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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與陳萍萍的交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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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帝的心裡有著兩個底線。

一是朝堂軍務、一是官吏調動。

這位裁判員允許膝下的皇子們在他規定的這所八角籠裡鬥智鬥法,但對於慶國最重要的軍務以及吏務,卻不允許太子跟二皇子沾染半分,當然那位在東夷城替慶國領軍的大皇子屬於例外。

對於錢政這塊,慶帝看待的並未有前兩者那麼的嚴格。

隻是可惜這些年的戶部一直都被那位司南伯範建掌管在手中,兩位皇子的手壓根就伸不進去。

唯一能夠操作的地方便是皇家內庫。

所以朝堂上的人們對於慶帝要收回長公主手裡內庫管理權這件事,理所當然的看成了對太子的不滿,因為範閒跟皇家彆院那位郡主的婚事,宮中直到現在也沒有要中止的打算。

李雲睿心裡自是格外的著急。

對於已經品嘗過權力毒藥滋味的長公主殿下來說,就這麼輕鬆的把手裡緊握多年的皇家內庫交出去,無疑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現如今,範閒名聲在京都如此的不好,但宮中對於這門婚事的態度還是沒有發生轉變。

李雲睿咬著牙,甚至親自求到了慶帝跟前,隻是得到的答桉並不是她想要的那個。

這段時間的長公主殿下時常的去往太後寢宮,希冀著她的母後能夠勸戒皇帝推去這門親事,可惜李雲睿的不斷哭訴也沒有打動太後。

「我這個蠢出天的女兒,竟還想著讓我去勸陛下。」

「陛下管國事,我管家事,婉兒跟林家小子的婚事很明顯隻是個幌子。」

「你這條老狗在宮裡待了這麼些年,估摸著也了解陛下的脾氣,你說陛下為何非要讓範建在儋州的那個兒子娶婉兒?」

太後寢宮裡,這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眼眉低垂的望著鏡子裡皺紋橫生的臉。

而在太後身後微微躬身侍候著的,赫然就是慶國的大內總管太監洪四庠。

後者看起來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道:「郡主確實到了待嫁的年紀,而且跟那位範公子身世相彷,陛下估量著跟司南伯之間的情誼,親上加親自然是好。正如太後所言,這婚事隻是表象,真正重要的還是陛下那道模棱兩可的口諭,這也是為什麼長公主殿下這段日子來太後寢殿這般頻繁。」

洪四庠自覺剛剛說的有些多,事關皇家間的這些私事還是少言為好。

「你繼續說。」

太後閉上眼睛開始小憩起來。

洪四庠抬起頭打量了一眼後,接著說道:「皇家內庫這麼大的產業,就交給外姓人來管是否陛下覺得長公主跟皇後之間過於親近了些,而對太子殿下又不滿,所以才」

太後聽完以後,小聲呢喃自語道:「是啊,問題的關鍵還是在太子這裡。」

「最近,承乾這個孩子變得勤奮刻苦了許多,就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算了,這事情說到底算是國事,那就不該我來管。」

陸澤接收了一份特殊的邀請函。

「陳園」

「這位陳院長看起來終於是率先有些忍不住。」

「據說這陳園裡的藝曲乃是一絕,隻是可惜京城裡少有官員敢去這位監察院院長大人那邊拜訪,陳院長的誠意滿滿,我當然得去。」

陸澤很是爽快的赴約。

他同樣想見識下這位掌控著慶國全部暗黑力量的院長大人。

在風雲漸起的京都裡,無論是誰都繞不開黑暗中的陳萍萍,誰都知道這是慶帝陛下養的一條不會叫的老狗,但倘若真是被這老狗咬上一口,那隻能證明在慶國已經過不下去。

這次的貼子是在夜間送到陸澤的手裡。

證明陳萍萍不想二人間的這次見麵暴露出來,所以他特意派了個輕功好的馬夫。

「參見殿下。」

「監察院一處文書王啟年,負責安排您這次的行程。」

馬夫是位樂嗬嗬的中年男人。

文書王啟年看起來身體稍稍有些發福,但所幸笑容比較溫和親人,陸澤在約定好的日子坐上馬車,他很是坦然的赴約,隻是這身邊不帶一人的行為令王啟年的麵容變得比較古怪起來。

他在心裡滴咕:「這位太子殿下看起來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陳園位於京都的西南方向。

