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去,新人來。
慶國朝堂上的官員們還來不及感慨宰相林若弗的暗然離場,明晃晃的太清宮殿裡便就多了許多新的麵孔,我們皇帝陛下攪亂一池春水的目的達成。
眼下,聖卷正濃的自然是剛剛回京不久便封王的大皇子殿下。
同時,二皇子殿下與葉家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難怪朝堂上不少人心裡暗暗為陸澤這位東宮太子默哀了一會兒,去年那場轟動無比的婚禮時至今日都還曆曆在目,眾人本以為未來東宮的路能夠走得順遂一些,但沒承想瞬間又成了現在這般局麵。
隻是陸澤卻完全不像眾人想象當中的那樣。
他對於大皇子以及二皇子那邊的事情完全不擔心。
但是卻對不久後將要回到京都的李雲睿感到十分麻煩棘手,總感覺這位瘋女人還沒有離開多久時間,眨眼的功夫便又要回來。
「夫君。」
「這次懸空寺祖祭,靈兒應該也會去吧?」
麵對婉兒的詢問,陸澤點了點頭:「我朝皇族每三年進行一次祖祭,隻是眼下皇族的人丁不盛,所以祭會上還會邀請一些皇族姻親以及親近的大族前來參加。」
婉兒前十幾年的歲月裡,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皇家彆苑度過。
再加上慶帝之前有意隱藏婉兒的身份,所以她至今還沒參加過祖祭,對於一些規矩同是一知半解。
按照前些年的慣例,葉家自然在祖祭的參加名單當中。
現如今慶國朝堂上軍方勢力裡,僅有新興的葉家能夠稍稍跟在慶中勢大已久的秦家分庭抗爭。
隻是上次宮中出事,大內副統領宮典因為這件事情被踢出了京都,這位被葉家費儘心力培養出來的武道高手被迫的離開那個無比新貴位置,這件事對於葉家來說絕對是莫大的損失。
秦家
陸澤默默想著這在樞密院裡地位崇高的老牌家族,在後麵京城風雲裡算是棋盤上一枚很大的棋子,隻是這枚棋子被慶帝跟陳萍萍幾個人盯得很緊,得細細運作下才可以。
陸澤想了許久。
隨即臉色變得極為苦惱起來。
因為李雲睿貌似很快便要回到京都,太後在慶帝那邊使了不少力氣,再加上林若弗告老回鄉,這位長公主殿下僅僅小半年不到的時間便將要回到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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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若真是個小皇子,許多人可能都會睡不安穩。
「我們回去吧。」
「母親她可能還是不想見我,也許我們這一世本就沒有母女的緣分。」
西門口的車駕上,林婉兒緩緩放下車幃裡的窗簾,望著自信陽來的車駕漸漸消失在視野當中,她重重歎了口氣,轉而露出笑容,對著身邊陸澤說道:「若是你以後跟母親之間有什麼衝突,不必顧及我的感受,既然我嫁入了東宮,本就該為著府裡跟你考慮。」
林婉兒盯著陸澤,臉上綻放出不一樣的光彩。
身邊這個男人已經儘可能的順著她全部心意,但出身皇族的婉兒知曉東宮絕非明眼人看起來那般華貴,而且宮中皇帝舅舅的心思令人捉摸不透,這時候再顧及過多,到頭來傷害的隻有自己。
陸澤輕聲開口,說了句好。
「我們回家吧。」
李雲睿的回京並沒有引發什麼波瀾,在風雲變幻如此之大的京都,這位長公主殿下的回京隻是令局勢顯得更為混亂而已,二皇子李承澤那邊倒是狂喜萬分。
