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褚昱臭著臉,時不時瞄著後視鏡。
淩漣緊挨著顧淮澤坐,一直沒有鬆開過他的衣袖,那副依賴的樣子看得褚昱咬牙切齒。
司機肅著一張臉,專心致誌地開車,隻是眼角的餘光瞥到老板,立刻就彆開,生怕被遷怒。
淩漣低著頭,長發垂下,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臉,看不清她的神情。
顧淮澤手裡拿著個發圈,思索著怎麼勸她把頭發束起來。她一向不願意把頭發梳起來,醫生說這是一種防禦姿態,害怕彆人窺視她的表情。
但現在她來找回記憶,彆人要是看她這樣,恐怕嚇得直接就走了。
他剛想開口,褚昱說話了。
“你們要在浦城待多久?”
顧淮澤抬眼看向後視鏡,與後視鏡中褚昱的目光相交,褚昱移開了目光。
“看大小姐的心情。”她什麼時候恢複記憶,或者出現了不可挽回的事情,那麼他作為保鏢會強行結束這次旅程。
“你跟著她多久了?”褚昱冷靜下來,意識到顧淮澤待在許淩漣身邊一定很長時間。
“褚先生是在調查戶口嗎?何況我沒有必要向你彙報吧?”顧淮澤冷冷地說。
“嗬!隻是考慮到今後一段時間,我們會在同一個屋簷下,了解一下彼此有助於和睦共處。”褚昱嘴角翹起,眼神泛冷。
“那麼褚先生為何一定要照顧大小姐?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是誠心想要補償自己的錯誤。你何必敵視我呢?”褚昱把玩著手裡的手機,說得漫不經心。
“我是大小姐的保鏢,自然以她的安危為先。”顧淮澤又一次強調了自己的身份。
褚昱從鼻腔裡哼了聲,沒有再搭腔。
保鏢?他看不像。
要說是情侶,他不覺得。
這會兒冷靜下來,他發現淩漣雖然對顧淮澤親昵,但不像是情侶間的……可誰真的會對一個保鏢這麼?
但兩人到底什麼關係,一時半會,褚昱沒弄明白。
褚昱安排的彆墅在城郊的一片富人區內,三麵環山,中間還有一片湖泊,可謂景色秀麗。
顧淮澤已將地址悄悄地記下,又把地圖存了下來,以備不時之需。下了車,顧淮澤推著兩人的行李,淩漣隻能亦步亦趨地轉著輪椅緊跟著他,像隻跟在老母雞身後的小雞。
這一聯想讓褚昱眼角直抽,最後撇開了眼,眼不見為淨。
一進彆墅,傭人們已經站在門口,齊齊鞠躬迎接。
冷不丁,淩漣腦海裡跳出一個播報:【恭喜宿主,第一個劇情節點完成。】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一排傭人,心裡暗歎係統判定還是一如既往地簡單。
褚昱吩咐人將行李放到安排好的房間,隨後他準備推著淩漣進客廳。
手還沒有碰到輪椅,就被人搶先了,顧淮澤握住了把手,“褚先生,我來就行。”
褚昱扯了扯嘴角,帶著兩人到客廳,冷眼看著顧淮澤扶著淩漣坐到沙發上。
不一會,茶點就端了上來,就是沒有人動。
褚昱不樂意招呼,尤其是對這個不順眼的保鏢。
顧淮澤不認為自己可以越過主人家。
淩漣壓根沒注意這些,隻是透過客廳的窗戶望著遠處的山發呆。
“大小姐,我幫你把頭發紮起來吧。”顧淮澤終於逮到機會了。
“……”淩漣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回頭看窗外。
顧淮澤把她的長發攏住,套上發圈。
“她沒有同意吧。”褚昱不滿地看著顧淮澤的動作,明明她都沒說好,這保鏢就自說自話。
“彆墅的平麵圖給我一份。”顧淮澤紮完頭發,拍了拍淩漣的肩,轉身麵對褚昱。
“你要平麵圖做什麼?”褚昱目光停留在淩漣身上,納悶她到底在看什麼,窗外有什麼好風景值得她這麼看?
即便這片地方景色不錯,但淩漣什麼好地方沒有見過呢?
“既然大小姐要留在這裡,那麼我就要根據平麵圖設計安防。”顧淮澤又強調了一句,“這是我的工作。”
“抱歉,不能給你。不過你可以放心,這邊的安全措施是最好的。浦城哪裡都可能發生案件,但這裡不可能。”褚昱之所以會安排這裡,就是因為這裡的安保最頂級。
既然是最頂級,那所謂的保鏢自然沒了用武之地。
顧淮澤不放棄:“如果你擔心威脅到你今後的安全,你可以隻給我幾個安全出口的簡略圖。”
褚昱笑著搖頭,“你們的房間在二樓。淩漣的房間在我隔壁,你的房間在走廊儘頭。”
“他的房間不在我隔壁嗎?”淩漣突然插話,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不滿地瞪著褚昱。
“他隻是保鏢,那就該在傭人的房間裡。”褚昱說得溫柔,眼神有些沉。
淩漣皺眉,手指絞了起來,似乎想爭辯什麼。
“沒關係。”顧淮澤分開了她絞擰的手指撫慰,“有什麼事你喊我就行。”
“能有什麼事?這裡很安全!”褚昱打斷兩人的對話,十分不待見兩人的互動。
顧淮澤深深地看了眼褚昱,那目光複雜又飽含深意。
褚昱一怔,隨即覺得自己多心,這保鏢能安什麼好心?
“我的腳什麼時候能好?”淩漣看著右腳上綁的石膏,這扭傷挺嚴重,居然還要綁石膏。
“傷筋動骨一百天,沒個把月好不了。”褚昱不給顧淮澤說話的機會,“你放心,在你好之前,我會一直照顧你的。”
淩漣縮起身子,靠向顧淮澤,手拽住他的衣袖。
褚昱眼皮一跳,無名火竄了起來,他強迫自己看向窗外,思索怎麼可以分開這兩人,最好甩掉這個顧淮澤。
隻要這個顧淮澤在,他就沒有辦法實現自己的報複計劃。
“不想和你大哥打個電話嗎?”顧淮澤掏出一隻白色手機遞給淩漣,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淩漣接過電話,點開鎖屏,手機裡邊的應用程序少得可憐,除了通信聯絡,就隻有一個日記a。
這個a還是遵醫囑安裝的,目的就是要原主隨時記錄想起的一切。
那原主平日做些什麼呢?
發呆,回憶,不斷重複。
更準確地說,她在做白日夢。各種繁雜的零碎圖像浮現,抓不到一絲頭緒,隻是出現又消失,像幽靈一般。
這些都記錄在日記a裡,滿滿三年。
可,從沒有拚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