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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春天來了。
在這個春天裡,誰也不知道,林有成掀起的這一股瘋狂的情書風潮究竟有多喪心病狂。
不對,有人知道,全國各地郵局的郵遞員同誌非常清楚最近的書信有多瘋狂。
除了激增的書信數量,最讓郵遞員同誌崩潰的還是書信的收信地址和收信人,那真得就讓他們感到絕望和無助。
吉祥路123號?
吉祥路壓根就沒有123號啊!
北河市楊樹收?
北河市那麼大,這封信給哪個楊樹!
林吉市馬冬梅收?
馬冬梅同誌,你的信在這,要不你自己過來取?
……
人民群眾的力量真得就是相當強大,當郵遞員陷入人民熱情瘋狂的汪洋中,那麼等著得似乎就是舉白旗投降。
不是郵遞員同誌不好好工作,實在是活太多,太難,加班也完不成啊。
對於湘省的郵遞員同誌可能還好一些,雖然信件多,但不管是寄給楊樹,還是寄給林有成,地址不具體,郵遞員都很清楚這都是寄給這一場雪崩的製造者——
德城春風巷那個令人頭疼的鰥夫作家林有成。
鄭勇不知道往春風巷送了多少次信件,即便是他一心為人民送信,現在有一點兒覺得這信也不是非送不可。
“林大哥,這麼多信你怎麼辦啊?”
聽見鄭勇這話,看著麵前一大堆信件,林有成感到一陣壓力,他喊出來的那一聲問候你,同一時間收到了全國各地相當熱情的大聲答複,他們很好。
此刻,林有成不好了。
林有成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些信,他看了裡麵的一些信件,大多隻有那兩句問候的話。
對此,林有成隻想問一句——
同誌們,郵票不要錢的嗎?
“小鄭同誌,辛苦你了,真得辛苦你了。”
林有成知道因為他這裡的這麼多信,鄭勇一定很辛苦,但是很顯然林有成並不會知道,辛苦的不止是郵遞員鄭勇一個人。
鄭勇聽見林有成這話,隻能是笑著回道:“不辛苦,這是我的工作。”
說這話,鄭勇莫名覺得自己的心臟有點痛,大概可能是錯覺。
鄭勇望著林有成,又問道:“林大哥,我看了伱寫的《情書》,真的很動人,我想問一下少年楊樹讓楊樹還的那本《追憶似水年華》,是真的有這本書嗎?”
林有成一愣,點了點頭。
“這本《追憶似水年華》是法國小說家馬塞爾·普魯斯特創作的長篇小說。”
鄭勇聽了林有成這話,點了點頭,說道:“我後麵就去書店找這本書看一下。”
聽見鄭勇這句話,林有成自然也意識到了,他在《情書》裡麵提到的這本書也會引起非常多的讀者關注,尤其是那些熱愛文學的文藝青年,一定會去尋找這本《追憶似水年華》。
這就像是80年代的商務植入,《情書》裡麵的那本《追憶似水年華》會被非常多的人,然後掀起一股帶貨狂潮。
本來就是渴望文學的年代,這個時候林有成在小說裡麵提到彆的書,而且書名便是充滿文藝氣息的《追憶似水年華》,肯定不會有人無動於衷。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找到那本《追憶似水年華》,說不定這本《追憶似水年華》也會賣斷貨吧。
80年代帶貨賣書,隻怕是最好賣的。
林有成也知道《小說月報》那邊的百花出版社,想要給他出版《山楂樹之戀》和《嫌疑人x的獻身》兩篇小說的單行本。
對此,他當然不會拒絕,畢竟那又是一筆稿費。
林有成在想如果他在《情書》裡麵讓楊樹還的那本書不是《追憶似水年華》,而是他的那本《嫌疑人x的獻身》,或者《山楂樹之戀》,會不會是很好的廣告植入。
當然,林有成很清楚《追憶似水年華》才更合適《情書》這個關於青春回憶的故事。
而且現在出版書是沒有版稅的,有的隻是一次性的稿費千字十元。
這也就意味著不管書賣出去多少冊都和林有成沒有關係。
這些念頭也隻是在林有成的腦子裡一閃而過。
“林大哥,你知道嗎?因為你這封《情書》可是冒出來非常多的楊樹。”
“太多人都給自己起名叫楊樹,寄信給你,又或者是寫信給楊樹,要不是知道這些信是寫給你的,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信。”
聽見鄭勇這話,林有成也不禁感到一絲不好意思。
即便他沒有低估這封《情書》的殺傷力,此刻也不得不說,殺傷力真得太驚人。
最先殺傷的就是郵局的同誌們,
“其實我最擔心的是,有人寫信給真的楊樹,反倒送到我這裡來了,那就不好了。”
鄭勇一聽林有成這話,忙說道:“林大哥,你不用擔心,給你送過來的信要不就是寫了你的地址,要不就是地址不清楚的,真正的楊樹地址就應該是真正存在的,我們肯定是會送到信的地址。”
林有成點了點頭。
他其實不希望因為名字的錯亂,誤了彆人的事。
“林大哥,我先走了。”
鄭勇送完信,說了一句,就準備離開。
不過,鄭勇很清楚,他明白肯定還要再來送信。
雖然他很喜歡林有成的那封《情書》,但是他覺得林有成這個故事可能讓很多郵遞員頭疼。
因為現在有太多的楊樹寄信,收信。
“辛苦了,真的辛苦你們了。”
林有成再次感謝了一番,然後再轉頭看著眼前這一大堆信,他也不能直接扔掉不管,隨手拿起一封信,謝舒華寄過來的,然後再拿起一封信——
陳皚鴿?這名字有一點熟悉。
林有成並沒有意識到這些從遠方寄過來的信裡麵並不全是他不知道的陌生男女,還有一些他知道的名人也有給他寫信。
像彆名為陳皚鴿的自詡詩人給他寫信,隻是其中之一。
當然,林有成現在並不知道。
他現在隻是在想要怎麼處理這些人民群眾的來信,畢竟一封一封地看,也是需要很長的時間。
但林有成更不知道——
遠方來的不止信件,還有故人。
一個男人攜妻帶子,風塵仆仆,滿臉風霜出現在春風巷,微弓著腰問了一句。
“同誌,你好,向你打聽下,林有成是住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