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堂中。
老太師終究是久經風浪,片刻的震驚之後,很快便平靜下來,開始思量起對策。
“能不能設法,把《皇極洞玄功》奪過來?”夏侯霸期冀的看著朱秀衣。
這《皇極洞玄功》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居然可以讓資質平庸的陸信,用短短十年時間脫胎換骨,一步登天。可想而知,若是到了夏侯閥手中,將會在短時間內,誕生出來多少宗師,乃至大宗師?
到那時,就連張玄一他也不放在眼裡了。這天下,還有誰能阻擋夏侯閥的腳步?
“今天之前,還有可能設法逼陸信交出神功。”朱秀衣皺眉苦思片刻,搖搖頭道:“但今天一過,他就要成為陸閥閥主了,再想謀奪幾無可能了。”
“嘿……”夏侯霸猛然想起,之前陸尚在祠堂的誓言,不由頹然一歎道:“老蠢物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擋了老夫的路,真是該死至極!”
隻要陸信當上閥主,再想打他的主意,就是要跟陸閥全麵開戰了。到時候陸仙也要聽陸信的調遣,沒有萬全之策,哪怕囂張如夏侯霸,也不敢輕舉妄動。
“有沒有辦法,攔住陸信繼任閥主?”夏侯霸猶不甘心的望著朱秀衣。
“陸問一倒,我們幾乎影響不到陸閥了。”朱秀衣又搖了搖頭。“恐怕天一亮,陸閥就要變天了。”
“恨死老夫了……”夏侯霸這些年來,還是頭一次品嘗到無力回天的滋味。他甚至開始後悔起,當初不該非要強逼著陸信同意兒女親事了。
“此事急不得,隻能徐徐圖之,相機而動了。”朱秀衣一時也拿不出辦法,隻能安慰夏侯霸道:“往事不可追,但將來總是有機會的,主公保持耐心就是。”
“唉,也隻能如此了……”夏侯霸吐出長長一口濁氣。陸信已是天階大宗師,馬上又要成為一閥之主,確實不可能再隨意對付了,隻能先讓他囂張一陣子再說了。
按下心頭的不甘,夏侯霸這才想起要關心一下夏侯不敗來。他走到胡床邊,看一眼雙目緊閉的侄子,問摩羅道:“大師,不敗的傷勢如何?”
“外傷嚴重,內傷也不輕,但萬幸,沒有傷及本源。”摩羅緩緩收回按在夏侯不敗丹田的手,示意早就候在一旁的禦醫,為二爺處理外傷。“隻要將養數月,便可複原如初。”
“哦,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夏侯霸鬆了口氣,他倒不是心疼這個侄子。但眼下隨時都可能和初始帝攤牌,夏侯閥的頂尖戰力,不容有任何損失。“看來,那陸信也不過如此。”
“非也,對方是故意避開了二爺的要害。”摩羅卻搖搖頭,出家人不打誑語。“不然,以二爺丹田的傷勢,隨便一個玄階,都能要他的命。”
夏侯霸分明看到,躺在那兒的夏侯不敗,嘴角抽動了一下。也不知是疼痛導致,還是聽了摩羅這話,覺著無地自容。
“顯然,陸信認出了二爺的身份。”朱秀衣輕歎一聲道:“看來,他也知道真的廢掉或者殺了二爺的後果,是他和陸閥都承受不起的。”
“應該是這樣。”夏侯霸既然在心中,將陸信升格為梟雄,自然覺得理所當然。他看一眼朱秀衣道:“這次事出有因,也不怪你和不敗。但往後對待陸閥和陸信,要慎之又慎,要麼一擊致命,要麼就不要輕舉妄動。”
“學生明白了。”朱秀衣忙深深一揖道:“學生多謝閥主寬宏。”
“唉……”夏侯霸隻要一想到,自己發誓要讓陸信活不過今年。心中就煩悶非常,這種牛皮吹破的無力感,實在太糟糕了。
他再也不想多看眾人一眼,轉身獨自離去。
。
差不多同一時間,初始帝也被杜晦叫醒了。
“什麼事?”初始帝揉著惺忪的睡眼,接過杜晦奉上的密報。
隻掃了一眼,初始帝就睡意全無,一下子坐起身來,抬手示意杜晦,將桌上的宮燈端過來。
初始帝倚著靠枕,借著宮燈的光亮,將那密報仔仔細細看了數遍,放不可思議的笑起來道:“這種事都能發生,真是天助我也。”
“是啊,按理說,陸信怎麼可能晉級天階,可他確實就晉級了,還把假扮成軒轅問天的夏侯不敗,打得骨斷筋折。”杜晦也是一臉不可思議道:“這陸信到底是吃了什麼仙丹?還是練了什麼神功?”
“你有話就直說,彆繞彎子。”初始帝心情大好,赤著腳下地,走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
“當年的《皇極洞玄功》,會不會被他得到了?”杜晦顯然跟夏侯霸想到一塊去了。
“這誰也不知道。但他練的絕對不是《皇極洞玄功》。”初始帝一臉篤定,卻又有些嫉妒道:“《皇極洞玄功》有名無實,非但沒法打通奇經八脈、十二正經,隻會把人練廢而已。”
“陛下說不是,那就不是了。”在這件事上,杜晦完全相信初始帝的判斷。“那他到底有什麼奇遇呢?”
“寡人才不管他有什麼奇遇!寡人隻知道,他是寡人的奇遇了!”初始帝現在是饑不擇食,根本不在乎陸信功法的來路。他一邊踱著步,一邊興奮的舞動著雙手道:“寡人當初定陸雲為聖品,不過是步閒子而已。誰知這才幾個月,陸信居然成了大宗師,下任陸閥閥主!寡人這下是如虎添翼,幸甚至哉啊!”
“嗬嗬,陛下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杜晦笑著附和一句,給興奮過了頭的初始帝,斟一杯禦酒助興。“估計這下,老太師腸子都悔青了吧?”
“那是自然,寡人的老泰山,隻怕這個年都過不安生了!”初始帝接過酒爵,輕呷一口,神采飛揚道:“初一大朝,寡人要好好提拔一下陸信。”
“老太師怕是不能讓陛下如願的。”
“所以要多用點心思。”初始帝卻不以為意的笑笑道:“隻要多繞幾圈,就能把寡人的老泰山繞進去。”
說著他將爵中酒一飲而儘,雙目放光道:“而且,他想破腦袋,也猜不出寡人明年的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