“……他……說你能幫我恢複記憶……我不想……他……他……”
恢複記憶這四個字印證了他的猜測。
褚昱一時間神思複雜,如果不是他靈機一動,又怎麼能哄騙她說出實情呢。
“他走了……”淩漣惱怒起來,“騙子!你們都是騙子!都是騙子!”
她的眼眶紅了起來,看起來像要哭似的。
“我不走,我不會走。放心,我不會走。”褚昱寬慰她。
淩漣直視褚昱,微紅的眼裡是憎惡,雙手使勁推褚昱,“不,你們都會走!你們都會拋下我一個人!那裡好黑……好黑……滾!都滾!滾出去!一個都不要留下來!”
褚昱看她有些失控的樣子,莫名地心慌,製住她的手,抱住她:“彆怕!我哪裡也不去!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
“騙子!都是騙子!都是騙子!騙子!騙子!”她推不開褚昱。
她口口聲聲都是騙子,褚昱靈光一閃,也許三年前,她曾經祈盼過什麼,但沒有得到回應,於是成了現在這樣。
她祈盼過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他突然不敢想下去,也許他當年錯過了什麼……她變成這樣,也有他的原因?
很快他又否認了,分手的信息不就是吵架第二天發來的,她作出了決定。他即便錯過了什麼,也與他無關。
如果分手信息隻是一時意氣呢?
褚昱猛吸一口氣,將雜亂的想法拋到腦後。想這些都沒有用了,現在怎麼辦才更現實。
再看她,一動也不動,不像之前那樣張牙舞爪。
褚昱鬆開懷抱,發現她昏睡了過去。
“唉。”他歎氣。
一切都亂套了。
一天之前,他還想著要報複她,一天之後,他決定留下她。
顧淮澤蹲守在外麵,彆墅的燈滅了有三個小時,算算時間該差不多了。
他黑進了彆墅的安保係統,暫停了電源,半個小時之後才會恢複。
繞過前廳,他上了二樓,依照記憶找到了她的房間。
推開房門,閃身進去。
月光透過輕薄的紗簾灑進房間,為屋裡染上一層銀霜。
他看到她睡在床上,麵朝窗戶,整個人縮成一團。
顧淮澤拿出竊聽器,按在了床頭櫃後。又拿出另一個放到床尾底部。
做完這些,他回到在床邊,俯身挨近她,伸手撩起她的長發,放到唇邊輕觸。
早就醒了的淩漣渾身汗毛豎起,倏然睜眼,手指繃緊,計算著如果突然暴起,用點穴的方式製伏對方能有多少勝算。
【宿主,請打消你的念頭。這具身體的爆發力太弱。】係統94不想看宿主作死,誰讓宿主之前學到的點穴功法得依據身體條件發揮,算是這能力的限製。
於是淩漣閉上眼翻身,隨後迷迷糊糊地睜眼,衝著床邊的人喊:“顧淮澤……”
“噓!”顧淮澤手指點唇,在床沿坐下。
淩漣眨眨眼,清醒之下,起身要開口,顧淮澤那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
淩漣壓住心底的不耐,一個兩個都什麼毛病,喜歡按著人家嘴巴,不讓人說話?
“彆大聲,吵醒了褚昱就不好了。”顧淮澤輕聲道。
“你為什麼離開?”她小聲嘀咕。
離開?顧淮澤了然,褚昱騙她說自己離開?
“我沒有離開。我就在附近。放心,我答應過你不會離開。”他輕撫她的長發,“彆怕。”
“不要!”她抓住他的胳膊,“我要走!帶我走!”
“不想恢複記憶了?”
“你不要我了?”她質問。
“怎麼會呢。我會一直看著你的。彆怕。”
“為什麼不能在這?”
“醫生說你和他單獨相處,更有利於恢複記憶。”暗芒掠過眸底,他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
月光下,那笑摻雜著冷意。
淩漣沒有錯過他那一閃而逝的表情,果然他有問題。
一個有問題的保鏢,一個走向火葬場的男主。
她要對付的是兩個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