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可還記得,當年陸儉買凶白猿社,刺殺陸雲之事?”隻聽陸尚沉聲問道。
“當然記得。”族人們紛紛點頭,這樣的大事,剛過去半年不到,大夥兒自然記憶猶新。
“幸虧當時本閥料敵先機,出動高手挫敗了這次刺殺,還生擒了白猿社在京城的頭目。”陸尚淡淡道:“為了求得本閥諒解,白猿社主動承認了是陸儉買凶,並交出了一係列證據。”
“閥主,這都是人儘皆知的事情,與大長老有和乾係?”族人們聽得雲山霧罩,不知閥主怎麼又扯到陸雲和陸儉的公案上了。
“是,本閥公布了當時的情況,但出於種種考量,還有一部分真相,本閥主沒有公布。”陸尚說著從袖中掏出個信封來。
族人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就連諸位長老和執事也不明所以。
“白猿社的人告訴老夫,他們原本不願意摻合進門閥事務,是有人給陸儉出具了保書,說一切後果由他們承擔,白猿社這才鋌而走險的。”陸尚說著瞥一眼陸問,揶揄一笑道:“但顯然,有些人牛皮吹破,根本負不起這個責,所以白猿社也沒有替他隱瞞的義務,便將這份保書交給了我。”
陸尚說完,將信封遞給了陸修,示意他拿給眾人看。
陸修將信封拿下月台,交給了二長老。
諸位長老和執事馬上圍過來,二長老接過了信封,抽出裡頭的信紙一看。果然如陸尚所說,是一份關於刺殺陸雲的保書。上頭的字跡,千真萬確是陸儉所書。最後還有陸儉的簽押落款……以及大長老的印章。
看到那保書上刺目的紅色印章,陸修瞳孔倏然一縮,強壓下了心頭的訝異。
“大長老,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的印章在上頭?!”二長老揮舞下那份保書,沉聲質問大長老。
陸問心下一慌,他當然記得當時,和陸儉謀劃報仇時,陸儉曾向自己索要過印章,用以說服白猿社出手。不過他隻是讓陸儉出示自己的印章而已,可沒讓陸儉在保書上亂蓋章啊!
‘難道是陸儉自己擅自做主了?’陸問額頭見汗,一時間瞠目結舌,難以做答。正當他準備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時,陸尚卻又拍了拍手。
便有護衛抬著一口箱子從偏殿出來,然後將那箱子放在了陸尚身邊。
陸尚指著那口箱子,冷笑看著大長老一係的長老道:“這是本閥這些年來,搜集到的大長老一係貪汙族產、巧取豪奪的證據。”
說著陸尚打開箱子,拿出了一本賬冊。
陸雲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給陸尚的那本。
“這是陸儉親筆所記賬冊,上頭將他和大長老這些年的不法勾當,一筆筆全都記得清清楚楚!”陸尚又將賬冊遞給了陸修,還是由陸修將其拿下月台,展示給眾人看。
一眾長老執事,自然一眼就看出,這賬冊依然是陸儉親筆所書。看了方才的保書之後,此刻眾人對上頭的內容自然毫不懷疑。看著那一筆筆翔實的記錄,不禁紛紛倒吸冷氣。
“這真是,太過分了……”
“怪不得當時陸儉總說沒錢,原來閥裡的錢,都被他們這樣貪了去了……”
“嘿,一群殺材啊!”
。
陸問此刻已是魂不附體,他早想到陸尚手裡肯定也有自己的把柄。但萬萬沒想到,對方手裡的證據無論份量還是質量,都遠超自己。
看著族人們投來的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完了。
“老夫以陸閥閥主的身份,建議即刻長老會廢除陸問大長老之職!”陸尚卻不會再給他一絲機會了。
這會兒,大長老可以被自動略過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二長老身上。
“我沒意見。”這會兒都已經大局已定了,二長老自然不會再藏著掖著了。說完他便旗幟鮮明的表態道:“諸位,真相大白、證據確鑿。陸問實乃我陸閥長老會的奇恥大辱。我同意革去他的大長老之位,交由繩愆廳嚴加審問,我的話說完了。誰讚成誰反對?”
“同意!”二長老一係的長老,還有陸同那幫人也紛紛表態。“一定要嚴懲!”
“不能現在就表態,這不合規矩……”大長老的一係的長老,自然不甘束手就擒。
“天大地大,祖宗最大!”二長老卻斷然道:“今天的事情既然發生在列祖列宗麵前,就必須當場給祖宗一個交代!”
“就是!”族人們的怒火也被徹底點燃了。他們衝動的認定,既然大長老貪贓枉法、買凶殺人,那就是徹頭徹尾的惡棍野心家。既然大長老是無惡不作的野心家,那閥主自然是被冤枉的,所以今天在祖宗麵前這一出,根本就是大長老自編自導,卻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鬨劇啊!
‘呸!’也不知誰朝陸問吐了一口濃痰,正中他的鼻梁。“還以為你是替大家著想的好人呢!”
“呸!呸!呸!呸!”眾族人滿腔怒氣無法發泄,見有人帶頭便有樣學樣,紛紛朝大長老吐痰開了。
這些人畢竟都是練過天地正法的,就是吐痰也吐得又準又遠,不一會兒,就把個可憐的大長老汙了麵目全非。
二長老看著大長老的慘狀,冰冷的目光掃過長老會眾人,又麵無表情的沉聲道:“誰還要替他說話,皆以同黨論!”
大長老一係的眾長老,見狀心有戚戚、淒若寒蟬。彆忘了,他們屁股底下也不乾淨,那大箱子裡頭,還不知道有多少他們的罪證呢。他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萬一惹惱了閥主,把他們的罪證也公布出來,那可就要完蛋大吉了。
這些老油條都知道,隻要不被當麵揭穿,回頭不管情況多嚴重,總有圜轉交換的餘地不是?是以一個個縮著腦袋,全都不敢再吭一聲。
大長老絕望的委頓於地。
“閥主大人,我們長老會一致同意,革去陸問大長老一職,交由繩愆廳嚴加審問。”二長老便果斷的蓋棺定論道。
“好,帶下去,仔細審問!”陸尚把手一揮,心下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馬上有兩名護衛上前,用棍棒叉起癩皮狗似的趴在地上的陸問,便要將他帶下。
那玉奴自然也被當做陸問的同黨,有護衛走到她身邊。捉小雞似的反剪住玉奴的雙手,就要將她也帶下。
從陸仲忽然反水那一刻起,玉奴早就懵了。這會兒被人拖著往外走,她才猛然過來,滿眼哀求的看向陸仲。
“仲郎,救我啊……”
陸仲卻彆過頭去,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