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天地不一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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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煙遍地,烽火如炬。

這場席卷天下諸國的戰爭被分成了三個不同的層麵,夫子對上的是昊天,書院對上的則是來自於神殿、道門以及諸國門派當中的修行者,大唐鐵騎需要麵對中原諸國聯軍以及北方野望的金帳王庭。

陸澤需要做的東西更多。

他需要一層接著一層的解決擺在麵前的所有問題。

大唐皇帝李仲易的身體,在這場大戰開啟之後便變得更為羸弱起來,哪怕夏日苗頭已然冒出,皇帝陛下的身體卻沒有變得更好,皇宮養心殿屏風後的那處小屋成為了陸澤臨時的住所,年幼的太子李琥珀見證了這注定不會被史冊所記錄下來的畫麵,同時在這場風雨當中迅速成長起來。

陸澤為太子太傅,承擔起來更多教導太子的責任。

大唐帝國自上往下的政令從養心殿裡不斷頒發出,世間第一強國宛若最精密的儀器一般開始有條不紊的運轉了起來,陸澤以整個中原為棋盤開始了熟絡無比的十九道縱橫,而手上握著的棋子並不算少,但這次畢竟麵對著的對手是整個天下。

所以,這局棋,陸澤下的很認真,教的也很認真。

“殿下。”

“你可知大唐與西陵神國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身著華服的太子李琥珀虎頭虎腦,容貌繼承了皇後娘娘,小小年紀便是清秀俊朗,自大唐那場立儲大典之後的李琥珀便迅速步入儲君正軌,但是對於身邊簇擁著的這些人,他卻唯獨在太傅陸澤麵前時極度恭敬,不是因為皇後娘娘再三叮囑過。

而是出自於某種骨子裡的直覺。

便如同曆任大唐皇帝麵對夫子時那樣的感覺。

李琥珀猶豫片刻,才緩緩開口道:“是信仰不同?”

陸澤很是讚許的看了這位年幼殿下一眼:“不錯,在帝國內部雖同樣有很多唐國子民信奉昊天,但這種信仰跟西陵神國的信仰根本上就不同,唐人還信仰拳頭、刀鋒、灶火,唐人信仰自身,所以在曲妮老尼姑那些人看來,大唐便是沒有絲毫信仰的邪惡之土。”

戰爭最容易動搖信仰。

所以主動散了渾身功底、崩掉氣海雪山的葉蘇悄然從長安城離開,那位紅衣的葉紅魚則是默然跟在兄長身後,將夜原著裡的新教會在戰火的硝煙土壤當中生根發芽,屬於昊天在人間的道統會逐漸的走向衰敗。

這是陸澤願意在南晉山林裡唯獨放過葉蘇的根本原因。

陸澤默然的祝福這對姐弟好運。

“大唐玄甲鐵騎按照既定計劃,即將進入到燕國國都成京城裡。”

“冼植朗接替了夏侯鎮北大將軍的位置,大唐鎮北軍今日午時已集結在了岷山之東的華亭道,你可知為何大唐在這一戰裡會將殺雞儆猴的目標選中燕國?”

這下,李琥珀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開口道:“因為燕國是諸國聯軍當中最弱的那個,兵馬最少,而是國度裡沒有在天下聞名的修行門派,知命境大修行者更是寥寥無幾。”

“對,因為燕國最弱。”

陸澤默默想著在長安城裡表現得極度安靜的那對姐弟。

原著裡的大唐最精銳的玄甲重騎因為李漁的愚蠢全部埋葬在了燕國國都成京,使得唐國在第一次伐唐之戰中麵臨更加艱難的處境,眼下的李漁倒是安靜非常,隻能說當能力與位置不相匹配的時候,早晚都會為此付出應有的代價,最好的結果自然是不坐上不屬於她的位置。

陸澤同樣想起了隆慶皇子跟崇明太子。

“隻能讓你們兄弟二人在九泉之下團聚。”

這一日,大唐悍然掀起了對於諸國的凶猛攻勢,大唐鎮北軍跟玄甲重騎勢如破竹的撕破了燕國披在身上的盔甲,僅十日不到的時間便攻破了燕國國都成京城的城門,燕國皇帝崇明持玉璽舉國投降,這位曾在大唐長安當了八年質子身份的皇帝,以階下囚的身份被再度壓回到了長安。

這在極短時間內結束的一戰,舉世皆驚!

