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營帳之內,劉靖卻是陷入沉思。
裝的好像過頭了。
裝死固然容易,但蘇醒麻煩起來了,不能無緣無故的蘇醒,所以得需要一個“理由”。
傳聞之中,神話人物複活的時候都有神異伴隨,精衛化作了一隻鳥,刑天戰死,能無頭舞動戰斧……
自己自然不能變成鳥,也不能無頭。
但最起碼也要有個天現異象吧?要不然,那這死不就白裝了嗎?
更重要的是,若是此次能成功!那麼……
【獻祥瑞而天降甘霖!】
【還願疏後雷擊胡巫!】
【懲治奸人死而複生!】
三個“神跡”疊加之下,此後誰也不能質疑他的“蒼天庇佑”屬性。
相比較那個不知真假的“堯聖降世”。
他這是長安內外的百姓,群臣乃至陛下都親自看到的“實跡”!
到時候,今時不同往日,自己再度麵見群臣,乃至天子,誰還敢不讓他大聲說話?
心念至此,劉靖心神沉入心湖。
望著眼前銀光環繞的幸運硬幣,帶著一些希冀。
【能否再來一次天雷劈棺,效仿雷擊木、雷火涅槃,死而複生?】
隨著念頭落下……
【否!】
果然,之前都是金蓮湧現的時候,才造成了天象出現。
現在隻是銀色的星星點點,自然無法影響天象變化。
【那不用雷擊,下一點兒雨也成,蒼天賜下甘霖,生機湧入,將死未死的自己,終於生還?】
【否!】
劉靖愕然,他再度思索了一會兒,忽然靈機一動,再度放低條件。
“不要雷、也不要雨,範圍太大所需的幸運值也大,那風呢?”
“來一場針對我沉睡之地的狂風……就一小股,隻針對我這小片的區域便可,蘇醒我自己會配合。”
【風來天佑之,準否?】
這一次,心神之中的幸運硬幣再度高拋落下。
隨後,銀光收斂,再度返回古拙青銅色。
上麵的字眼,卻也讓劉靖心中一喜,也是徹底放下心來。
【準!】
……
宗正府在長安。
劉據聽到消息,然後匆匆趕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此刻。
建章宮內,上上下下,上至鉤弋夫人、下到宮女在內的所有人都迎來了審問。
然而,具體的線索卻根本查不出來。
但這並不影響劉徹對自身近臣的加劇懷疑。越是查不出來,就越是說明其根深蒂固。
甚至劉徹自己,也將懷疑的目標越發的確定!
終於……
劉長樂匆匆趕來,此刻的殿宇之內,隻有他們二人。
看清楚這一幕,劉長樂心中一凜。
陛下的每一個舉動都彆有深意,現在的建章宮,似乎即將要變成鬼蜮,所有的內侍宮女,恐怕都要迎來清理。
希望自己帶來的消息有用。
“陛下,太子已經到來,隻是他並未來建章宮,而是直接前去了期門大營。”
聞言,劉徹罕見的沉默下來。
“讓他去吧。”
說完這句話後,他又道:“問清楚了沒有,太子之前起兵,是否真的讓人來彙報過。”
劉長樂用餘光觀察了一眼劉徹。
“抬頭,想看朕偷偷摸摸的做什麼?你也有二心?”
劉長樂被嚇得失魂,趕緊道:“回稟陛下,臣為陛下所看重管理宗室,豈敢二心?隻是太子的確說過,此前王弼曾去傳旨,他給王弼說了,起兵實為迫不得已,被江充逼的要自證。但又見不到陛下,唯恐前秦的沙丘之變!所以……”
“所以才起兵?”劉徹暗道一聲果然,這種說辭並不能影響他的判斷,隻是將心中的目標確定了一些而已。
“不過太子曾說,他曾言:起兵之後,他欲帶領宮衛衝出長安,前去甘泉宮救駕。如若陛下那時真被奸人所……所害。”劉長樂加快語速道:“太子就鏟除奸佞。”
“但,如果陛下是故意……太子便效仿廉頗,負荊請罪!”
劉長樂說到最後,聲音微弱。
劉徹卻默然。
過了許久,他才冷笑道:“他還想打到甘泉宮去?他有那個能耐嗎?”
