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是人都會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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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盤踞在大陸南部的慶國,瞬間成為了整個大陸討論的焦點。

封誥。

這是古時帝王們才會舉行的浩天儀式。

而在那時的帝王,可不是現在所謂小國君主能夠比擬的存在,而是真正能夠統一大陸的大帝,慶帝這一舉動,無疑於是對於這片土地上其餘諸國的赤果果挑釁。

南慶雖然是大陸第一強國,但距離統一這個天下,還是有些為時尚早。

不管是休養生息多年的北齊,還是在大陸東部那個名為城池但卻是個小國度的東夷城,亦或者是西胡草原上縱橫的金帳大營,都不可能接受南慶的封誥。

慶帝這一看起來失心瘋的舉動,同樣使得整個朝堂變得空前統一起來。

中書門下有著數位須發皆白的老學士聲淚俱下,拚死想著讓慶帝能夠收回旨意,因為這樣的聖旨是把整個慶國放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要知道,這些年東夷城那個四顧劍入慶國皇宮刺殺,整整有過五次,甚至有一次都已經來到了禦書房的門口,帶著濃濃殺意的大宗師,近距離跟慶帝雙目對視。

這樣的局麵,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全天下有著數不儘的人想取走慶帝的項上人頭。

這些人為名、為禮、為私仇、為國恨、為了慶國征伐天下的馬蹄聲可以不再響起。

而慶帝似乎是想著讓全天下對於慶國有敵意的人,都能夠知曉這次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論是慶國之外的人,還是慶國的人。

夏日末,微風起。

這個時節,位於海畔的東夷城滿是鹹濕的海水氣息,在海上掀起的海風洋流常年的吹拂著這座城市,夏日的溫度極為宜人,在大暑時令剛剛過了沒兩天,東夷城的人便已早早添了件衣裳。

隻是這時候的東夷城裡,卻沒有人在意時令變化。

酒坊、飯莊、茶肆間,各處都在爭相談論著慶國的自大以及慶帝的自負。

東夷城的城主府位置在城池的北方正中心位置,這座以商業聞名於天下的大城,每日的人流量達到了個極為恐怖的地步,隻是這裡的治安條件卻十分的好。

原因很簡單,東夷城有著全天下最多的九品高手。

因為這裡有著位劍道大宗師。

「亂點兒好、亂點兒好。」有著膽子極大、性格激進的大商人眼裡泛著濃濃的精光,似乎可以看到不久以後動蕩起來的大陸,槍炮一響,黃金萬兩。

也有安穩的城中人,不想要平靜幸福的生活被打破,他們去到北城外十裡處,對著草廬方向默默的祈禱:「平安便是福,誰又能夠保證,未來的生活會比今天更好呢?」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人。

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楚的知曉一個事實:真正決定東夷城命運走向的,並不是在城中的城主大人,而是在城外十裡處那極為樸素草廬當中的那位老人。

他叫四顧劍。

城北草廬前,雜草橫生。

這座看起來十分破舊的草廬背對著東夷城方向,似乎在替身後這座繁榮的城池抵擋著所有風浪。

據說,那位四顧劍大人小時候便喜愛木劍砍蘆葦,後麵便砍出了個劍道大宗師。

其實當人能夠站在足夠高位置的時候,在小時候的種種細微瑣事都會被人們翻閱出來,當著放大鏡細細觀看,主動忽略其中不實之處,找出自己願意相信的部分,視為信奉目標。

但實際上,隻有當事人自然才清楚,從山腳一路的走到山巔,究竟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這他媽絕對是個陷阱。」

