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瞬間沒了動靜。
可張瀟滿懷期待苦等了半個小時,無事發生,風景一切照舊。
江邊風聲嗚咽,好似在嘲笑張瀟的單純與可憐。
無窮無儘的生活壓力,偶遇的一場荒唐捉弄以及愚蠢的等待,徹底讓張瀟的憤怒達到了極致。
於是,憤然將前幾日低價買到的二手手機猛地扔了出去。
隨後,張瀟蹲在江邊欄杆抓狂,當情緒得到宣泄之後,隻剩沮喪。
忽然,一雙蒼老的手搭上了張瀟的肩頭。
張瀟木訥的抬頭,在他視線五公分前赫然是滿頭花白的老者。
老者西裝革履,身後還跟著五六名下屬。
搭在張瀟肩上手掌顫抖不已。
“小兄弟,那個手機是你扔的?”
老者額頭處浮起個大包,皮膚泛紅。
張瀟的第一反應,這是砸著人家了!
完了,要遭賠錢。
“不是,不是我。”
張瀟渾身局促,眼神閃爍,連連擺手否認。
可老者眼神裡的讚許之色更重,對著身後的人教誨道。
“瞧見了沒?這才是當代青年應該具有的優秀品質!”
張瀟一愣,便聽到老者侃侃而談。
老者上一周丟失了一台對他而言極為重要的手機。
雖在發現後的第一時間追蹤信號,但最終還是發現手機信號消失在了一處二手手機市場。
這種地方,多的是手段清除定位。
老者萬念俱灰。
可就在剛剛,那台自己日思夜想的手機居然以這樣的方式回到了自己手裡!
老者手捧手機,將它視若珍寶,看著它眼神柔和。
“感謝你將它還給了我。雖然你不承認,但我有這麼多人,他們都已經看見了。小柔,過來。”
一位身著ol職業裝,氣質極為出眾的年輕女孩走了過來。
女孩的五官很漂亮,絕對是張瀟生活中見過最精致的女孩兒,但眉眼之間又有著一絲乾練與果決。
那雙漂亮的眸子看向張瀟,對他微笑點頭示意,而後恭敬地站在了老者身側。
“王叔!剛才我谘詢了廠家,手機裡被清空的內容,可以通過技術手段完全恢複。”
老者頓時眉開眼笑,終於鬆開張瀟肩上的手掌。
“等會兒,給這位小夥子轉一百萬,再陪他去買一台他喜歡的手機,全部記我自己賬上。當作對人家的感謝。”
說完,目光仁慈地看向目瞪口呆的張瀟。
“這個手機,承載的是我對亡兒的記憶,不管你抱著什麼目的將他送回來,它值著一百萬。小夥子,如果我兒子沒死……罷了,下次再見吧。”
張瀟有些愣住了。
是真的?
預支的工資到賬了?
那……壽元是不是也是真的!
“先生?先生?你沒事吧。”
張瀟緩過神來,呼吸急促了幾分。
巡視四周,這才發現老者一行人除了這位名為小柔的女子,已經走出好遠。
“我……我沒事,可是手機裡還有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若是真的,那便是拚了命也要完成工作。
“先生放心,買了手機之後,便讓技術人員給您做無損轉移。哦,對了,這個是剛才夾在手機殼裡的一枚徽章和你的電話卡,先行歸還於您。”
女子攤開手,手掌中赫然躺著一枚金色照相的圓形徽章,徽章正麵的圖案與【臨時工】軟件一模一樣,是一朵非常精致的祥雲。
背心則是大寫的壹字,應該代表著自己一級臨時工的身份。
張瀟震驚地將這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徽章握在手中,眼前頓時出現了軟件的界麵,一艘在雲海的小船飄飄蕩蕩。
意念流轉之間,又可以控製畫麵消失不見。
“謝謝,我……我不著急。”
女子倩然一笑。
“先生。那咱們現在去買手機?等買了手機之後,還要給您轉錢。”
女子依舊很耐心,露出甜美的笑容。
“嗯,走吧。”張瀟另有思緒地走在了前麵。
他現在腦海裡的想法很複雜。
過山車般的心境讓他覺得走路都像踩在了棉花上,視野裡的樹木和建築彷佛還在微微轉動。
如果真的完成了這項臨時工作,當真可以得到任意支配的壽元?
是不是意味著父母將不再受到病痛的折磨?
自己的人生也會因為這份臨時工的工作而改變!
這個觀念一出現,便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想到這裡,他對任務發布者的身份充滿了好奇,於是向身側的女助理詢問道。
“不好意思,我不太知道怎麼稱呼女生,叫您女士還是……小姐,或者?”
女子捂嘴一笑,剛才還覺得男子歸還手機是蓄意已久,但現在看來,挺單純的。
“我叫阮雪柔。”
“哦,行。小柔女士,剛才那位是誰呀?”
你都還手機了,還裝不知道是誰呢。
但嘴上還是很禮貌地回應道。
“他就是王朝傳媒的董事會主席王朝。”
“王朝!?”
張瀟的反應讓小柔都不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專門來歸還手機的。
但如果是陌生人,與王朝出現交集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
他是蘇城的傳奇人物,在電視剛在國內盛行的時候,他便白手起家。
極具前瞻性地創立了蘇城第一家影視傳媒公司。
慢慢的生意越做越大,一度成為了整個蘇城市值第一的公司。
平日看新聞,與絕大多數人一樣,隻知道新聞人物的姓名,但模樣卻是鮮有知曉。
“他再有錢也隻是個亡子的普通人,絕對不會有這樣玄乎的手段。發布者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驚訝之餘,張瀟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離中心公園大概兩條街的距離,便是數碼城。
兩人目標明確,張瀟也沒有故作扭捏,這可是自己的工資。
剛到數碼城,張瀟便借口鑽進了廁所,掌心握著徽章瞬間意識便進入了界麵。
點擊通話按鈕。
果然!
不需要手機這種媒介,神奇無比。
“喂!您真的是壽星?”
“哈,小友,這是快得到預支工資了?”
“如果您真是壽星,我有一個請求,我想……”
“不,你不想。你的信仰可是清清楚楚寫著無信仰的,所以得到想要的東西,要依靠自己的努力。”
張瀟求神的話被壽星的回複堵在嗓子眼,一句也說不出來。
“那關於那項工作,能多給一些線索嗎?找誰,怎麼找?”
那頭哈哈大笑了幾聲,這才悠然說道。
“小友呀,並非是老夫不願意講,而是不能講,待你完成第一個工作,老夫再慢慢與你解釋吧。記住,善用手中的徽章便可。”
掛斷了電話,張瀟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也許,人生的際遇本就是一次豪賭,如果賭注真如台麵上擺的那般,當一回賭狗又何妨?
總比舔狗好。
從廁所出來後,小柔依舊麵帶微笑。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張瀟道。
他現在的心態反而平和不少,既然事情是真的,給神仙打工總比當牛馬好吧。
“您客氣了。剛才這點兒時間,我也在回想一些往事,這裡……”她指著商場繞了一圈,“本來是咱們集團接班人的產業。”
“哦,就是老爺子之前說的那名已經去世的兒子吧。”
“嗯,其實他也很出名。”阮雪柔指著這家數碼城的招牌,緬懷地說道。
“這家數碼城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你瞧,叫大霖數碼。”
正在喝水的張瀟斜眼瞧了一眼招牌,轉念間身體僵直,控製不住的嘴角向下淌水。
周遭的寒意席卷全身。
“大霖?大霖?王大霖!”
阮雪柔禮貌地點了點頭。
“嗯,王大霖,可惜,半年前,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