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起來,不見蕭雲厲的身影,反倒是在院子裡看到了不知何時過來的蕭雲瑾。
許念和旁邊端水過來的蘭秋都很驚訝。
“奴婢見過二公子。”蘭秋忙朝蕭雲瑾行禮。
這還是蕭雲瑾坐上輪椅後,第一次走出文齋院。如何不讓人驚訝?
“一起用早膳吧。”他丟下這句話,就進了文軒院前廳。等著許念過來。
許念忙洗漱好,從昨日國公夫人讓人送來的一堆新衣裳中挑選了一件淺藍色外衫穿上。
蘭秋將前麵大部分頭發編成麻花,幫她紮了兩個可愛的小揪揪,用淡藍色的綢帶係著,就像兩隻翩翩起舞的小蝴蝶停在許念的頭上。那綢帶隨著許念的動作輕輕晃動,更添幾分俏皮。
穿戴好後,許念抬腳就要過去,蘭秋立馬拉住她,小聲叮囑道:“許小姐,二公子陰睛不定,你要小心應對。莫要惹惱他,知道嗎?”
蘭秋是真心為許念好,生怕蕭雲瑾暴怒的脾性,將人踢出來。她才五歲,經不住蕭雲瑾一踢。
許念心下一暖,軟聲聲道:“蘭秋姐姐放心吧,二哥哥不會再動怒了。”之前是受了陣法的影響。
蘭秋不信,一臉擔憂地跟在許念後頭。
過來時,已有丫鬟上好了兩人份的早膳。
蕭雲瑾未動,一直在等著許念。
見許念過來時,他沉聲吩咐所有下人退下。
蘭秋擔憂之心更甚。許念朝她安慰一笑,好似在說:“下去吧,不會有事。”
儘管心裡擔心,蘭秋還是下去了。她不敢忤逆蕭雲瑾。
許念手腳並用地爬上桌,然後乖乖巧巧坐好。
蕭雲瑾等許念坐好,才動筷。他手上還包著布條,但不影響他進食。
“昨日的事,我很抱歉。”
剛咬了一口包子的許念就聽到蕭雲瑾的話。
許念嚼完,才說:“沒關係,二哥哥。”
這聲二哥哥讓蕭雲瑾心中一顫。不同於蕭千凝的軟軟糯糯,她的這聲二哥哥顯得清脆而真摯,仿佛有一種魔力,直直地鑽進他的心裡。
蕭雲瑾看著許念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裡麵沒有絲毫的怨恨和不滿,隻有滿滿的信任。
他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習慣這種被人無條件諒解的感覺,良久才低聲說道:“你就不怕我再傷害你?”
許念咽下嘴裡的食物,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怕,二哥哥是好人,昨天的二哥哥不是真正的二哥哥。”
蕭雲瑾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好人?這世間可沒多少人會這麼認為。”
他自十五歲入京兆府後,就讓無數人聞之色變。除了她,還有他的家人。這世上沒人會認為他是好人。
作為將門之後,沒有一點手段在身,根本震懾不住人。
也許正因為他的手段太狠,才導致被人針對。
旋即他又自嘲一笑,敢針對他,這說明他的狠還未讓人達到聞之嚇破膽的地步。
許念抱著比她臉還大的碗,將碗裡的米粥喝完。舔了舔嘴,道:
“隻要自己在乎的人認為自己是好人就夠了呀。”
這話讓蕭雲瑾一怔。轉而笑了,笑得如陽光般溫暖。
是啊,隻要自己在乎的人認為是好人就夠了,在乎彆人的看法做什麼呢?
他竟是沒一個五歲的孩子活得明白。
“昨日,你是如何看出那串風鈴有問題?”活得如此明白,想來,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不然,如何能看出那串風鈴的不同?
許念斂了斂眸子,微微一笑說:“我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
蕭雲瑾挑了挑眉,想到了外界對她的評價。莞爾一笑:“正好,我也是個與眾不同的二哥哥。”
一大一小相視一笑。
飯後,蕭雲瑾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讓下人推他到涼亭,讓許念陪著他說話。
當蕭雲厲忙完回來,看到二人和諧的背影,有些意外。
“二弟。”
涼亭中的二人同時回頭。
看到蕭雲厲,許念喚了聲:“大哥哥。”
蕭雲厲上前,下意識伸手揉了揉許念的頭。這一動作讓許念感覺到了無比溫暖。
仿似將心中那扇緊閉的、充滿陰暗仇恨的門撬開了些。溫暖的陽光照進來,打在她奄奄一息的軀體上。
沉浸在自己思緒的許念,被蕭雲厲一句:“明日,是周家大小姐周悅的及笄宴,許念,你也去,正好,讓更多人知道,以後,你許念是我蕭家的人。”
周悅是周家的掌上明珠,十分寵愛。
作為靜安侯府的許家,自然也是要去的。
許念垂眸一思量,便點了頭。
蕭雲厲說得對,她得亮相人前。讓更多人知道她現在由蕭家護著。
“二弟,明日的宴會,你更得去。”蕭雲厲看著蕭雲瑾那雙嗜血的眸子,眼中同樣有殺意閃過。
“我會去的,大哥放心好了。”蕭雲瑾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酷而又充滿殺意的笑容。
許念猜測,就算蕭雲瑾不去,周家也會來人請。
明日的宴會,有可能蕭雲瑾才是主角。
那個被迫的主角。
兩位夫人聽說蕭雲瑾走出了院子,十分高興。忙遣人過來將他請過去說話。
“瑾兒,你,你真的願意出院子了?真是太好了。”自腿傷後,就一直待在院子裡不出門。脾氣也變得陰晴不定。著實讓她們擔心。
“母親,二嬸,孩兒自受傷後脾氣變得暴怒,不是因為心情不好,而是人為。”
“什麼?”兩位夫人驚了一跳。忙拉過蕭雲瑾問明情況。
這時,將許念送回院子的蕭雲厲也走進屋來,沉聲道:“是因為周悅送的那串風鈴被人施了陣法。才導致二弟異常暴怒。”
“被人施了陣法?”國公夫人忙問:“何人?”
旁邊的夏夫人一下想到了周家,因為風鈴是周悅送來的。“是周家。”
國公夫人麵色一變,“所以,周悅是故意在恰當的時機衝出來替瑾兒擋了一箭。好叫蕭家欠她一個恩情。再利用這份恩情,致蕭家於困境之中。”
“沒錯,母親,二嬸。此事是許念發現的。以後,許念便是我蕭家的恩人。”蕭雲厲道。
兩位夫人吃驚不小,那風鈴也送來好幾個月了。這幾個月蕭雲瑾的脾氣一直不好。而他們都未曾看出什麼來。
結果許念一來就看出了其中的門道。
猛地,國公夫人想到了許念在外的傳言。
見國公夫人神色驚變,蕭雲厲朝她點頭。以證實她的想法。
國公夫人激動地坐回椅子上,也就是說那小丫頭當真與眾不同。而這份與眾不同並不是什麼煞,而是福。
倒是許家錯把珍珠當瓦礫了。
“好,真是太好了。以後,娘啊就將許念當親生女兒待。”
夏夫人也表態:“嗯,她以後就是咱蕭家的掌上明珠。”
聽到兩位夫人這樣說,蕭雲厲和蕭雲瑾對視一眼,笑了。
蕭雲厲認為,這件事情必須要向家人透底,不然,何時再被周家利用了都不自知。
周家不會這些歪門邪道的招術。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