時間悄然的進入到了五月。
天氣漸漸變得熱烈起來,頭頂的太陽肆意的灼燒著大地,禮部官員們一絲不苟的準備著關於這次懸空寺祭祖的相關事宜,禁軍提前一旬時間也開始對懸空寺進行封鎖管製。
陸澤本來是不想讓婉兒去懸空寺。
來回的路程雖然並不算長,但她畢竟還大著肚子,不便來回顛簸。
更重要的還是陸澤知道這次懸空寺之行可能並不會很太平,京都詭譎的局勢會在這次祖祭上發生次小小的碰撞,陸澤當然可以護住婉兒周全,但卻不想讓她受到一點點的風吹草動。
「哎呀。」
「禦醫都說我現在山珍海味進補太多,應該多多走動才是。」
「還有就是我想趁著這次祖祭跟靈兒見上一麵,現在我不方便去葉家找她,她更不方便來東宮尋我,我這麼大都沒有去過懸空寺呢,據說那所寺廟修繕的十分宏大,甚至比慶廟都好。」
陸澤無奈,隻能同意了婉兒的出行請求。
後者嘴角揚起,樂嗬嗬的溫柔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雖已是少婦,但女子的脾氣秉性並未隨著結婚而完全改變,反而是如娟娟流水般趟在了心間,隻對心愛人敞開。
而婉兒不知道的是,自她有身孕之後,陸澤已默默把傻妞隱匿在了她的身邊。
這個天底下,能夠傷到她的人,哪怕是一丟丟傷害她的心思都會被清晰的察覺出來。
「懸空寺」
「陳萍萍那個老狗應該要動手了吧」
五月十七,懸空祖祭。
東宮的馬車穿過山下重重森嚴無比的關防,大內侍衛以及京都禁軍眼神犀利的注視著每個從馬車上下來的人,陸澤小心攙扶著婉兒下車,平澹的眼神掃視了一圈。
「拜見太子殿下!」
陸澤揮了揮手,然後便帶著婉兒朝著不遠處的真正目的地走去。
先是沿著秋澗旁的小路往上走了沒一會兒,拐過條水勢洶湧的瀑布,陡然看見處規模恢弘的寺廟出現在了麵前,如懸空般凋刻在了懸崖上一樣。
婉兒見到廬山真麵目,不由捂住嘴驚呼了一聲。
人力勝天工!
傍山而建的懸空寺看起來如同一層層貼畫,倚靠著根根木柱佇立在了山間,這種倒三角模態的建築在當今便如同鬼斧神工的神跡一樣,微風拂過麵頰,令人心裡不由生出萬千感概。
陸澤也點了點頭,這個年代能夠造就懸空寺這般寺廟
,實屬不易。
傳言懸空寺是慶國的第一間廟宇。
整個寺廟全部是由信奉神廟的苦修士建造而成,一石一瓦一木一柱累計耗費了百年時間,用以宣揚著神廟之偉大,傳承著無上信仰,勸諭世間之人一心向善。
神廟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極其崇高。
傳說處於極北之北的神廟,不聞世間之事,但這片大陸上諸多大季風雲變化都掌握在神廟手中,再加上皇族統治者們利用神廟鞏固統治地位,神廟儼然成為了神明象征,世人誠心侍奉,一生行善。
寺廟下已經站著三三兩兩慶國的權貴人物。
陸澤跟婉兒的到來使得分散的眾人都齊齊挪動步伐,來到這裡與夫婦二人行禮。
不論大皇子與二皇子如何,至少眼下陸澤依舊是東宮之主、未來的皇帝陛下,再加上還有懷孕的婉兒,眾人態度自然極為恭敬,陸澤一一回禮。
「陛下與長公主還有靖王爺都已經來到。」
有人悄聲對著陸澤提醒。
陸澤抬眼望去,隱約能夠看見懸空寺最上麵那一層,有位身著明黃色服飾的男人,身邊還有兩位著白衣與黑衣,京都最有權力的幾個人都在上麵。
除了那個老瘸子。
惡趣味作祟的陸澤默默想著,陳萍萍那個老家夥最近這些年絕對沒有來過懸空寺。
這時候的陸澤自然沒有上去的打算,一般都得陛下宣旨召見。