對於諸國聯軍來說,燕國敗亡的速度實在太快。

而更令他們不解的還是大唐鎮北軍竟然敢以這種破釜沉舟之勢閃擊燕國,看起來竟絲毫不擔心北邊的草原蠻人趁著這個機會侵襲進入大唐國土之內。

燕國在中原版圖之上所處位置最為特殊,位於大陸的東北側方位,毗鄰大唐帝國跟草原蠻族。

所以數百年來的燕國國力極為羸弱,隻能勉強的存活在兩大強敵夾角之下,所以燕人才會對入到西陵神殿研習的隆慶皇子那般的看重。

因為對於燕人來說,隆慶便是昊天賜予下來的禮物。

但是這份禮物卻被毀滅在了極北荒原之上。

而金帳王庭之所以未能南下侵擾大唐,原因同樣出在了荒原上。

荒人與草原蠻子的戰爭悄然間也打響。

“那日黃金巨龍臨世,世間所有修魔之人都受到了龍息吞吐蘊含著昊天意誌的金色沙礫影響,荒人體質強大,天生善戰,便是因為這些人的身體自出生之後便多多少少攜帶上天地元氣。”

“昊天意誌的降臨,對於荒人來說便是永夜。”

“他們要逃離極北,所以戰爭不可避免。”

陸澤輕聲開口。

當然其中最重要的還是時機二字。

陸澤早早便與魔宗行走唐聯係在了一塊,溝通渠道自然是在屬於後山二層樓的唐小棠。

“對於大唐來說,戰勝諸國聯軍,推翻壓在腦袋上的那些束縛,便是最終目的。”

“所以與荒人合作也算不得什麼。”

這樁隱秘無比的事情哪怕是帝國內部都沒有幾人知曉。

尤其是在夏侯還有昊天道南門門主李青山雙雙辭世之後,關於當年的種種完全埋入土壤當中。

何明池接過昊天道南門的大旗。

皇宮養心殿裡,陸澤談話的對象是大唐皇帝李仲易。

“小師叔當初去到南門道觀裡,想來便是因為皇後的事情去提醒警告青山,昊天道南門夾在西陵跟大唐中間,顏瑟大師跟青山都不容易,至於何明池”金色龍塌上的李仲易麵色蒼白,但眼眸當中卻綻放著奪人光彩,大唐皇帝包括整個帝國上層的人們都不可能想到,書院年輕的小師叔在處理戰時棘手萬法的政務軍務方麵都是絕頂天才。

這一幕,李仲易其實幻想過很久。

隻不過皇帝陛下幻想的對象卻是高高在上的夫子,若是夫子他老人家真的把目光放在人間,那麼大唐不單單就是世間第一強國,而是世間唯一強國。

陸澤輕聲開口:“這麼一枚插入大唐內部的棋子,自然會起到難以想象的作用,才能夠讓西陵那邊滿意,帝國的內部,除卻我與陛下,還有誰會入到神殿眼中?”

皇帝陛下脫口而出:“許世!”

大唐軍方的頭號人物,此番迎戰諸國聯軍中的大唐統帥,同樣是無數唐人眼中無敵的存在,年邁的許世本到了告老的年歲,但後者卻堅持要參加這場空前的大戰,不是老將軍留戀權力,隻是他覺得一位將軍最好的歸宿是死在馬背上,而不是垂垂老矣的死在病榻上。

便好像不久之前,夏侯那樣的死法。

過於突兀,過於憋屈。

皇帝眉頭緊皺:“何明池剛剛接過南門門主的位置,哪怕他的身後有著西陵當作助力,可若是僅憑這些便能夠確定知曉大唐三軍主帥的行軍路線,怕是也難於登天。”

陸澤默默點頭。

再強大的堡壘,都是從內部開始攻破。

哪怕是大唐帝國,也不例外。

李漁跟李渾圓這對蠢姐弟沒有站上帝國金字塔的頂端,但帝國的內部卻還有著足夠影響根基的因素存在,陸澤從養心殿側麵的牆壁上摘下那張描繪有帝國內部的地圖,這張地圖的真正繪畫人來自於書院二層樓,帝國郡縣、山水、官道完全畫在了這張並不算大的宣紙畫上。

“西陵敢於掀起對於大唐的戰爭,必然是有著底氣。”

“若陛下坐在西陵掌教的位置上,你會選擇從哪邊徹底撕開口子,或者說,大唐宛若鐵桶般的內部哪塊最容易出現問題?”