「慶帝那個老王八蛋,不知

道又跟那老跛子鉤織什麼陰謀軌跡,真把老子當成白癡了嗎?」

草廬傳來陣陣的罵聲。

看起來就如同市井中粗鄙不堪的老漢在罵街一樣,誰都想不到,東夷城背後的大宗師並不是他們相信當中那般的高大上。

在草廬之外,有位中年男人虔誠的跪在略顯濕潤的泥土地之上,男人麵容古樸,但此刻臉上卻洋溢著絲絲狂熱,正在恭敬無比的聆聽著師父教誨。

他是四顧劍的首徒,九品上實力的劍道大家,雲之瀾。

平日裡的四顧劍根本不理會政務,都是雲之瀾代表著大宗師意誌,配合東夷城城主管理著這片土地,維係著東夷以及周遭諸國的繁榮。

政治嗅覺在這些年培養的極為敏銳的雲之瀾,在聽到慶國傳來消息之後,第一時間便知曉,這絕對是一次千載難逢的良機。

如今機會就擺在麵前,他必須要考慮這是不是此生僅有的機會。

慶帝

這是個令所有敵人們都會感到無比驚懼的存在。

而如果能夠把東夷在這個世上最大的威脅除掉

此刻,雲之瀾的呼吸不免有些急促。

若是能夠除掉慶帝,那以後的東夷城便不用再那麼低聲下氣的麵對著慶國。

慶國那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每次都喜歡讓東夷城來背黑鍋,不是沒有原因。

因為東夷城都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東夷城什麼最多?

自然是錢。

而慶國之所以能夠成就如今大陸上的霸主地位,那位擅長東征西討的無上軍事奇才,慶國皇帝,才是最為根本的原因,這是個個人實力能夠改變浩渺曆史的波瀾年代。

慶帝,竟然隱隱成為了壓在四大宗師頭上的君王。

世上沒有人懷疑這個君王的雄心壯闊。

人們害怕他,所以人們都想殺了他。

這次,看起來就是最好的機會。

雲之瀾調整呼吸,再度跟師尊重複著他的計劃跟想法。

「師尊,慶國京都傳來第七份密報」

「弟子以為」

許久之後,草廬裡聲音響起。

「慶帝坑錢,不怕,因為這玩意要不了東夷的命。」

「你知道,為什麼東夷跟周邊小國夾在北齊跟南慶之間,左右逢源,委曲求全,但卻始終沒有被人吞滅?」

麵對師尊提問,雲之瀾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回答起來,聲音裡帶著股子難言的狂熱與自信:「因為東夷有您,因為東夷有劍。」

「不錯,大宗師這玩意兒雖然沒什麼了不起,但卻足夠的惡心,慶國那個老王八蛋如果不是顧忌我跟北齊那個禿驢,怕是早就要掀起吞並天下的大戰。」四顧劍的聲音顯得有些落寞:「所以,大宗師都不會選擇隨意出手,更不可能輕易的展現態度。」

參天大樹如果隨著天地的風勢發生傾斜,一招不慎便有著根基破裂的風險。

那時候再想要回頭,就已經不太可能了。

「但可惜,再大的古樹都會枯竭,大宗師也會死。」

聽著草廬裡師尊的聲音響起。

雲之瀾後背冷汗瞬間襲來。

每個人心裡的大宗師都是屬於站在雲端的無上人物,哪怕是雲之瀾這個九品上的高手,跟尋常百姓們的想法都是一樣,可大家似乎都漸漸忽略了重要一點——大宗師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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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世人對於那虛無縹緲的神廟如此崇敬?

不就是因為神廟沾染了個神字嗎?

「再看看吧。」

北齊,皇宮。

溪澗之間的溪水股股流淌向富麗堂皇宮殿旁的潭水中,無暇白玉堆積而成的小譚彰顯出無形的貴氣,北齊競豪奢遠甚於南慶,當年大魏朝分崩離析以後,北齊豪族戰家於硝煙中起兵,最終建立起來了如今北齊的萬裡山河。

