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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閥什麼時候,會出現下一個大宗師?
一想到這,陸修便忍不住黯然搖頭。他被卡在天地之間的關口,足足十年了,自然最知道突破的希望是何等渺茫了。那真的是要天分、努力、氣運都到了極點,才會踏破這才壁壘,站上眾生之巔。
在他看來,至少他們這一輩人中,是不會再產生大宗師了。眼下,陸閥最有希望突破的一個,應該是下一輩的陸雲了……如果他能撐過夏侯閥的打擊的話。但那也得等到少說五年以後了……
也就是說,五年內,閥主的位子,仍是父親來坐。五年以後,陸尚都八十多了,還能不能健在都不一定,哪還用管那麼遠?
這就是陸尚的如意算盤了。
見陸修低頭不語,陸尚隻以為他還被失落縈繞,有些不耐煩道:“怎麼,還是很失望?”
“不,父親想岔了。”陸修抬起頭,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目光深沉的看著陸尚道:“八年前我就絕了接班的念頭,是父親一直放不下這份執念而已。”
“你什麼意思?”陸尚不由眉頭直皺。
“沒什麼意思。”陸修搖搖頭,重新垂下眼瞼道:“父親累了,早點歇息吧,兒子先告退了。”
“嗯,去吧……”陸尚有心教訓陸修幾句,但總覺著有些底氣不足。他懨懨的閉上眼道:“你記住,到了為父這個年齡,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兒孫計。”
“兒子記住了。”陸修點點頭,緩緩退出了。
當房門關上,書房裡便隻剩下老閥主一個人。他舒服的靠在軟榻上,本想盤算一下,該如何借機將閥中洗牌,但終究是老邁疲累,不知不覺便昏昏欲睡了。
‘算了,橫豎馬上過年,什麼事過年了再慢慢盤算吧……’
老閥主如是想著,很快便進入了甜蜜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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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功夫,陸雲三人拉著陸柏,進了北市的悅仙樓。北市規模雖然比不得東西兩市,但卻是世家大族采買銷金之處,內裡的店鋪酒樓檔次之高,自然冠絕洛都了。悅仙樓雖然不是北市最豪華的酒樓,卻也十分高檔,陸柏選在這裡請客,自然是下了血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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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走進溫暖如春的酒樓大堂,馬上有年輕美貌的少女上前款款道萬福,然後解下四人罩在外頭的大氅,拿去小心保管起來。
管事的滿麵春風迎上,先給陸鬆請了個安道:“陸大人難得賞光,小店蓬蓽生輝啊。”
“老馬,你可表錯情了,今天不是我請客。”陸鬆笑嘻嘻的一指陸林道:“這是我本家兄弟,今天我們吃大戶來了。”
“哦哦,原來是陸公子。”管事的忙討好的看向陸鬆,他眼睛毒,一眼就看出這鐵塔般的漢子,應該剛進官場不久,隻怕還不願意提及自己的官職,自然是用公子稱呼更保險。
“嗯,給我們找個清淨點的雅間。”陸林點點頭,若非今日他確實有事,根本就不會來酒樓這種地方浪費時間,自然也不會跟管事的廢話。
“有的有的,樓上臨仙居有請。”
管事的也知道這些世家公子的脾氣,陪著小心將四人迎上樓,進了裝修典雅的雅間,一邊張羅著奉上香茗瓜果,一邊賠笑問道:“幾位公子有什麼喜好的菜肴?”
“這裡拿手的菜肴全都上一遍,然後你就出去吧。”陸林不耐煩的揮揮手。
“那好,不打擾四位公子的雅興了。”管事的依然滿麵笑容的躬身退下,關上了包廂的門。
“拿手的菜肴全都上一遍,看來典禮司油水不少啊。”陸鬆知道陸林有話要說,但越是這樣,他就越想逗弄這廝一番。
“誰不知道,我們那是個清水衙門?”陸林指著陸鬆對陸雲道:“他們營建司才是肥的流油,這小子那是真發財。你看,他跟那管事的多熟,肯定沒少來。”
“營建司再有油水?輪得著我來沾嗎?”陸鬆翻翻白眼,一臉可憐道:“我也就是跟著那些老家夥蹭吃蹭喝罷了……”
“唉,沒辦法,有些人就是越有錢越摳啊。”陸雲裝模作樣歎了口氣。
“少來這套,下一頓我請還不成?”陸鬆哭笑不得道:“不過我倆都請了,陸柏你是不是也得意思一下?”說著他看向依然鬱鬱寡歡的陸柏。
“算了吧,太常寺比典禮司還要窮。”陸林也看著陸柏,想方設法逗他說話。
陸柏也知道了,自己今天不開口,非要被這幾個活寶給煩死。他隻好輕歎一聲道:“過了年,我準備請求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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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放,好好的洛都不待,你想去哪?”三人大吃一驚。
“越遠越好,最好永遠彆回來。”陸柏低下頭,眼圈有些發紅。
“這是發的哪門子瘋?”陸林也顧不得自己的事兒了,甕聲甕氣道:“出了洛都你認識誰?跟孤魂野鬼有什麼區彆?”
“陸柏,你這個玩笑可有點過火,趕緊把話收回。”陸鬆也看著陸柏道。
“到底是為什麼?”陸雲輕聲問道。
“今天的事兒,我覺著丟人,沒臉在洛都見人了。”陸柏使勁抽一下鼻子,雙手撫額道:“還是去個不認識我的地方,至少能活得自在點。”
“這樣啊……”三人不禁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雖然老閥主絕地反擊,將大長老徹底擊敗。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陸尚在當年陸仲的事情上,絕對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不然陸問就是再蠢,也不可能用這件事來發難。
雖然陸仲幫陸尚掩蓋過去,但老閥主一直以來的光輝形象,也算是徹底破滅了。這種幻滅感,對自幼將祖父當成偶像的陸柏來說,帶來的痛苦自然更加強烈。連帶著,他甚至懷疑起自己父親一貫的忠厚誠懇,是不是也是偽裝出來的了。
隻要一想到,自己祖父在出了這麼大醜之後,還要賴在閥主的位子上不去。陸柏就覺得如坐針氈,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在洛都呆了。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酒菜流水般擺了上來。可任憑三人怎麼勸,都沒法改變陸柏灰色的心情,這飯自然也吃得味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