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地勢起伏極大的劍州而出後,前方的道路隻有一片片的平原,人的視野不由變得開闊了起來。
「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出了劍州以後感覺周邊還是有些冷清,大師傅,應該是你把那些尾巴都給嚇走了吧?」
陸澤玩笑開口。
在與大師傅彙合以後的一行人便再沒有遭遇過哪怕一次的刺殺,甚至那些在暗中負責監視的人都停住了打量的目光,迅速隱退而去。
一方麵是在平地之上不利於刺殺以及監視,而更加重要的原因還是在那長長隊伍的最前列,有一人叫做韓生宣。
韓貂寺。
這三個字的分量要比許多人想象當中更加的沉重、血腥。
這位以指玄殺天象聞名於天下的離陽大內宦官統領,在這些年的武評榜上從未掉下過前十,把怕是北莽江湖都流傳著三千紅絲剝人麵的傳說,北莽那位女帝曾感慨其南北王庭數萬宦官加起來竟都比不上那位紅衣韓貂,由此可見這位離陽在太安城明麵上最大守護神的真正實力。
「殿下身邊那位蒙眼黑衣,是個厲害人物。」
韓生宣忽然想起了什麼,對著身邊同樣騎馬的陸澤讚歎說道:「這應該是位天下最頂尖的刺客,有他在,老奴便能夠稍稍放心殿下在外頭的安危,隻是這次殿下鬨出的動靜太大,令許多人心裡都感到不安,包括太安城裡也有諸多貴人們不太樂意看見殿下勢大。」
腰間係著的那柄天問劍這時已老實不少,陸澤微微頷首,雙腿輕駕馬背,所行速度並不算快。
因為隊裡有一大批人已經去往了那徽山牯牛大崗,作為第一批人去接手軒轅家問鼎閣武道秘籍,這種東西陸澤不太在意,但卻是江湖人最為看重的東西,稍微有些的秘籍丟下去就能夠引得池水裡的魚兒翻湧奔騰,北涼那座聽潮武庫便是借此吸引了諸多江湖人為鷹犬。
「太安城那邊的事情,隻能夠讓殿下自己來解決。」
韓貂寺眼眉低垂,作為離陽趙家最為忠誠的看門狗,這些年的韓生宣明麵上依舊是同樣角色,但實際上已經漸漸失去了往日的聖卷,根本原因自然是當年他私自出宮接引了那位私生子回到太安城,雖然當時的皇帝趙淳也有意接回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但韓生宣的主動行為還是壞了規矩,用了一大半與離陽皇帝間的香火情。
如今的韓貂寺可以在外麵殘忍殺伐,可回到太安城後,卻半點不能插手這些主子間的爭鬥。
所以陸澤才有了那位二師傅楊太歲。
「大師傅不必如此說話,這些年你與二師傅為我做的已經足夠多,以後自然是由我來跟太安城的那些人打擂台,隻是怕這些人綁在一塊不夠我打的啊,那幾位皇兄還沒有隋珠那丫頭嘴皮子溜,估摸到時候也是要回家找大人哭鼻子。」
陸澤眺望著太安城的方向,似乎隱隱能夠看見不久後這座離陽帝都的平靜被打破,湧動暗流衝到明麵之上,到時的天下局麵同樣會發生巨大改變,他呢喃自語道:「不知皇帝老子還有那位皇後娘娘到時又會如何選擇?王朝延綿?夫妻鬩牆?漬漬漬,人心這東西可是複雜的很。」
這時的陸澤忽然笑出聲來,轉頭對著大師傅開懷道:「現在看起來,我的存在當真是天大的麻煩,尤其是自上陰學宮出來以後做了這些事情,真替我的敵人們頭疼啊,殺又不好殺,可留著的話也是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後果。」
韓生宣依舊是沉默不語,隻是這位宦官的嘴角卻稍稍揚起幾分弧度。
顯然覺得陸澤剛剛這番話,很有意思。
「殿下。」
「外頭那位就是傳說當中的人貓?」
回到馬車,慕容梧竹沒有忍住開口詢問了起來,之前的魚幼薇倒是見過韓貂寺,可她又哪裡敢在馬車裡與慕容梧竹這小姑娘談論三大魔頭之一的人貓?