“朕隻是調了兩個校尉部眾,就能壓的他在長安節節敗退!他還想做什麼?”
頓了頓,劉徹顯然不想再說此事。
隻是聲音更加冷漠。
“王弼呢?”
“朕這身邊,早已千瘡百孔,是不是都認為朕老了,想另擇明主?”
“噗通”一聲……
劉長樂心中一驚,連忙跪拜道:“陛下是能鼎立千秋的天子,如何會有此想?奸詐小人時刻都有,隻要注意防備,清洗這些餘孽,我大漢自然海晏河清。”
“你的意思是,朕以前沒有防備,所以才招來檀何之流嗎?”
劉長樂當即畏懼起來,“臣豈敢?”
說完這些,他已然不敢再言。
恰在這時,霍光匆匆來訪,“陛下,史皇孫求見。”
劉長樂鬆了一口氣,暗道來的真及時。
而劉徹卻是一愣。
相比較景皇孫、劉進這位史皇孫才是他的第一個孫子,與第一個兒子誕生後一樣,之前也是備受寵愛。
隻是最近這些年,慢慢生疏而已。
“看看,走了一個景皇孫,又來了一個史皇孫。他想說什麼朕還不清楚?”
劉徹站起身來,忽然想到什麼問道:“景皇孫那邊如何?”
“回陛下,眼下是炙夏時節,屍身不宜存放過久。景皇孫可以稱得上早夭,已經準備入殮!”
“罷了!”
劉徹點了點頭,隨後才起身。
“將此次所查,所有語焉不詳的內侍宮女、全都抓起來帶去期門大營!”
“將王弼也帶著,同去期門大營。”
“該殺的都殺了,該誅族的一個不留!”
“景皇孫不是最喜歡祭天嗎?既然被人所害,那些害他的人,也該用來祭祭了!”
霍光心中一顫,此刻的他,連聲音都有些變調。
“臣……臣遵旨!”
“另外……”劉徹一邊往外走,命令不停地下發,“建章宮所有內侍宮女,全部更換!”
“朕要身家清白的,不要與任何人有瓜葛。但有一個不是,朕拿你霍光是問!”
此話一出。
霍光與劉長樂心中越發驚顫,這就是天子!
不過此次,著實驚險。
天子顯然也意識到,朝野之內,宮城之中,有太多人早早的準備另擇明主,押寶翻身。
可皇孫薨之前,偏偏證明了沒有所謂的巫蠱,而是有人拿毒藥去害他!
陛下身邊的近臣檀何都是如此。
那麼其他胡巫、方士呢?
長安這片天,真的要被鮮血染紅了。
……
而此刻,當劉徹來到外麵之時,史皇孫劉進果然一直等著。
此刻見到劉徹。
一句話還沒說,當即跪拜下來。
“皇祖父!”
“你又做什麼?”
“求皇祖父還我太子宮清白,二弟之死,不能不明不白。巫蠱既然不存,那父王便沒有埋桐木人偶,父王被奸人所逼,此後才無奈起兵……”
“求皇祖父再查此案!”
他話還沒說完。
劉徹靜靜的看著它,目光之中有些許複雜。
“你隻會求嗎?”
劉進愕然抬頭,他此次鼓足勇氣,在太傅石德的鼓勵下,獨自來麵見皇祖父。
剛才那番直白的話,已經是他反複權衡多次才說出的,可是祖父……
“若是求,就能求出來天下太平;若是求,就能讓諸侯王安分,讓外戚、功將不染指朝政;若是求,就能把匈奴求的退去。”
“朕也想求求這天!”
“站起來……”
劉徹驀然一吼。
劉進趕緊爬起。
“現在隨朕去期門大營,也送送你那二弟。”
……
夜色寂靜。
劉靖卻麻爪了,因為此刻,營帳之外。
人來人往,棺槨已備。
更有劉據的哭嚎聲傳來。
“靖兒!靖兒……”
劉靖勉力的維持著自己不被發現,同時也期待著那應該就快要來的狂……
念頭還沒落下,突然!
呼!
呼呼~
風開始吹動營帳、吹動樹葉……
旗幟更是隨之獵獵作響!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