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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勒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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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陸雲威脅張玄一的那樣,次日便是勒碑大典。張玄一作為見證人,自然不能冒任何受傷的風險。彆說萬一被爆炸傷到胳膊傷到腿,就是不小心擦破臉,都會影響到天師道對皇帝和夏侯閥的威信力。

無法想象,鼻青臉腫的張真人,怎麼在這決定大玄國運的大典上裝逼?

張玄一不想因小失大,才是他接受陸雲威脅的真正原因。

第二天,大典如期在天師府中舉行。

夏侯霸也不裝暈了,一早便在一眾侄子的護衛下,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了天師府中。

趙玄清將老太師請到三清殿中歇息。

不一會兒,被天師道邀請前來觀禮的各閥閥主也陸續而至。

看到夏侯霸居然先到了,謝洵、裴都等人趕忙上前告罪。

“無妨,今日我們身份不同,你們是前來觀禮的貴賓,老夫自當先來迎候。”夏侯霸滿麵春風,聲如洪鐘,哪有一絲大病初愈的模樣?

“哎呀,我等真是受寵若驚。”謝洵馬屁拍得山響道:“我就說那老太婆怎麼能鬥得過大塚宰?這下看她還有什麼咒念?”

“是啊,今天定下來,往後就再無雜音了。”裴都也沉聲表態道。

眾人吹捧聲中,夏侯霸的目光卻移向了殿門口。

隻見梅怡拄著龍頭杖,在梅鈺的陪同下,緩緩走進了大殿。

“嗬嗬。”夏侯霸得意的看著梅怡,冷笑一聲道:“侍中這下服了吧?”

“哈哈哈,”卻聽梅怡也冷笑一聲,對夏侯霸針鋒相對道:“老身不是來觀禮,而是代表門下省,宣布這次勒碑並不合法的,門下省絕不認可!”

“你不認可有什麼用?”謝洵聞言嘲諷道:“這是陛下和太師的盟約,你門下省想摻合也摻合不上!”

“所以不合法。”梅怡淡淡說道:“按照我大玄律例,陛下所有詔旨,都要由門下省審核存檔。你們這次勒碑,既未經過門下審核,亦沒有任何存檔,所以不具備任何效力。”

說完,也不待夏侯霸反駁,她便在梅鈺的攙扶下轉身離去。

三清殿中。

讓梅怡這一攪合,原本興高采烈的氣氛,便被破壞殆儘。

夏侯霸繃著個臉坐回位子上,盤算著當上大塚宰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梅怡,不所有姓梅的官員,全都趕出朝堂去!

“那老婆子瘋了,大塚宰彆跟她一般見識。”謝洵忙安慰夏侯霸道:“估計是知道自己快完蛋,最後來惡心大塚宰的。”

“是啊大塚宰,不要被個瘋婆子壞了心情。”崔晏也微笑著勸說道:“大喜的日子彆板著臉,來,笑一個。”

“哼,哼哼……”夏侯霸乾笑兩聲,才漸漸壓住火氣,放聲大笑起來道:“好男不跟女鬥,老夫豈會跟她一般見識?”

這時,外頭傳來稟報聲,初始帝的鑾駕到了。

“來的真是巧,跟那婆娘前後腳,就像商量好似的,說沒有串通我是不信的。”謝洵在旁煽風點火。

“哈哈哈,無所謂了,都無所謂了。”夏侯霸大笑站起身道:“諸位,咱們同去接駕吧。”

“請,請。”

諸位閥主便簇擁著夏侯霸出了大殿。經過三清殿前的廣場時,眾人便見一塊足足丈許高的巨大石碑,被一塊偌大銷金黃幔遮住,這就是工部夜以繼日趕製出來的誓碑了。

一眾閥主雖然早就大體知曉了三家的盟約,卻依然對碑上的內容十分好奇,恨不得這就掀開看看。

張玄一也在趙玄清的陪同下,出來迎接初始帝的聖駕。

看著眾人畢恭畢敬出迎的場麵,鑾輿上的初始帝卻滿心都是淒涼。

被臣子逼到這個份上的皇帝,除了漢獻帝就是自己了。莫非將來的諡號,不會也是個‘獻’字吧?

‘寡人絕對不接受這樣的諡號,絕不接受這樣的命運!’

想到這,初始帝一顆心愈發堅定起來,等他從鑾輿上下來時,臉上卻掛起了無精打采的神情。

眾人看到初始帝也嚇了一跳,隻見皇帝氣色灰敗,須發花白。才幾天不見,就像老了十歲不止。

“臣等參見陛下。”

“免禮吧。”初始帝聲音微弱,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佝僂著腰走過眾人。

閥主們不禁麵麵相覷,心說看來皇甫彧被這沉重的打擊摧毀了……

張玄一卻麵無表情,將皇帝和夏侯霸請進觀中,便按部就班的主持起了典禮。

儀式十分簡單,很快便走完前綴,來到了正戲。

在張玄一的見證下,初始帝和夏侯霸一起拉動金黃色的繩索,扯下了那張蓋住石碑的銷金黃幔。

用整塊漢白玉石雕成的石碑上,鐫刻著數行整齊的金字。內容與眾閥主探聽到的彆無二致,甚至連措辭都沒有變化,但在場眾人還是生出目眩神迷之感。這種對皇權赤裸裸的褻瀆,放在從前,他們想都不敢想,在大玄卻實實在在發生了,而且還被堂而皇之刻在碑上,由皇帝親自揭幕,真是喪心病狂至極啊!

“哎呦……”

謝洵使勁擰了自己一把,疼得呲牙咧嘴,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不由笑開了花。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作為跟隨夏侯閥最緊密的鐵狗腿,謝閥這次肯定要大賺一筆了……

‘至少,應該能取代崔閥了吧?’謝洵咽了口唾沫,用餘光瞥了一眼崔晏,心裡美滋滋道:‘這尚書令該我來當了。’

揭幕之後,初始帝勉強跟張玄一和夏侯霸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徑直擺駕回宮去了。

鑾輿上,初始帝雙目定定望著前方,忍不住眼淚直流。他蒼老疲憊的樣子,並非全部都是裝出來的,至少那花白的頭發,都是這幾日才生出來的。

“陛下不要太難過,越王臥薪嘗膽,齊王受胯下之辱,古來能成大事者,老天爺都要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行拂亂其所為啊……”杜晦心疼的從旁勸道。

“老杜你不用勸了,在那塊碑立起來的時候,寡人就已經當自己是個死人了。”初始帝雙目一片血紅,咬牙切齒道:“但我死之前,也要拉著夏侯霸那些人陪葬,不然我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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