皇帝陛下眉頭緊緊皺起,良久之後才開口,但語氣當中還是帶著濃濃不確定。

“清河郡?”

“不可能,我大唐千年之前建國之時,便是以汝陽崔氏為首的清河諸閥堅決倒向長安城,同意清河郡並入唐境,獲得了太祖皇帝的好感,大唐史書裡已有五位皇後出自清河。”

甚至於皇帝陛下李仲易的身體裡都有著部分的清河血脈。

但既然陸澤開口,想來事情便沒有那般簡單。

“夫子在時,很多人都不會異動。”

“但若是夫子他離開了人間呢?”

李仲易震驚不已。

黃金巨龍臨世的風波已經過去很長時間,很多人的記憶當中隱約還有著那身軀巍峨如群山峻嶺的巨龍,但卻沒有人知曉巨龍究竟為何現身,人們都已經忽略了當時發生在長安城外的那場決鬥,同樣也不會想到皮膚黝黑的婢女會與那黃金巨龍、戰車、神將有著什麼聯係。

桑桑最終醒了過來。

夫子在書院後山以人間之力注入到桑桑體內,後者渾身陰寒之氣這才退卻下去。

寧缺欣喜。

李慢慢則是有些沉默。

這段時間的夫子都在陪著小徒弟寧缺,後者大仇得報以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與以往不同,老筆齋裡舉辦了場簡單無比的婚禮,陸澤到場見證了這對相伴多年的‘新人’幸福的時刻,儘管他知曉這種幸福時刻維持不了太久時間。

看著寧缺那喜悅眉宇之下隱藏著的憂色,聰穎無比的寧缺自己明顯也意識到了某種問題。

他其實並不是光明大神官預言當中的那位冥王之子。

那麼真正的冥王之子,又該是誰呢?

“小師叔。”

“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事?”

寧缺沉默片刻後開口。

陸澤望著他,臉上帶著莫名神色:“那些事情,其實你都知道,不過心中卻不願意承認。”

夜幕降臨,繁華長安城依然熱鬨。

哪怕此刻麵臨著以西陵神殿為首的諸國聯軍,正值戰時的大唐國度繁盛依舊,隻不過酒樓茶肆當中談論的話題大都繞不開邊境戰事,陸澤與夫子並肩走在人聲鼎沸的街巷裡,身材高大的夫子心情算不得怎麼好:“奶奶個球的,現在吃肉喝酒都沒有什麼味道。”

陸澤知曉夫子為何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因為如今的他不再是那個能夠遊山玩水、遊曆諸國的夫子,而是即將要跟高高在上的昊天對上的夫子,這般情況下的酒肉又如何能夠有味道?

“當年的小柯走的太快,他太強大了。”

“所以他很快就體會到與我一樣的苦惱,對腦袋上的這片天空產生了相同的疑問。”

“於是,他決定去和昊天戰上一場。我當然反對他登天,因為他不可能打贏昊天。但他卻對我說,不打一場怎麼知道能不能打贏,打架這種事情,當然要先打了再說。”

夫子的神情帶著絲絲落寞。

因為越強大的人越孤單,從上次永夜之中活下來的酒徒和屠夫,並非是夫子的同道中人,夫子好不容易才在濁世紅塵裡遇到一個誌同道合的師弟,結果卻沒有並肩而戰的機會便分隔陰陽。

“我在後麵又收了很多弟子。”

“我在想如何才能戰勝昊天。”

“直到,我看見了你降臨在了草原,看到你以比小柯更變態的速度修行,直到我都看不懂的境界,這個世上不可能有生而知之的人,所以伱並不屬於這方世界。”

到了現在,陸澤並未再掩飾他的身份。

所以他點了點頭。

“經過千年修行,我本來已經變得足夠平和隱忍。”

“但是當年的小柯非要拿著把破劍上天去打架,數十年前便已經挑起了我的火氣,西陵、知守觀包括懸空寺的人加在一起都不夠我打,這抹火氣終於還是要爆發的。”

夫子轉頭望著熟悉的長安城煙火人間。

他看了很多年。

但卻不想再這麼一直無趣的看下去。

當對人間沒有留戀的時候,絕世佳肴又有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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