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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亮堂的橋接通道,麵對那陌生的質感,夏佐隻覺得,一陣酥麻的戰栗感,從背後直衝頭頂,他不由得抖了抖。
“指揮官?”在他身後扶著大箱子的賽拉看的很清楚,不由喊他。
夏佐回頭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推動手邊的大箱子,遊移進橋接通道裡。外星人飛船與戰艦橋接後,仍是在軌定速巡航,橋接通道裡依然是失重狀態。賽拉推著第2個大箱子,跟著出了艙門,進入外星人的橋接通道。
當她人也出了艙門後,賽拉放開自己推的大箱子,讓它懸浮在通道裡,回手操作艙門邊的控製麵板,把2號對接艙外艙門關閉鎖止了。
夏佐沒有關注身後賽拉的操作。從選擇賽拉為和談助手後,他就已經是充分信任她了。他不是一來艦隊,就是分艦隊指揮官,聯合艦隊旗艦艦長的。他在戰艦上,是從低級軍官乾起的。
家族裡很多年輕人,也都是這樣在艦隊起步的。但他與眾不同的地方是,從來沒有那種高人一等的做派。他在輕型戰艦上服役期間,是整條船上人緣最好的那個人。他什麼都學,什麼都做,什麼忙都幫。艦上的機修活兒,又臟又累,彆的軍官都是避尤不及,他卻可以放棄休假,留在船上,參與戰艦的維修,和機械師們一起,擼管子,洗閥門,弄的滿臉油汙,一身臭汗。同僚手頭拮據,他眼眨都不眨,把自己的軍官緊貼都給人用。在酒館裡喝酒,遇到艦員和當地人起衝突,乾起架來,他總是立馬衝上去助拳,能打到拳頭破皮出血,從來沒有輸過。直到當上了輕型戰艦的艦長,打架的事情才算是少了。可樂於助人,通曉戰艦的名聲卻是越來越大。如果一直這樣乾下去,到中型戰艦上乾,乾到艦長也是可能的。到重型母艦上任職也行,但要想當重型母艦的艦長,就沒有一點希望。想當重型母艦艦長,必須有艦載機飛官的任職經曆。可這個飛官,可不好當。不單是飛艦載機不容易,還有仕途。放下輕型戰艦的艦長不當,去當艦載機飛官,就得一切從頭開始,要到學院裡去學飛艦載機。
他也猶豫過,何時改飛艦載機。直到父親意外陣亡在平叛戰爭中,他不再猶豫,立即申請到學院,學飛艦載機。他是有飛行基礎的。進入艦隊服役前,他就有自己的私人飛機。但那隻是在地麵上起降的飛機。和艦載機差距大了去了。重型母艦上的艦載機,無論起飛,降落,還是飛行作戰,分分秒秒都是生死考驗。
進入艦載機飛官序列,在重型母艦上服役期間,他參加了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戰鬥。各大家族都有一些不孝子,喜歡挑戰霸主的權威,為自己的家族招災惹禍。一場在小行星帶的走私案,可能隻是擊破幾艘走私船,就結了,也可能很快演化成滅族之戰。平叛是霸主家族的天賦使命。霸主家族有著巨大的優勢地位,家族自身強大,還能得到各大家族的支持,協助。感冒的總是自以為是的家夥。可一旦冒出來,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再想縮回去,可沒那麼容易。哪得看霸主的心情。通常這種情況下,霸主的心情都不好。夏佐對叛亂者有刻骨仇恨。不單是因為父親死於叛軍之手。還因為,他一直認為秩序是必須的。作亂的家夥,都該死。他是意誌堅定的戰士,作戰勇敢,戰功卓絕。
在戰爭中的出色表現,帶來了他的快速升遷。在霸主家族內部,竟爭也是十分激烈的。那麼,在忠誠可靠,條件大致相等的情況下,那些勇敢善戰,戰功卓著的子弟,自然是優先得到提拔。叔叔博格的偏愛,在其中也起到很大作用。人從來不是孤軍奮戰。利益總是成束,成把的捆綁在一起。在戰場上是如此,在仕途上也是一樣。夏佐理所當然的接受叔叔的好處,也理所當然的用卓越的表現回報叔叔的厚愛。他很看重叔叔對自己的看法。
離開艦載機飛官序列,他直接被任命為一艘中型戰艦的艦長。剛夠升職資格,就調到艦隊統帥部任職。這是無數年輕軍官夢寐以求的履職經曆。甚至是很多軍官的終極夢想。數年後,他離開艦隊統帥部,下放到重型母艦擔任副艦長,指揮艦載機隊作戰。數年後,老艦長一退役,他順理成章的升任了艦長。然後就連續參與了兩場平叛戰爭。有的書籍上,會更喜歡描述成家族戰爭,顯得更加的中性一點。怎麼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是最終的勝利者。霸主家族的地位,就是在這種持續的震蕩,不停的戰鬥中,壯大起來的,又或者衰弱下去。何去何從,霸主的意誌堅定與否,決斷正確與否,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而家族子弟的能乾與否,則是霸主行使霸權的依仗所在。整個霸主家族,上上下下是個相互依存的關係。那頭軟了,都會危險。兩頭都軟了,隻能完蛋。