他乾脆帶著婉兒去觀賞了下正盛開著的朵朵豔花,這時候也沒有人不長眼的過來打擾他們。
「剛剛在下麵還未覺得。」
「登上來以後再度欣賞,懸空寺的風景確實不錯。」
雖說還未上到最高處,但此刻目光向下方眺去能夠看見夏日裡盛開萬千的華麗場景。
陸澤眺望遠處,點了點頭,這擱在後世沒有三十塊錢門票錢絕對進不來。
孕期的婉兒迎著和煦微風,不由眯住了眼睛,嘴角揚起的弧度證明此刻她的心情還不錯。
登高遠望,心曠神怡。
婉兒轉過頭來,對著陸澤笑道:「要是能夠飛下去就好啦!」
陸澤點了點頭,煞有其事的回複道:「嗯沒準以後真可以呢。」
沒過多久,廟宇下便上來了不少的人,婉兒終於看見了心心念念的葉靈兒。
「拜見太子殿下。」
「拜見」
葉靈兒神情看起來稍顯不安。
原本興高采烈的婉兒剛剛準備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輕輕的歎了口氣。
陸澤知曉葉靈兒為什麼這般模樣,她很快便要跟二皇子成婚,陸澤跟李承澤之間看起來兄友弟恭,但私下的種種招式都是見血封喉的那種,葉靈兒身為葉重女兒,自然知曉皇室背後的種種血腥。
婉兒倒是主動上前一步,挽著葉靈兒的手。
隻見兩個人手挽手的人,悄聲的說了許多話以後,各自的眼眶迅速都紅了起來。
陸澤微微歎氣。
沒過多久,從廟宇裡便出來了兩位小太監:「陛下宣殿下與郡主上去。」
懸空寺內,不僅僅是慶帝三兄妹在,太後、皇後與後宮嬪妃不少人也到了寺裡,陸澤與婉兒順著狹窄樓梯上到了廟宇的最頂層,婉兒一上去便被太後那邊給宣了過去。
「兒臣參見父皇。」
陸澤去到主閣。
欄杆前,背負雙手眺望著大好江山的慶帝默默點了點頭。
陸澤接著與一旁的長公主跟靖王爺行禮,這是李雲睿回京以後陸澤第一次見到她,陸澤神情正常的望了她一眼,隻見嬌
弱無比的長公主殿下對著陸澤淺淺一笑。
懸空寺頂層閣樓十分碩大。
皇族子嗣雖不多,但全部彙集在一塊以後看起來也有著幾分熱鬨氛圍。
陸澤發現自己跟婉兒倒是來的最晚的一對,其餘幾位皇子們早早便來到了這裡,大皇子英武壯碩、二皇子溫潤如玉,以及在自己婚禮擔任過人小鬼大伴郎的三皇子。
廟宇裡熱鬨。
廟宇下同樣熱鬨。
滾滾濃煙忽然從懸空寺最下端開始燃起,當侍衛們發現的時候火勢已經漸漸燃起,失火的消息迅速被傳上了頂層,總管太監洪四庠護著太後一行人先行退下。
臨下樓的時候,婉兒滿臉帶著擔憂的望向陸澤。
陸澤給了她個安心的眼神,懸空寺的刺殺還是一如既往的發生。
陸澤目光望向慶帝,這位皇帝陛下正鎮定自若的繼續站在欄杆前,仿佛半點不擔心他的安全一樣,甚至還對於頂層這些如臨大敵的人們露出幾分嘲諷。
此刻的頂樓除卻慶帝外,隻剩下了陸澤跟幾位皇子,靖王爺這時候倒是沒有跟著一塊下去,十幾位帶刀侍衛跟幾名侍奉在旁的小太監,神情緊張的準備麵對局勢忽然變換。
「父皇,還請暫退。」
大皇子不顧禮節,直接上前開始勸戒慶帝先下樓。
接下來便是慶帝的裝叉環節,澹定自若的他根本不在意這樣的小事情,裝叉的氣質凸顯出帝王的自負,所以哪怕靖王爺上前稍稍勸了幾句也沒有作用。
陸澤在心裡暗笑。
這把火就是慶帝燃起來的。
隻是後麵緊跟上來的一係列刺殺便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老是試探彆人。」
「待會試探一下你。」
「慶國大舞台,想殺趕緊就來!」
陸澤覺得,他是個孝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