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繪梨衣日漸消瘦,雙頰輕微凹陷下去,瞳孔泛著不正常的死灰色,瑰麗的紅色早被掩蓋,像是蒙著塵的紅色寶石,被遺忘在世界的儘頭
這兩個月內,大部分國家快要淪陷了,隻有小部分國家還緊緊支撐著,日本就是其中一個,不僅是因為他們國家災難多,導致人民夠聽話,更是因為有蛇岐八家這個組織在暗中管理
卡塞爾學院也派出了執行部成員去充當政府人員維持社會秩序,但並未起到太大作用
路明非攥著拳,目光停留在繪梨衣的手腕上,那裡針孔密密麻麻,看的路明非一哆嗦,舊傷還未恢複,新的針孔接踵而至,仿佛無窮無儘
“他們到底抽了你多少血?”路明非眼角繃緊,像是一柄利刃
繪梨衣搖搖頭,把手輕輕抽了回來,“彆擔心,我不疼的,路明非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啦。”
路明非看著繪梨衣,輕輕歎了口氣,他隻祈求著這場測試能趕緊結束,不然繪梨衣會撐不住的
“來吃飯吧,依舊是你喜歡吃的。”路明非強撐著笑了笑,想讓氣氛氣鬆一點
繪梨衣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出手把路明非的頭發攪亂,就像他們第一次相見時那樣,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仿佛這不是在牢房裡,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午,陽光打在他們身上,他們開心的吃著飯,聊著天,困了躺床上就能睡著,太陽暖融融的,仿佛能沉溺在陽光裡
“我跟你講哦,師兄和夏彌天天在一起散步,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夏彌還偷偷約師兄出去,你說他倆什麼時候能成?”路明非閒聊著,這是他從芬格爾那打聽到的八卦,但這種八卦對整個學校來說已經是極為常見的事了,誰都能看出他們兩個不對勁,雖然楚子航一直說是普通朋友,夏彌也從沒承認過,但天天一起散步吃飯,晚上還偷偷約出去玩,有可能是普通朋友嗎
路明非又扒拉了兩口米飯,腮幫子鼓鼓的,還是含糊不清的說“學院最近都沒什麼意思,凱撒老大去幫他們家族整理文件了,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回宿舍,學生會的白裙舞蹈少女團也走了不少人,都沒什麼大事發生。”
“說好的自由一日也向後推遲了兩個月,校長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找人去他那喝下午茶。”
“不過最近外麵可不太平,聽說已經有幾個國家淪陷了,不過整個世界的秩序倒還沒發生多大改變,在學院的人眼裡看來就是小打小鬨。”路明非歎了口氣,接著說,“現在教授他們都不讓我們出學院的大門,更彆說出去玩什麼的。”
路明非滔滔不絕的說,繪梨衣認認真真的聽,這本該是一個安靜愜意的中午,如果忽略掉牢房的話
路明非舉著筷子手舞足蹈,像機關槍一樣不停的說,但他忽然發現對麵好像沒有回應了,他帶著疑惑向前看,繪梨衣此刻正趴在桌子上,手指微微顫抖,手腕處溢出鮮血
路明非呆住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手腕怎麼會出血?繪梨衣怎麼會暈倒?
“醫生!醫生!”路明非大喊大叫,摔下筷子,把繪梨衣從椅子上抱了起來,手腕處還在滔滔不絕的流血,像是血泉,一刻都不停歇
世界忽然靜止,空間忽然凝固,小魔鬼穿著一身服務員的裝扮,戴著白色手套,將桌子上的餐具全部收回餐車上
他是那麼從容,和路明非焦急甚至扭曲起來的麵龐鮮明的對比,他們仿佛處在兩個世界
“你在搞什麼鬼?她這是怎麼了?”路明非看見了路鳴澤,忽然放下心來,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路鳴澤辦不到的事
“是裝備部搞的鬼,我也不知道他們用的到底是什麼藥品,可這種藥品是直接作用於心臟的,它會讓心臟更高功率的收縮,迸發出更多的鮮血,而血管承受不住,就會從原有的傷口裡擠出來。”
“他們到底想怎樣?”路明非顯然有了怒氣
“那是一群瘋子,他們遠比神經病要瘋,之所以把繪梨衣囚禁起來,是要榨乾她的最後一滴價值。”
“最後一滴價值?”路明非皺著眉
“繪梨衣擁有混血種最巔峰的血統,最巔峰的言靈,他們不想在諸神黃昏前損失掉這麼一位高端戰力,但他們也不想讓繪梨衣一個這麼好的實驗品脫離他們的掌握範圍。”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把繪梨衣當一個試驗品?把她身上所有的價值榨乾後,再將她扔到戰場上,給他們那群老不死的東西拚命?”
路鳴澤打了個響指,一臉嬉笑的說“對啊哥哥,其實你知道的,繪梨衣也是會反抗的啊,裝備部那群瘋子還真關不住她,可惜這一切隻能怪你啊。”
路明非怔住了,路鳴澤的聲音在他耳畔間環繞,無休無止,“是裝備部的人對繪梨衣說如果不乖乖接受審查,那麼就會讓路明非受到牽連,嚴重時甚至會死。”
路明非的眼角抽了抽,語氣中略帶顫抖“你是說她為了讓我不受到牽連,強忍著完成了這兩個月的每一次抽血以及試驗?”
“對啊,裝備部以及整個學校都知道繪梨衣唯一的弱點是什麼。”路鳴澤嘻嘻的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就是你啊,哥哥,你才是她唯一的弱點啊。”
“她為了你不受到牽連,甘願接受各種各樣的實驗,她的精神受到摧殘,噩夢無休無止,血抽了一管又一管,但她每次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都輕輕的喊著你的名字,這些我都知道啊。”路鳴澤走上前,用白手套摸了摸繪梨衣的頭發,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但透露著少許憐憫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為什麼你不反抗啊?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我每次來看你的時候你都裝作一副輕鬆的樣子?是為了讓我不要傷心嗎?為什麼?為什麼!”路明非從低吼轉變為怒吼,最後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他仿佛還是那個死小孩,麵對強權無能為力
“救救她,我付出什麼代價都行。”路明非低聲說
“沒事啦,這次不收你費用,就當是老客戶的報酬吧,世界上的魔鬼僅有我一家這麼慷慨哦。”路鳴澤捂嘴偷笑,手掌輕輕撫摸在繪梨衣的額頭
“哥哥所愛,也是至尊的愛,哥哥所恨,也是至尊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