外星人的出現,是嵐緹文明麵臨的超級挑戰。因為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儘管之前十分盼望,可真來了簡直是災難。至少奧姆星戰役是災難。如果和談能成,不單是家族之幸,也是嵐緹之幸。夏佐一收到叔叔博格發來的指示和談的密電,立即就組織實施,不隻是服從命令,更是他自身就有和談這種強烈的的意願。親曆奧姆星戰役,他以一個職業軍人的敏銳,認定了外星人是聯合艦隊難以戰勝的存在。那麼和談就是最好的通向未來之路。
錚亮的橋接通道越來越寬闊。夏佐順著通道邊緣,推著大箱子,向前遊移著。賽拉推著另一個大箱子,跟在他身後,向著外星人的飛船遊移,目光中充滿好奇畏怯雜糅的情緒。
寬大的艙門旁,懸浮的黢黑巨人,震撼了夏佐的心神,他差點就害怕了。他能感到自己的腿腳都在哆嗦。還好有宇航服遮掩,賽拉看不到。
賽拉也看到外星人飛船艙門內,漂浮的兩個黢黑巨人。她很容易的就卸去襲上心頭的壓迫感,轉而隻是好奇,無比的好奇。
夏佐推著箱子,一進艙門,就四下的看起來。這應該是個過渡艙,那邊還有一道通向飛船內部的艙門。賽拉推著箱子進來後,也注意到了。她和夏佐互相交換了個大眼色,都是難掩興奮之色。這些外星人真的都是巨人啊!
戰鬥機甲關閉了過渡氣閘艙的外艙門,收回了連接嵐緹人中型戰艦的橋接通道。
“歡迎夏佐,賽拉。接下來,會進行掃描作業,對你們攜帶的物品進行安全評估。請不要驚慌。”門左的戰鬥機甲,發出了悅耳的女聲,用的是嵐緹語。
夏佐,賽拉都是看著這個說話的機甲,不知說什麼好。那黑黢黢有著花紋的麵部護甲,讓人不知所措。不等他們想好詞,一道綠色的光幕就刷向兩人,及兩個大箱子。來回好幾遍,掃過艙內的每點空間,來回好幾遍,連兩具戰鬥機甲也不放過,一樣刷。
賽拉再是膽大,被忽然冒出來的綠色光幕掃到,還是嚇的夠嗆。她不由自主的放開了大箱子,飄到了夏佐身邊,抓住了他的宇航服。儘管隔著宇航服,可挨近一點,她還是感到安全一點。夏佐看著賽拉,伸手攬住她,讓她更靠緊自己。賽拉見此,乾脆雙手把夏佐抱住了。隔著宇航服,樣子很滑稽。夏佐讓她抱著。宇航服又抱不破。
“確認安全。請進船艙。”戰鬥機甲說話,打開了過度氣閘艙的內艙門。
夏佐看著寬敞明亮的船艙,有些發呆,和賽拉相擁著,沒動。
兩個戰鬥機甲是高度智能的,各自拿過一個大箱子,就先出了氣閘艙,進了船艙。執行作戰任務,那就是殺戮機器。執行這種勤務任務,就是任勞任怨勤務員。真是能文能武。
“我們的箱子?”賽拉驚訝道。
“沒事。他們是幫著拿。進去。”夏佐說話,和賽拉手牽著手,一起遊移進船艙。
兩個戰鬥機甲,正把嵐緹人帶來的兩個箱子,放進艙壁的儲物櫃裡。
“那裡應該是給我們準備好的座椅!”賽拉忽然一指麵前的座位說。
夏佐從巨人身上移開目光,看向賽拉指的座位。的確,船艙裡,靠這邊有幾排高大的座椅,其他敵方都是空的。那座椅顯然是身材高大的巨人坐的。而靠艙門邊的兩個座位上,卻是又加裝了兩個小座椅,應該是給自己和賽拉準備的。
飄過去,兩人鬆開了牽在一起的手,各自在小桌椅上,係緊,坐穩。
兩個戰鬥機甲放好箱子,鎖好櫃門,過來關了氣閘艙的內門,就在門邊,以立姿並肩落穩,從艙壁中拉出緊束帶,完成了緊束作業。正好看著麵前的兩個小嵐緹人。
夏佐,賽拉扭頭看著,兩個穿戴著鎧甲的巨人,感到強烈的壓迫感。偌大的船艙內,空蕩蕩的,又沒彆人,乾嘛不到椅子上坐下下呀。非要掛門口,懟著我倆?
“請注意,飛船即將變軌機動,加速飛往先鋒艦。請做好準備。”戰鬥機甲仍是那悅耳女聲。
“準備好了。”夏佐是下意識的就回答了一句。
賽拉沒有作聲,而是伸出手,抓住了身邊夏佐的手。雖然隔著手套,她仍是感到安全多了。夏佐也回應著,抓緊了她的手。儘管隔著手套,他也能感覺到賽拉的緊張。
無人運輸船忽然變軌,加速離開伴飛位置,眨眼即遠離了嵐緹人的中型戰艦,按預定軌道,向艦陣深處的先鋒艦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