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修得田潤葉。
人生最大的遺憾莫過於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感情放在我的麵前,不是我沒有珍惜,而是心甘情願的選擇了放棄,原著裡的孫少安無疑就是屬於這樣的情況。
陸澤知曉田潤葉讓自己去到縣城找他的原因是什麼。
陸澤在心裡不由感慨起來。
沒承想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的他就要做出十分艱難的選擇。
田潤葉還是賀秀蓮?
這兩個女人無疑都是十分完美的存在,之前的陸澤在閱讀原著的時候就為潤葉的命運而悲傷,同樣也為秀蓮的結局而感慨萬千。
沒想到,這麼快他就要開始麵臨起來選擇題。
在去雙水村村頭大工地的時候,孫少平注意到了兄長神態微微有些沉悶。
少平還以為是哥哥在為工地上的姐夫還有父親苦惱,想到這裡,孫少平對那個二流子姐夫更是恨得牙癢癢,隻覺得大姐攤上這麼個丈夫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到了熱火朝天的工地的時候,陸澤跟少平很快便找到了正蹲在最裡麵沙堆角落當中的孫玉厚,頭上綁著的白羊肚手巾已然發黃,孫玉厚正蹲著抽著他那杆子老焊煙。
身上沾滿著工地上的沙塵泥土,但孫玉厚絲毫不在意,隻覺得心裡格外的憋屈難受。
看著自己兩個兒子都來了,孫玉厚臉上僵著的神情瞬間緩解不少。
玉厚老漢在心裡時常為自己的子女而驕傲。
孫家的這些孩子們,一個個都懂事明理,他敢拍著胸脯跟彆人說自家這都是好娃娃。
勤勞肯乾的蘭花做起農活來完全不輸男子,如果沒有她,王滿銀不可能舒服的當他的逛鬼;大兒子孫少安更不要提,是雙水村有名的能人,十八歲的生產隊隊長;少平現在也到縣裡上了高中,甚至連家裡最小的蘭香都非常的懂事。
隻有這個女婿王滿銀,令人鬨心的很!
少平把背上的鋪蓋卷放下,望著緩緩起身後的父親,輕聲開口道:「爸,我姐現在正在家裡準備著吃食,待會就送過來,這裡是給姐夫準備的」
孫玉厚又猛地抽了口煙,旱煙入口的刺激感是這個年代黃土地上的人們難得的休閒活動,孫老漢的那個弟弟孫玉亭最喜歡的就是上哥哥家嘮嗑,目的自然是為了補充他那乾癟癟的煙袋。
隻是隨著王滿銀倒騰老鼠藥出事,這兩天的孫玉亭在孫家人麵前露麵的次數倒是少了許多。
沒辦法。
他孫玉亭好歹說在雙水村大大小小算是個乾部。
得注意影響!
聽著小兒子的話,孫玉厚點頭嗯了一聲,抽了口煙,然後指了指西北側方向。
陸澤二人順著看去,見到了那熟悉的姐夫,王滿銀把舊製服棉襖的襟子敞開,露出一件汗淋淋的褪色桃紅線衣;線衣還象城裡人一樣塞在褲腰裡,張沒有經過什麼風吹日曬的臉此時滿是汗水。
可能是察覺到了陸澤二人的注視,王滿銀的臉上當即露出笑容,朝著他們這邊大喊兩聲。
【鑒於大環境如此,
隻見戴著個破爛喇叭帽的王滿銀放下了手裡的鐵鍁,甩了甩十分酸澀的手臂,男人樂嗬嗬的朝著他們這邊就小跑了過來:「少安!少平!」
靠近以後,陸澤當即在這貨的腦袋上狠狠來了兩巴掌。
「你賣老鼠藥我不管。」
「可你讓我姐在家裡擔驚受怕,額可要錘你了啊!」
陸澤拎起王滿銀的衣領,碩大的拳頭帶著呼呼的風就要錘到王滿銀的臉上,後者立馬閉上眼睛開始求
饒,他這個罐子村的破罐子,最怕的就是雙水村的這個小舅子。
小舅子是真錘啊!
「彆彆彆,少安我錯了!」
「我正想問你蘭花咋樣?貓蛋跟狗蛋咋樣?」
孫玉厚不願家裡的醜事再在這裡宣揚開來,於是便給陸澤使了個眼神,在旁邊的少平把一大堆的鋪蓋卷扔給了這個姐夫,沒有半點想跟他說話的欲望。
王滿銀環顧四周後小聲道:「對了,告訴你姐,家裡床櫃下麵有著幾包老鼠藥,讓你姐藏好,可不敢讓貓蛋狗蛋吃了,還有」
回去家裡的路上,孫玉厚望著比自己都高了一頭的大兒子,覺得今天少安看起來整個人似乎要亮堂了許多,走起路來挺胸抬頭,跟他這個低著頭的老爹爹形成了鮮明對比。
孫玉厚在重重歎了口氣,隻覺得這些年的家裡實在是虧欠少安這個孩子。
平常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紀早就結了婚,甚至家裡孩子都已經會打醬油,更何況他家少安還是生產隊長,如果不是家裡這爛包光景,哪裡能夠讓孩子22歲的年紀還不成家?
儘管公家反對出彩禮,但說到底要是沒有個百八十塊,怎麼能娶個媳婦?
誰家的女兒能夠跟他家的女兒蘭花一樣,白白的扔給了那個二流子!
「少安,你跟少平先回去吧。」
「我去田家屹嶗你二爸那裡,問問他關於滿銀的事情。」
陸澤想著那位時刻把「感謝dang」放在嘴巴邊的二爸,笑了笑,轉過頭說道:「我跟您一塊去吧,正好好長時間沒見到二爸了,少平你去嗎?」
孫少平連忙擺手。
他對這個懶漢二爸的討厭程度甚至還在那個二流子姐夫之上。
畢竟王滿銀說到底是姓王,但他這個二爸可是姓孫。
陸澤於是便跟著老爹孫玉厚去往了田家屹嶗,山窩裡的土窯洞磚窯洞鱗次櫛比的排列在一塊,井然有序,雙水村裡麵姓田的人家基本上都在這裡。
原本孫家一家人也是住在這裡。
隻是後來在鋼鐵廠當工人的二爸忽然撂挑子不乾,說是要娶媳婦,孫玉厚隻能把這箍窯洞讓老二玉亭娶媳婦用,後麵才一手打造了現在居住的這箍土窯洞。
兩個人來到孫玉亭所在小院的時候,隻見到裡屋十分破舊的床簾稍稍動了動。
陸澤挑了挑眉頭。
孫玉厚自然知道弟弟就在裡麵,隻是覺得他自己現在是什麼村裡的副總指揮,出了王滿銀這檔子事情,怕走得太近,彆人會說閒話。
陸澤看著老爹很沉默的蹲在門口抽起來了煙槍。
他笑了笑:「沒人?我踹門了啊!」
很快,隻聽見裡麵傳來了一句很不情願的話。
「感謝d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