北齊皇宮裡的太監宮女們全部弓著身子,默默低著頭,距離這池潭水很遠很遠。

與慶國略顯開放的風氣不同,北齊這裡對於太監宮女們的管理是極為嚴格冷峻,自從小皇帝登基原來,出於各種原因,從這個宮中抬出去的很多很多。

今日,北齊身份最為尊崇的三位大人物此刻正在一塊閒釣,這三人,哪怕是常年侍奉在皇帝太後身邊的貼身太監們,都很少見到三人在一塊,這隻能證明會有大事發生。

坐在最中間的是北齊小皇帝,他烏黑的頭發被係在腦後,小皇帝英眉挺直,五官極其俊朗,整個人的身上散發著股子英氣。

小皇帝那雙纖細的手隨意的握著手中名貴的魚竿,心思卻並不在麵前這譚子池水以及魚上。

良久以後,小皇帝平靜開口道:「師祖,母後,這次的事情,朕以為我北齊不參與為好。兩國交鋒,最終還是比拚國力強橫,還是莫要行險。」

小皇帝口中的國師身披麻衣,頭戴笠帽,宛如苦修士一般,雙腿盤坐在青石台上。

當年北齊國度大亂,北齊皇族萬般危機之際,便是這位穩穩坐在皇宮深處的國師苦荷,扶持著身邊那位婦人,讓這位小皇帝順遂活了下來,朝不保夕的局勢被這位光頭國師化解。

苦荷手握釣竿,望著表麵波瀾不驚、內裡翻躍不停的湖麵。

「慶國那個皇帝不是普通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個遠比大宗師恐怖的存在,用兵如神。」

「這些年的慶帝隱忍了太久,這讓我都有些害怕。」

「唯一能夠利用的點可能便是慶國的內部其實並不是鐵桶一般。」

此刻,苦荷眼神裡閃著莫名的光彩。

北齊皇太後挑了挑眉,忽然開口道:「南朝那個老二沒了什麼指望,而那個太子似乎表現的也沒有很突出的地方,這慶國的第二代人裡,叔公如何看待?」

北齊的當權者們都知曉,如今北齊跟南慶之間歸根結底是國力之間有所差距。

積弊良久的北齊很難在短時間裡趕上南慶,在未來很多年的時間裡,北齊在兩個大國之間的關係中都是處於劣勢地步,不丟國土便已是幸事,所以北齊皇族很是注意南慶的那些皇子們。

若是在這些皇子當中再出現了個英武強乾的慶帝,這絕對是北齊極度不願看見的事情。

苦荷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良久以後才緩緩開口:「那位東宮太子這兩年表現的倒還可以,不像情報裡形容的那般荒唐,但慶帝給予南朝皇子的壓力太大,應該很難出現超越這位皇帝的存在。」

小皇帝若有所思。

皇太後鬆了口氣,臉上泛起笑意:「叔公,這慶國皇帝願意搞那些就讓他去搞吧,我們任由他們鬨去,遠遠看著,對北齊總歸是有好處的。」

苦荷手裡的魚竿這時候快速產生抖動。

國師大人麵無表情的把色澤奇好的鯉魚收起,接著又放回到了池裡,他搖了搖頭。

「時間沒有時間了。」

「如果我在世間之時,都未能徹底解決掉南慶那頭猛虎,那我若是死了,又該如何應對呢?」

太後大驚失色,連忙低語道:「叔公您您怎麼會死呢。」

「是人都會死。」

「所以這一次,我可能要親自去看看。」

「不然,我心難安。」

這時的慶國京都才是真正的熱鬨。

不論是什麼派係的人,都強烈反對慶帝封誥這一舉動,原因很簡單。

因為慶帝並不是打算在京都郊外的懸空寺慶廟舉行封誥大典,而是要去到東海之畔的大東山上,儘管大東山隸屬於慶國七路之一的東山路轄製,屬於慶國境內,但大東山實在過於靠近邊境。

隔海不遠處,便是東夷城及諸多中立小國所在的地域。

陸澤這段時間也被整的頭有些大。

以中書為首的那些文臣似乎知曉很難說動下了決心的慶帝,所以便轉過頭來把目光放在陸澤身上,希冀著這位慶國未來的接班人能夠站出來,東宮這裡每日都會有許多人上門求見。

有著退休後閒賦在家的徐老太傅、有著享譽文壇的一代大家韓衍生、有著

當然,也有許多人朝著陸澤散發著彆樣的善意。

因為,慶帝這次打算令東宮監國,其中蘊含了很多意思。

監國期間,太子可以名正言順的處理接手軍務,這對於把軍務看作為禁臠的皇帝陛下而言,無疑是次極為大膽的舉動,同時也讓人們看見陛下對東宮的器重。

「要知道,看清一個人的心是很難的。」

「人們常說聖心難測,但實際上,這朝堂上每個人的人心都很難仔細看清楚。」

「朕想要再看看太子的心。」

入夜的禦書房裡,點著幾盞燭火。

慶帝對著麵前的大內總管洪四庠輕聲開口:「這些年,你辛苦了。」

老太監微微一笑:「能為慶國、為陛下獻出這身老骨頭,老奴又有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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