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感覺渾身酸軟無力,雙手雙腳被鐵鏈鎖住,整個人被束縛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上。
依靠著柱子的腦袋,傳來冷硬的觸感,濕冷的空氣帶著些許木頭腐爛的味道。
“哢哢哢!”
“確定是這個方向嗎?”
迷蒙之中,白夜隱約聽到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個密閉的房屋裡,隻有微弱的白光從滿是灰塵的窗口照射進來,灑在隨意堆砌在一起的舊家具上。
這是一間倉庫。
她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向四周看去,發現倉庫的麵積很大,堆滿了各種家具。
她自己則被綁在一根粗大的石樁上,距離門口大概有五米多的。雖然用鐵鏈捆綁,有一定的活動空間,但她也僅能做到簡單的活動四肢,還是無法脫離石柱。
白夜閉上眼睛,想要調動體內的靈能之力,靠變身後的骨質甲胄撐破鎖鏈,然而身體傳來極致的虛弱感,就像被掏空了一樣,靈能之力毫無反應。
就在這時,屋外再次傳來沈言的聲音——
“就在這附近了?”
“哢!”
“你是說,她的靈能之力太過虛弱,沒有辦法精確定位?”
聲音遠比之前清晰的多,聽上去雙方相距不超過百米。
白夜立刻開口呼喊:“這裡,我在這裡!”
“沈言——”
此時,沈言與小骷髏剛好來到一個家具工廠廠房外的空地上。
家具廠已經廢棄很久了,陳年木屑鋪在地麵上,腐爛到已經發黑。按照品字形排布的三座廠房,建築鋼材也出現了生鏽脫皮的現象。
境域內薄薄的霧氣覆蓋了工廠的每一寸角落,靜謐到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鞋子踩碎木屑上發出的沙沙聲。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沈言偏過頭,一邊仔細傾聽,一邊看向小骷髏問道。
小骷髏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太陽穴,骨骼碰撞發出清脆的鐺鐺聲,她歪著頭看向沈言,像是在說:“我連耳朵都沒有,拿啥聽?”
沈言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她沒有耳朵,當然聽不到……可她又是怎麼準確明白自己的話的?靠讀唇語?
【語言的本質是信息傳遞,而這一信息又是由大腦產生的,所以在你說話的時候,你自己本身同樣會向外散發微弱的靈能力場。】
小醜在沈言的腦海中說道:【她隻是捕捉到了這股靈能,自然也就理解了你想要表述的東西。就像她一張嘴,隻能發出骨骼撞擊聲,你卻能明白她要表達的信息,是一個道理。】
“那我聽到的聲音是……”
【在學會某些技巧之前,所有人說話觸動的靈能力場都是無意識的,這種無意識力場逸散速度快,傳播距離要比聲波短的多。所以,小丫頭沒聽到很正常。】
【我教你個法子,可最大限度的收集空氣中逸散的靈能訊息。】
緊接著,沈言變感覺一股黑色靈能在自己頭頂聚集,不足三個呼吸的時間,一個完全由黑色靈能組成的巨型圓盤出現在他頭頂。
黑色圓盤就像老式的衛星接收器一樣,呈中間凹陷四周向中間合攏的樣子,像一口巨大的黑鍋。
就在這口黑鍋立起來的那一刻,沈言感覺到有數條信息流傳遞到自己的腦海中。
腳下的木屑,傳來細碎的沙沙聲。
木屑在鞋底重壓下,不堪重負折斷時發出的微鳴。木屑是紅鬆木,脫離樹乾超過了二十天,壓在木屑上的皮鞋傳來的壓力是637n。
東北方向傳來滴水聲,那是三百米外的水塔,在經曆過一場雨之後積攢下來的些許水源。
水滴緩慢而凝滯,是因為水塔內長出了太多粘稠的藻類。
正東方向一百米,十秒鐘內落下三片葉子,白樺樹,樹高18米,葉子分彆重0.8g,1.4g,3.7g。
最重的那一片葉子沒有枯黃,是白樺樹為了減少自身的水分蒸發而自行代謝的葉片。
儘管境域中沒有風,沒有其它動物或者活著的昆蟲,但僅有的事物擴散而出的信息,一瞬間也讓沈言的大腦如針紮一般的疼。
他在小醜的指導下,迅速縮小黑鍋的體積,針對性的過濾信息。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適應下來。
【哈哈哈,好玩嗎?】
【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混亂的信息流,就像無時無刻爆發閃電風暴的旋渦之海。你應該慶幸自己在一座境域裡,這裡與世隔絕,沒有那麼多的生命產生足夠複雜的信息流,要不然剛剛那一下你腦袋就炸了。】
沈言揉捏著沒心,臉色有些難看:“你應該提醒我的。”
【你這不是沒死嗎?言傳身教可比不上你自己去試一試,總好過你以後好奇不是嗎?】
“我真是謝謝你了。”
沈言不再理會小醜,他知道以小醜惡劣的性格,這麼做更大的原因可能隻是因為他覺得好玩。
他強忍著腦袋傳來的脹痛,緩慢地調整黑鍋的朝向,去一點一點甄彆信息流。
幾分鐘後,他終於再次接收到了那條求救信息——
“醫生——”
“我在這裡!倉庫……”
沈言抬頭,根據黑鍋接收到的信息流,白夜就在正北方向兩百米外!
而這個位置,就是一個巨大的用金屬隔熱板搭建的倉庫。
確定了方位,沈言立刻把小骷髏抱起來,大步向倉庫跑去。
他暴力砸開倉庫大門,太陽光也同時撒了進來。
在倉庫正中央,一根巨大的精雕石樁上,白夜被貼臉鎖著四肢,吊在那裡。
……
與此同時,特事局地下實驗基地。
派去保護張長林的戰士中,回來了一人。同時帶回的,還有時代廣場慘烈的錄像。
秦教授看著眼前的錄像,已經來回播放了三遍。
他的臉色在實驗室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始終抿著嘴,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個回來的士兵站在秦教授邊上,呼吸都小心翼翼。
過了好一會兒,秦教授沉默的關掉錄像,開口道:“張長林怎麼樣了?”
士兵回答:“很沉默,也很冷靜。他先給每具屍體都收拾出來,又很有調理的發布了視頻,沒有任何其它過激行為。”
秦教授沉默片刻,安排到:“你立刻帶一支小隊過去,不要讓任何接觸他,也不要讓他離開你們的視線。”
“……要是市政廳來人?”
“我說的是,任何人!”
“是!”
士兵行了一禮,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陳芸卻一臉凝重的走了過來:“教授您先來看一下這個,時代廣場的事,被推翻了!”
“推翻?”
在秦教授的疑惑中,陳芸已經把一個新的視頻投影了出來。
視頻中一人在三個領頭人的帶領下,正麵對儘頭滿腔憤懣的說著——
“在這裡,我們要澄清一件事!時代廣場的屠殺事件,根本不存在!”
“這一切,都是張長林為了一己私欲而編造的謊言!”
這三人正是本該死在時代廣場的張長峰、孫恒和薑潮!
他們三個人惡狠狠地盯著屏幕,咬牙切齒的說:
“事實上,真正要殺我們的是張長林,可我們卻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