陸澤乘坐著監察院的馬車,從西城出城後以官道彙入田間小道,路過西城審查的時候,王啟年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很是順遂,不經半點檢查便出了城。

馬車半個時辰的功夫通過山道,經過一大片竹林後,一座占地極廣的莊園突兀地出現。

王啟年一路上都沒有怎麼說話,看起來是當馬夫之間被人專門的提醒過,直到看見這處莊園後才鬆了口氣,微微躬身對著馬車裡的陸澤說道:「殿下,我們到了。」

下車後的陸澤打量著這處占地不小的莊園。

不由點頭稱讚起來:「好地方!」

莊園裡的建築都不高大,與園中矮木青石相雜,那些簷角門扣之類的細節處卻明顯地透出清貴之氣,門口黑色牌匾上蒼勁有力的寫著「陳園」二字,據說是先皇親筆題的字,何等殊榮。

來陳園的這一路上顯得十分平靜。

但陸澤知道這所莊園的安保情況絕對不比慶國皇宮要遜色,陳萍萍在慶國的招恨程度絕對要比慶帝還要高,慶國內外想要這條老狗命的人大有人在,誰都知道如果想對付慶國,第一個要對付的不是慶國的兩位大宗師,而是監察院的陳萍萍。

跟慶國朝堂上的那些文武百官不同,陳萍萍這位院長在慶國朝廷裡的地位極其特殊,在慶國內外安穩以後的他便開始稱病不肯上朝。

無奈下的慶帝也隻能準許,所以才有時間長年住在城外的陳園當中。

陳萍萍的這一雙腿便是為救慶帝折下的。

穿過清雅澹麗頗有韻味的小橋流水,陸澤在老管家的帶領下終於到了陳萍萍待客正廳,陳院長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陰寒,望見陸澤後臉上掛起幾分不似笑容的笑容,拱了拱枯瘦見骨的手:「見過太子殿下,老臣腿腳不便行禮,還請殿下恕罪。」

陸澤平澹的目光望著陳萍萍,並未再說些客套的話。

陳園待客的正廳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周邊服侍的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陸澤剛剛從門口走到這裡,路上都未見一人,想來這陳院長收養的那些孤女們都不會露麵。

陸澤在心裡笑了笑。

隻能說自己在京都原本的名聲還沒有徹底的轉變過來。

「院長大人今日請本宮來到你這陳園,未見美人,未侍茶水。」

「不知何意?」

陸澤望著麵前的陳萍萍,沒有半點怯場,目光隨意瞥了瞥陳萍萍的輪椅,在如此富庶堂皇的陳園,院長大人都不坐在軟榻之上,唯獨對輪椅情有獨鐘,心裡似乎還沒有忘卻那位葉輕眉。

陳萍萍無子無女,父母早亡。

一個親戚都沒有,一個朋友都沒有,陳園裡的佳人雖多,但一個心愛女人都沒有,宛如孤藤一根,這樣的陳萍萍才是敵人們恐懼的監察院院長大人,因為根本找不到他的破綻與弱點。

隻是陸澤畢竟知曉陳萍萍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的唯一弱點便是葉輕眉,或者說是為葉輕眉報仇的那顆心。

陳萍萍撫摸著已經起球的舊毛毯,往腿上蓋了蓋,知曉這位太子殿下似乎並不願客套下去,他於是也開門見山:「太子殿下今日前來想必也不是為了我陳園的曲子。」

「我可以幫你徹底的擊垮二皇子。」

如果是以前的太子聽到陳萍萍這般的許諾,一定會欣喜若狂。

慶國最強大的力量根本就不在朝堂之上,陳萍萍領銜的監察院才是慶國最變態的所在,從一處到八處擁有著各個方麵最頂尖的人才與技術,還有那神龍不見尾的神秘黑騎。

要是某位皇子的身後能夠有監察院這座大山,那至高無上的皇座可以說近在遲尺。

【鑒於大環境如此,

陸澤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笑容很快冷了下去:「院長大人是故意在框我嗎?監察院是慶國的監察院,你雖是院長,但若是有著用私權半點幫襯皇子的跡象,父皇第二天便會請您去喝茶了吧。」

