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幼薇這兩日都故意的在躲著陸澤。
那天晚上的竹林旖旎畫麵似乎在這位白貓豐腴美人的心上留下了極為深刻印象,甚至連慕容梧竹這丫頭都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點異常,隻是慕容梧竹心裡卻早沒了攀比之類的念頭。
午後閒暇時分,陸澤正在竹樓前小憩,靜靜想著後麵將會發生的諸多事。
「道宗」
「儒門」
「滅佛」
那日在襄樊城外遇見那位三寸舌攪亂天下的魔頭黃三甲,這位知曉古今千萬事的黃龍士曾直言,陸澤與佛門之間存在著飄渺難言的複雜關係,雖然陸澤在襄樊之時並未去見那位菩薩真人,但他還是不可避免的與佛門產生關係。
如今天下,滅佛之勢,儼然如破閘洪水一般不可阻擋。
離陽境內有著千年古刹的兩禪寺,西域還有佛教聖地爛陀山,而位於北莽的那座第三大佛門聖地采磯佛窟,如今已變成了刀俎前待宰的魚,北莽滅佛儼然就在眼前,北莽那位女帝本就不信佛,相較於極為聽話的道德宗,她對神神道道的采磯佛窟更是沒有什麼好感。
所以這位女帝便想要尊道滅佛,統一北莽的三教勢力化為己用,成為她裙下的第二座江湖。
老劍神李淳罡說過天下江湖氣已消散殆儘,但離陽境內好歹還有著幾處聞名天下的江湖門派,而北莽那邊的江湖已徹徹底底淪為王朝之下的附庸勢力。
道德宗,其掌教麒麟真人已登北莽國師之位。
還有掌管數個軍事重鎮的提兵山、傳承多年神秘無比的公主墳、北莽曆代帝師出身的棋劍樂府
陸澤眯著眼睛小憩。
昨日剛剛才從外麵傳來了消息,兩禪寺的那位龍樹聖僧已經出關,這時正在兩禪寺講經,聲勢相當大,那位天下江湖金剛境第一人的李當心同樣伴隨在旁。
「這位龍樹聖僧怕是決心要去往北莽一遭,孤身要北上。」
「老聖僧估摸是自知難以再回到兩禪寺,天下大勢顯然不是位兩禪寺掌教能夠改變的,原著裡這位聖僧死後,被那位謝觀應聯合陳芝豹劫走了很大一部分氣運,最終助陳芝豹順利登上地仙之位。」
陸澤腦海裡念頭飛速旋轉。
這位野心頗大的小人屠,心中唯一敬重的隻有那位義父徐驍。
皇帝趙淳想要將陳芝豹收入麾下,而陸澤要做的偏偏就是占據住西蜀以及南詔的位置,當離陽朝正兒八經最年輕的藩王,他與陳芝豹之間其實存在著無形的爭鋒。
「齊陽龍大祭酒的那位徒弟謝觀應,現在估計已經開始做起龍樹聖僧圓寂後的謀劃。」
「現在看起來,除了那柄天問劍之外,天下看好我的其實也沒有幾個人,沒有那種聞訊而投的雅士高人,不對,還有青州那位老丈人。」
陸澤緩過神來,手裡那柄天問劍雀躍萬分,這時的黑色劍鞘裡響起嗡鳴的劍吟之聲,清脆悅耳。
他笑了笑,低著頭自顧自說道:「看來以後是得對你好點才是,怎麼著也得殺幾個說得過去的敵人,不飲血的劍再過鋒利,也隻是擺設。」
陸澤抬起頭,餘光看見兩頰紅腮粉紅的慕容梧竹,正在不遠處的湖畔前偷窺著自己。
陸澤啞然一笑,對她揮了揮手,詢問道:「你這幾日也是閒暇,課業明顯不太緊,怎麼這麼快就下了課?難道跟殿下我一樣聰穎都不需要上課?」
這個問題使得慕容梧竹漲紅了臉,她連忙回道:「祭酒今日說我不用參加這次學宮末的考核,我晌午的時候在學宮北邊遇見了位個頭很高的老爺爺,與他聊了許久才回來的。」
說曹操,曹操到。
陸
澤轉過頭來,隻見齊陽龍大祭酒儼然出現在了麵前,老人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但精神抖擻,對愣在原地的慕容梧竹笑著打了聲招呼。
「大祭酒辦完事回來了?」
陸澤起身見禮。
齊陽龍點了點頭,看著陸澤,眼神裡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大祭酒的目光最終鎖定在了那柄劍上,默默歎了口氣,這柄劍出世,而且還是到了陸澤手中,不知是禍是福。
招呼著慕容梧竹去泡了壺茶,陸澤與大祭酒在竹樓裡席地而對坐。
「不過出門見了幾位老友。」
「在學宮中倒是聽聞你在外麵鬨出的動靜不小,出門一趟回來,渾身氣運竟駭人到如此地步,而且還帶回兩位足以登上胭脂評的美人兒,好福氣啊。」
齊陽龍朝著陸澤擠了擠眉頭,聲音洪亮。
而這時正在給兩人倒茶的慕容梧竹臉色微微一紅,起身後手放腰側行了個女子常禮便緩緩退下,今日殿下與這位大祭酒顯然是有話要說。
齊陽龍笑容斂去,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對陸澤直接開口:「你可知太安城那邊的事情?」
陸澤點了點頭,淺嘗杯中茶水:「大祭酒是說我攜銀瓶去西域的事情?」
齊陽龍沉默下去。
麵前這位皇子隨是陛下私生子,但手持那柄天問劍,再加上其本身具備之大世才學,本不應該再行西域那凶險之事,因為這件事完全戳在了北涼的死穴之上,其性質與在乾州官道那種小打小鬨完全不一樣,再加上離陽內部諸位藩王們也不樂意見得多位年輕的蜀王侄子出來。
西域之行,好處雖多,但伴隨的凶險卻是遠遠的超過了其中好處。
收益與風險,並不成正比。
而且最關鍵的還是這件事並不是陸澤回到太安城以後定下,而是他龍虎山拿到那柄劍以後,太安城皇宮裡便迅速展開了對於陸澤的討論,決定下的很快,後麵甚至連那位久居欽天監的老監正南懷瑜都秘密入宮見了皇帝陛下。
齊陽龍雖不會胡亂摻和皇家私事裡。
但是對於麵前這位年輕人,他的心裡還是極為看好。
陸澤雙手捧起茶杯,對著大祭酒再敬一杯茶水,笑道:「大祭酒擔心什麼?這本就是天大的好事情啊,我的出身畢竟有問題,光憑一把劍就要讓太安城裡的趙家人信服,肯定說不過去。如果想要再進一步,隻能夠靠實打實的東西。」
陸澤嘴角揚起,望向北方。
那位皇帝老子肯定也擔心陸澤心裡有怨氣,所以這次出劍州後大師傅韓貂寺便在那裡等著,由這位陸澤在太安城最為親近的宦官來說這件事,效果自然奇佳。
陸澤眼裡閃過絲絲嘲諷,他本就一千個願意去西域走一趟,換個實打實的蜀王名號回來。
不是襄樊城裡靖安王那種上不得台麵的王爺,而是真正手握權柄的離陽藩王,而且還是有資格坐上離陽皇位的藩王,這不是天大的好處?
至於風險?
「老子在乾州可以通吃,這次在西蜀照樣是坐莊通吃。」
「徐鳳年、陳芝豹包括離陽朝裡不想看到我活著的,儘管來殺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