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盛大的宴席就這麼稀裡湖塗的結束。
許多人心裡對於通判大人這般直接拒絕忠勤伯爵府納征,還是滿懷欽佩。
做這樣的決定,需要莫大的勇氣才行。
畢竟年底之後的盛大人就要上遷到汴京城去,如果能夠提前跟伯爵府結親,後麵在汴京城裡好歹也有個親家可以稍微幫襯一下。
而袁文純一夥人還沒有離開揚州。
如果就這麼灰溜溜再坐著聘船回去,那才是真正的笑話,必須得商量出來應對之法才行。
盛家倒是還跟往常一樣,但下人們之間談論這件事情的不在少數。
明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知道自己今天被人捏了好多下的臉,而爹爹好像是不同意大姐姐嫁走,明蘭打著哈欠被房媽媽給帶回了壽安堂去,小肥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而老太太這時候的心情並不錯,沒有眾人想象當中那麼的糟糕。
大娘子在散了宴席後跑來壽安堂,連忙向著老太太詢問以後華兒的歸宿,老太太的回答跟陸澤的回答非常相似:「我們不需要著急,該著急的是袁家才對。」
「沒了這門親事,再找一門親事不得了。」
盛老太太和小孫女一同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明蘭講述著她今天的悲慘遭遇,此刻她那白裡透著紅的肉都都小臉蛋看起來煞是可愛,讓人不禁想捏幾下。
老太太看著這時的明蘭,微微一笑,隻感覺內心裡是極其的寧靜。
隻是想著華蘭好好的婚事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老太太還是忍不住微微歎氣。
女子能夠找到個稱心如意的郎君,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她自己不就是個最反麵的例子?
當年勇毅侯獨女是何等的風風火火,甚至發誓要成為像父親那般征戰沙場的人物,隻是在看見當初那個探花郎的時候,她便徹底淪陷。
後來,就孤寡的在這盛府度過餘生。
「明兒。」
「給祖母背首詩吧。」
「說女子婚嫁的詩。」
明蘭跟如蘭兩個人都已經開始識字念書,家裡三個姐妹裡麵倒是還屬墨蘭有天賦,如蘭在威蕤軒還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而明蘭在老太太這裡則是依靠死記硬背的辦法。
明蘭當即在腦海裡出來了一首最簡單的詩。
「詩經·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明兒背的真好啊。」黑暗中,盛老太太輕輕歎了口氣,聲音有一抹明顯的傷悲,「桃花怒放千萬朵,色彩鮮豔紅似火,女子如果真的能夠這樣活著,才是真的有福氣在身上啊。」
祖孫二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明兒,你小娘應該快要生了吧?」
…
「這是我們盛家的第七個孩子,就是不知道這個盛小七是男還是女。」
明蘭困極了,眼睛已經徹底睜不開,但還是隱約的聽到了祖母在說什麼,嘴裡小聲的哼唧道:「肯定是弟弟,因為弟弟可以玩。」
老太太聽到這個回答,有些忍俊不禁。
「小猢猻!」
今日大娘子操心華蘭的事情,打算今晚就跟長女一塊睡,必須得早早為以後作起打算才行,她還得再為華蘭準備物色不錯的人家。
所以在墨蘭提出想要今晚去回到林棲閣
的事情,王若弗當即應承了下來。
這小半年的時間,墨蘭在威蕤軒乖巧的不行,整個人身上變化最大的還是她的性子,儘管有時候還是會喜歡爭強好勝,但跟以前比起來可是好上了太多。
林棲閣的林噙霜看到女兒回來後,臉上頓時洋溢起來笑容。
「我的姑娘啊!你回來啦?」
「哈哈哈哈哈,正好陪著你娘我好好說說話,沒想到這華蘭跟伯爵府的親事竟然黃了?」
「威蕤軒那邊是不是都亂成了一鍋粥?大娘子現在是不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還有華蘭她現在是不是正淚如雨下?」
墨蘭抬起頭,用好看的眼睛望著此刻的小娘,隻覺得許久未見的她似乎有些陌生。
墨蘭淺笑著搖了搖頭,坐在羅漢床上,打量著這屋裡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大姐姐哭了一下午。」
林噙霜一聽到這個,臉上笑容更盛,正準備說什麼,卻被麵前的墨蘭搶了先。
「大姐姐不是難過的哭,而是高興的哭。」墨蘭嫩白的小臉上帶著一絲絲超脫於年齡的成熟,她用手扶著尖尖的下巴,神情顯得有些微微恍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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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興?她高興什麼?」
「她跟伯爵府那麼好的婚事黃了啊!」
林噙霜笑著擺了擺手:「這下華蘭的婚事就得重新再談,估摸著很難找到伯爵府這般的人家啦,你說她還高興呢?」
墨蘭輕笑出聲,點了點頭:「大姐姐高興,是高興家裡所有人都在為著她著想。」
「父親當眾拒絕伯爵府豪奢的聘禮,老太太在壽安堂裡破口大罵袁家,甚至柏哥兒跟楓哥兒兩個人都去見了大姐姐,他們兩個人都知道這時候要安慰大姐姐。」
「您說,大姐姐能不高興嗎?」
墨蘭正視著麵前的小娘。
此刻的她清楚意識到小娘在林棲閣教給她的東西,跟這個家裡教給她的東西,不一樣。
而且是,很不一樣。
「娘。」
「如果今日袁家納征的是我,大娘子為我準備了十裡紅妝。」
「你會同意我嫁過去嗎?」
林噙霜嘿嘿一笑,察覺出來了女兒今日的異常情緒。
她身子往前一傾,伸出手來把墨蘭抱在懷裡。
「傻孩子。」
「你親娘難道還能害你嗎?」
「你爹爹跟你祖母他們就是在意那所謂的清流臉麵罷了,今日來的若是侯府甚至是公府,你看你爹爹還敢當眾拒絕納征?」
「袁家在汴京,家世良好,而且那袁二郎是個能靠得住的夫婿。」
「你說」
聽著母親的話,墨蘭笑著點了點頭,心裡卻格外的悲涼。
她已經知道了答桉。
布響玩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