陳萍萍是在故意的試探。

這些年的他久居京城,對於東宮太子的了解極其深刻,所以才對最近這位太子殿下身上的某些變化極為敏感,所以才有了今日會麵,院長大人想要親自看出些東西來。

陳萍萍笑容浮現在臉上:「殿下跟以前比起來,是有些不太一樣。」

「長公主殿下那邊最近遇上麻煩,您都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陸澤大笑起來。

這條老狗是在故意暗示,他其實知曉陸澤跟李雲睿之間畸形的關係。

但此刻的陸澤並不在意。

因為他有把握乾淨處理這件事。

「院長大人。」

「本宮是該叫你陳萍萍,還是陳五常呢?」

陳萍萍眼裡閃過幾分冷冽的光芒,已經習慣把握一切的陳萍萍怎麼都沒有想到,陸澤竟然會知曉他的真正名諱,這名諱在慶國隻有寥寥幾人知曉而已。

「陸澤哥哥!」

「探查到西北側43米處有敵意。」

陸澤聽著腦海裡傻妞的聲音響起,他的嘴角揚起,其實也敏銳察覺到了氣機的轉變,想來應該是陳萍萍的那位貼身保鏢、監察院六處主辦影子。

「陳院長。」

「你能夠請本宮來陳園做客,本宮很高興,但你待客的態度,我不喜歡。」

其實,陸澤心裡對麵前這位輪椅上的院長很傾佩。

慶餘年原著裡的陳萍萍表麵上是位手腕血腥、不擇手段的黑暗之王,實際上極為重視情義,很是討喜,不然也不會這麼些年都在尋找葉輕眉死亡的真相。

但若是兩個人徹底走向對立麵,陸澤也會選擇絲毫不猶豫的送這位院長下去找他的好朋友葉輕眉,欣賞歸欣賞,立場歸立場。

隻是陸澤覺得,他如果後麵坐上皇位後,確實需要個專業的輔助。

這也是陸澤同意在今天來到陳園的根本原因,他需要判斷陳老狗更換主人的可能性有多少。

隻是可惜陳萍萍似乎是因為提前跟範閒交過手的緣故,所以他便稍稍帶著些敵意,畢竟當年葉輕眉出事,皇後一黨出力最多。

陳萍萍連忙笑著賠罪。

不久後,陳園外傳來了夾雜絲竹之聲的歌聲,曲調軟綿綿的蕩漾在陳園的半空中,陸澤跟陳萍萍換了個交流的位置,不遠處有著十幾位身著華服的美人兒輕歌曼舞,隻不過都是在背對著二人。

陸澤神情平澹的坐在陳萍萍的身邊,眺望著陳園的美景與美人。

「京都的水攪動太久。」

「世人都覺得,本宮跟二皇子之間的爭鬥沒有十幾年不

會分出勝負,因為眼下陛下正值氣盛年紀,所以一家獨大的情況很難出現。」

「範閒的出現,也是打破京都平衡重要一環。」

陸澤輕聲細語的說著話。

這段時間的陸澤的確沒有個能夠交流的人,太子府裡的那些人都並不是合適的傾訴對象,而李雲睿那個瘋女人腦子裡想的便隻有權力,甚至連親密交流都要談條件。

而陳萍萍則是個很不錯的談話對象。

陳萍萍轉過頭瞄了陸澤一眼,在心裡給陸澤的評分再度提升。

剛剛在正廳裡還是氣勢洶洶,眨眼功夫便能夠輕言細語的跟自己說話,這樣的姿態令陳萍萍感到很是熟悉,這是他在慶帝身上時常能夠感受到的東西。

「殿下您是個聰明人。」

陸澤反問道:「院長大人是什麼樣的人呢?是忠臣嗎?」

陳萍萍對待這個問題很是慎重,思考良久後才回答:「我忠於陛下,忠於慶國我們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是陛下看著我們在做,他允許我們做的事情,我們才能夠做。忠於陛下,其實就是忠於自己。」

陸澤臉上洋溢起笑容,他緩緩起身,盯著身邊陳萍萍,眼神真摯,一字一句的開口道:「那如果陛下背叛了你?院長大人還會是忠臣嗎?」

外麵的微風和煦,但吹的陳萍萍的腿還是有些冷,他往上拉了拉舊羊毛毯。

陳萍萍閉上眼睛,許久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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