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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朱大豐畢竟白天受了累,吃飽喝足便趁著酒勁到後衙睡下。倉官剛走沒一會兒,他的呼嚕就震天響起來。
陸雲在屋頂等著倉官走遠了,這才如幽魂般順著廊柱悄然滑下,輕手輕腳開了門,閃身進到內室中。
床榻上,朱大豐腆著肚子鼾聲如雷。陸雲還沒到近前便被酒臭氣熏得直皺眉,趕忙將蒙麵黑巾向上提了提,遮住鼻息後才感覺好過點。
那朱大豐正在坐著清秋大夢,忽然一陣劇痛從天而降,將他一下驚醒過來。朱大豐下意識慘叫一聲。
“疼死我了……”
話音未落,他自己先呆住了,自個的聲音怎麼變得又細又輕?就像個孩童在耳邊撒嬌一般。
茫然睜開眼,朱大豐便看到一個蒙麵人正抱臂站在榻邊,目光森然的盯著自己。
“你是什麼人?”朱大豐驚叫一聲,聲音還是那般輕細,他捂著自己的脖子滿臉驚恐。“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放心,隻是天突穴被我注入了真氣,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鵝。”陸雲好整以暇的拖了個小幾,抱著二郎腿坐下。似乎完全不擔心他會逃走或者反抗一般。
朱大豐果然想要起身,卻像被壓了塊磨盤在身上,任他怎麼掙紮也翻不起身。
“勸你還是彆亂掙紮,不然真氣傷到筋脈,你這輩子都得躺著了。”陸雲輕聲警告一句,朱大豐馬上紋絲不動了。
“好,好漢,一切好商量,千萬彆殺我。”朱大豐見逃不得又喊不來人,隻好識時務的求饒開了。“你若手緊,我官袍裡有剛收的賄賂,實在不夠,明天還可以回家拿給好漢。”
“我不要你的臟錢,隻要你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陸雲淡淡說一聲。
“好漢隻管問,我保準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朱大豐忙細聲細氣答道。
“興洛倉裡有多少糧食?”陸雲單刀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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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朱大豐眼珠一轉,剛想信口開河,卻隻覺全身一陣酥癢難耐,奇癢之下,他想要挪動身子解癢,身子卻紋絲不動。想要放聲笑出來,笑聲卻正如陸雲所言,就像被卡在脖子裡一樣,憋得他麵紅耳赤,生不如死。
“忘了告訴你,被我點中穴道後,你隻要一撒謊,麵皮就會變得通紅。”陸雲不緊不慢、半真半假的說著。手指點在他腋下極泉穴上,注入朱大豐體內的絲絲真氣,卻半分不摻假。
“啊,啊……”朱大豐大張著嘴巴,就像離水的魚一般,拚了老命才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五百萬……”
“什麼五百萬?”陸雲卻不鬆手。
“五百萬石,興洛倉隻有五百萬石糧食……求求你停下手,我真的受不了了……”朱大豐鼻涕眼淚淌了一床,全身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痙攣。
好一會兒,陸雲才將手指從收回,朱大豐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今日他才知道,原來癢比疼還要命!
“第二個問題,各地運來的可是一千萬石救災糧,那五百萬石不在庫裡,又去了哪裡?”不待他緩過勁兒來,陸雲又追問道。
“一路上漂沒、損耗,雁過拔毛,還要給商家支付運費,糧船沒到洛都就剩下八百萬石不到了。”朱大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眼珠子剛想打轉,就見陸雲的手指又伸過來了。駭得他渾身肥肉猛一哆嗦,忙老實答道:“還有三百萬石糧草,直接進了夏侯閥的私倉,根本就沒進興洛倉!”
“哦?”陸雲聞言神情一凜,他料到夏侯閥會中飽私囊,沒想到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崔閥裴閥沒有分潤嗎?”
“這次沒有,因為夏天時,老太師被陛下訛了四百萬貫,夏侯閥要用這批糧草補血,彆家自然不敢分潤。”朱大豐忙答道。
“太倉署就這麼老實配合夏侯閥,把糧食運給他們不說,還主動做假賬,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陸雲隻覺一陣陣憋氣,越是了解這些門閥的肆無忌憚,他就越能感受到當年父皇的憤懣無力。
“太倉令是謝閥的人,戶部更由夏侯右仆射直管,崔令君都插手不得。高廣寧雖然完蛋了,但朝廷的錢糧依然是夏侯閥的掌中之物。”朱大豐苦著臉道:“好漢,你應該也很清楚,夏侯閥隻手遮天,我們這些下頭人也隻有乖乖配合的份兒,這賬可算不到我們頭上啊……”
“少廢話!”陸雲一瞪眼,朱大豐就嚇得一哆嗦。“我再問你,這次的事情是得了誰的吩咐?”
“自然是我們太倉令謝大人了。”朱大豐忙答道。
“他對賑災之事有何安排?”陸雲又問道:“就算你們再能瞞,一放糧不就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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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漢這就不懂了,放糧也不是一天就全放完。”朱大豐也是昏了頭,居然有些得意起來道:“前前後後要用幾個月,才能將外頭這一千多窖糧食都起運出來。這中間可做的花頭多了去了……”
“哼!”陸雲冷哼一聲,一指頭點向朱大豐腋下。指頭還沒點上,朱大豐就像篩糠似的抖起來,顯然方才的酷刑給他留下了終生不可磨滅的陰影。
“彆彆,好漢饒命。”朱大豐忙言簡意賅回答道:“謝大人的意思是,差不多過年前後,讓倉官舉報陸大人監守自盜,將賑災糧食偷運出去販賣。到時候老太師自會出手料理,用不著我們操心!”
“哼,陸大人沒做過,你們還能捏造不成?”陸雲氣得牙根癢癢。
“好漢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到時候一對賬,發現少了五百萬石,那就足夠砍了陸大人的人頭了!”
“好賊子,好算計!”陸雲把手一揚,嚇得朱大豐魂不附體,還以為他要殺人滅口呢。
誰知陸雲隻是將他穴道解開,朱大豐全身肥肉終於回複了自由,整個人癱在床上舒坦的一動不想動。
“最後一個問題,哪些窖中有糧,哪些沒糧?”又聽陸雲沉聲問道。
“這誰也說不清楚。”朱大豐搖搖頭。“這種事畢竟見不得光,都是夜裡頭讓兵丁做的。先往窖裡頭倒土,等到升高了再把糧食裝進去,倒地哪個窖的糧食多,哪個窖的糧食少,隻有全挖出來才清楚。”
“你大可現在就喊人,或者回頭向姓謝的告密也無妨。”陸雲冷冷丟下一句,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敢不敢……”朱大豐忙使勁擺手,這顯然是神仙打架,他這個小鬼跟著瞎摻和,那不是要禍害全家老小嗎?
他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今晚這人定然來自陸閥。但知道又怎樣?今晚這事兒他打定主意爛在肚子裡,不然陸閥雖然不是夏侯閥的對手,可對付他就像捏死隻螞蟻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