陸澤笑著的點了點頭:「對啊。」
自從與陸澤真正熟絡下來以後,慕容梧竹便展現了她心性當中稍顯雀躍的那麵,雖然有時還是會害羞的脖頸間充斥粉紅色,但與剛開始時候比起來已是判若兩人,反倒是看似沒有那麼多煩惱的魚幼薇,偶爾的時候會顯得有些孤單落寞。
陸澤知曉其中原委。
慕容姐弟這些年心頭壓著的大山是軒轅家,而隨著軒轅大磐在大雪坪上身死道消,姐弟二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喜極而泣;而魚幼薇的情況又有些不同,這位妙人還是有著孤零零漂浮在塵世間的孤零感,尤其是現在距離那座上陰學宮越來越近。
陸澤倒是沒有多安慰魚幼薇什麼,有些時候,還是得自己渡過心頭的那道坎。
隻見陸澤一巴掌拍在魚娘子的那瓣翹臀之上,忽然把傷春悲秋的魚幼薇從情緒裡拉扯出來,女子美眸裡充斥著濃濃的惱怒,似乎在發出無聲的質問。
陸澤見狀,啞然一笑:「咳咳,沒什麼事,就是跟你打個招呼。」
魚幼薇依舊瞪著他。
而在旁邊全部看見的慕容梧竹這時則是小聲開口:「殿下,你這打招呼的方式不太算君子哦。」
陸澤很是認可的點了點頭:「我本來就不是君子啊,哪怕是咱們兩天半以後就要到達的那座天幕山,坐落在其中的上陰學宮,裡麵所謂的文人學士大家子弟裡也有很多都稱不上君子,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腹中才華千萬斤,不及胸前四兩肉,所謂學問高低,不代表著為人做派,更何況裡麵有著真正學問的學士少之又少,隻有寥寥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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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艱難險阻考入學宮隻是,甚至順遂的從學宮結業入世也算不得什麼,但對於許多學子來說,這大考便是能夠決定他們未來一生的東西。
陸澤一行人的到來還是引得諸多人注意。
軒轅敬城於大雪坪之上引得天雷降世的消息迅速從劍州傳遍離陽的大江南北,天幕山的上陰學宮自然第一時間便知曉此神異之事,士子們飽讀聖賢書,對於傳說當中儒家少出的武道神仙更是心生向往,據說那位軒轅敬城展現出來的神奇道法已然觸及到陸地神仙層麵。
隻是可惜,那位讀書人在那日施展出的手段過於血腥,尤其是有悖儒家綱常倫理的弑父殺兄,上陰學宮裡有不少人都極為震怒,表示軒轅敬城此番大逆不道之舉已屬非人,陸澤在徽山之上攜符甲之勢上山的畫麵也漸漸傳閱出去,學宮裡對徽山的討論聲不算小,卻未有人敢當麵發表對陸澤的言論。
如果是罵徐驍、罵北涼在離陽屬於某種畸形的政治正確,但在離陽罵趙家,那就完全屬於找死。
身份這種東西,似乎不管在哪個年代都顯得極為重要,正如雪中原著裡的徐鳳年可以在離陽地界橫行,那些藩王權貴也不敢動用真正的勢力去謀殺這位北涼繼承人,不就是因為他有個牛哄哄的老爹?如今的陸澤在某種程度上也享用著相同的身份便利。
「大師傅,你送到這裡便可以了,帶著東西回去吧。」
「那位叫慕容桐皇的家夥,不用去管他,捎帶到太安城便足夠,以後能夠發展到哪種層麵,就看他個人的造化,救了他一命,又給足了他大舞台,戲子有沒有足夠本事唱出好戲,看自己嘍。」
「您與二師傅安心的等著我回去便是,估計過段時間我會回太安城,畢竟帝都裡有不少人都想要看看那把劍,尤其是在我手裡的那把劍,正好順了他們的心意,不然整日睡不好覺,多難受。」
「還有我二師傅那邊」
天幕山腳下,陸澤與臨走的大師傅韓貂寺說了許多的話。
紅衣宦官臉上充斥著清晰可見的感懷,似乎驚歎於被他從外麵帶回來的小主人成長如此迅速,不覺間連他與那位楊太歲都漸漸成為了這位小主人的附庸,帝王氣象正漸漸顯露,氣吞萬裡如虎。
「老奴知道了。」
目送著韓貂寺一行人緩緩離開,良久後的陸澤帶著魚幼薇與慕容梧竹上山。
「你父親的墓地應該在天幕山後山西側那天元陵墓裡,等到辦理完入學的諸多事以後,便可以過去祭拜,幼薇你的音律與雜學其實都所學頗深,足以在學宮裡麵擔任個小講師。」
陸澤對著神情恍忽的魚幼薇說完,接著望向另一邊白裙飄飄的慕容梧竹,後者已漸漸流露出胭脂評正評美人的絕美風采,白裙飄動,氣質鳥鳥,她眨了眨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我想在殿下的那道竹樓旁邊建個小房子,到時候伺候殿下。」
陸澤聞言,神情不免古怪起來:「你也要入學宮去學東西的啊。」
「我知道啊,可是這兩者之間並不影響啊。」
談話間,陸澤幾人來到上陰學宮的正門處,今日負責值守的望見不遠處那兩位無比動人的女子,稍顯走神,許久後才緩過神來,看著陸澤背影極為熟悉,了然後驚呼開口:「是那位殿下回學宮了!」
陸澤的回來引起了上陰學宮不小的震動。
一方麵是這次他身邊多了足足兩位美豔動人的女子,一位身姿婀娜,懷裡抱白貓,一位轉眄流精,光潤玉顏,一位便是人間絕色,更何況是風姿不同的兩位美人站在一塊。
而更深入的原因還是陸澤的身份在學宮裡漸漸為人所知,尤其是他這趟出行實在鬨出了太多的事情,麵對這位小師弟,很多人此時都不知該如
何再去相處。
「唉。」
「本來打算與普通人的身份與這些師兄師姐們相處,沒想到真正身份暴露出來以後,換來的卻是疏遠,可惜,可歎啊!」
魚幼薇神情格外古怪:「此人言否?」
意林湖,竹林前。
有位手持古劍紅螭的女子冷澹的站在此地,魚幼薇已帶著慕容梧竹經辦入學的各種手續,這時的陸澤挑了挑眉頭,似乎沒有想到這位會等在此地,他直接開口道:「有事?」
原著裡的趙楷對北涼二郡主徐渭熊一見鐘情。
陸澤對這位才華冠絕學宮的女子同樣很是欣賞,但若是說喜歡二字便有些過,二者之間的身份便注定了對立的那麵,徐渭熊眼眸盯著陸澤,輕聲道:「你是離陽皇子?」
陸澤點了點頭:「如假包換。」
他歪著頭,忽然開口:「你是北涼郡主?」
徐渭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