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色的果子,長得像青蘋果一樣,散發出的卻是草木汁液的味道。
不好聞,但總比之前黑色的果子味道要稍微好上那麼一絲。
白夜眼睛盯著黑色的大樹,見它長出三個半的果實之後,便停止了生長。就連捆縛在根須中的那團植物人,體型上也乾癟了下來。
白夜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她不是有道德潔癖的人,但對於這種種下一個人,然後長出來的果子,內心還是有些抵觸。
無論這個人是不是半植物化的人,他另一半的確還保持著人的樣子。
而這個果子,卻是這棵怪樹,吸食了植物人孕育出來的,感覺上,就像是在人的屍體上長出來的菌菇。
白夜低著頭,看著黑色樹人乾癟下去的根係:“……這種方式種出來的果子,吃了真的沒有問題嗎?”
沈言看了白夜一眼,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大樹包裹著植物人的數根。
那裡依稀還能看出一個乾癟的人形。
沈言走到白夜腳邊,蹲下身去,伸手將覆蓋在植物人身上的密密麻麻的數根掀了起來,露出了被包裹在其中的植物人。
出乎眾人預料的是,植物人並沒有如他們想的那樣變成乾屍,隻是構建他身體的植物的部分呈現出了枯萎的灰白色。
至於屬於人身的那一部分,居然還保持著良好的活性。
白夜輕咦一聲,蹲下身來仔細查看。
植物人那屬於人身的半個胸口還在緩慢的起伏,顯然並沒有失去生命體征。
白夜轉頭,疑惑地看著沈言問道:“這是什麼原理?他真的還活著?”
沈言隻是點點頭,並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將自己從其他植物人身上獲得的龍眼大小的綠色晶石,塞進了植物人的嘴裡。
“這是……”
在白夜不解的目光下,綠色晶石滑入植物人的胸腔,瞬間綻放出綠色的光芒,緊接著植物人那半邊枯死的植物身軀長出了嫩芽,開始神奇的煥發出生機。
沈言隨手將掀起的樹人根係重新覆蓋到植物人的身上,拉著白夜後退。
再次感應到根須下的植物人重新煥發了活力,樹人的根須立刻纏繞過去,將每一根根須都嫁接到了植物人身上長出來的藤蔓上。
翠綠色的靈能之力,隨著植物人的心跳,再次被灌輸到枯死的藤蔓上,然而緊接著就被嫁接在藤蔓上的根須抽走。
隨後,那停止生長的半顆綠色果實,再次生長起來。
看到這個景象,白夜立刻反應過來:“……所以,樹人能長出果實,是依靠吸收了植物人身上,屬於植物部分的力量?”
沈言點點頭:“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吸收了讓他們變成植物人的靈能之力。”
一邊說著,他又掏出來一顆綠色的晶石,遞給了白夜。
“這是我從另外幾個植物人的身體裡取出來的,它被裝在一個人工泵裡,用來代替了植物人的心臟。”
白夜從沈言的手中接過晶石,握在手裡。
白夜手中一股暗紅色的靈能自覺激發,與晶石散發的綠芒撞在了一起,瞬間在她手中迸發出了一圈火花。
沈言握住白夜的手,將兩股激動的靈能之力一同壓製下去。
“你剛剛覺醒,對於靈能的運用還不熟練,這是你在碰到其它靈能之後出現的應激反應。”
“……嗯。”
白夜掙脫沈言的手,說實在的,他的手還沒自己的大,還是全靠那股黑色的霧氣才勉強把自己的手包了過來。
以後大概率很難感受到被男朋友捧在手心裡的感覺吧……
想到這裡,白夜難免心裡閃過一絲惆悵。
最後看了幾眼那枚綠色的晶石,白夜將其還給了沈言。
既然樹人是吸收靈能生長的果實,那麼大家心裡最後一絲膈應也紛紛消失不見。
隨著沈言不斷往植物人的嘴裡仍晶石,整個過程再次重複兩次之後,黑色的樹梢上陸陸續續掛滿了青綠色的果實。
剛好12個。
沈言與白夜站在一起,在他們對麵,十名戰士站成一排,每個人手裡手裡都捧著一個綠色的果子。
白夜的目光從十名戰士的臉上掃過,沉聲說道:“待會兒入城,為了避免引起注意,我們會分散到六個不同的地點進入,每組兩個人。”
“進城之後,務必要在二十分鐘內,趕到鎮醫院彙合。”
白夜抬了抬手裡的綠色果實:“祝大家好運!”
說完,白夜率先一口咬了下去。
就像喝壯行酒一般,十幾個人一同吞下綠色的果實,全部開始像植物人的方向轉化起來。
……
在城市西南角,也就是垃圾處理廠往東南方向,三四裡遠的地方,這裡有一片乾涸的河床。
原本這條河是小鎮的一大景點,溪流從遠處山川上流淌下來,清澈如白色的綢緞環繞著整個山城。
自從半年前,一群穿著防護服的人來到這裡之後,這條環繞小鎮的玉帶清河,水流就開始逐漸變得稀稀拉拉起來。
直到三個月前,更是徹底斷流了。
現如今,乾枯的河床長滿了一人高的蓬草,兩側堤岸邊上變得更加荒涼破敗。
此時,一大一小兩個植物人提著水桶,扛著鐵鍬來到了乾枯的河床上。
他們要挖淤泥,取水。
兩個植物人,動作有些遲緩的一下又一下的揮舞著鋤頭,很快就在滿是淤泥的河床上挖出來一個坑。
繼續往下挖,等到這個坑大約將近一米深的時候,泥坑的底部有水流滲了出來。
不一會兒,就形成了一個汙濁的小水窪。
兩個植物人見狀,趕忙將自己的根須送了進去,半張人臉露出了絲絲舒緩的表情。
緊接著,他們身上冒出了點點綠色的信息素:
“呼——終於喝到水了,家裡的儲備都用光了,誰知道偏偏在今天水塔那裡還出了事故。”
“趕緊再喝點,還要帶回去給家裡兩個孩子呢。早知道,就多屯一點水放家裡了。”
“自從咱變成這不人不鬼的樣子,也有幾個月了,這水塔可從沒出過問題,誰能想到這些。”
“孩她爸,你說那裡啥時候解封?咱接下裡幾天,不會都要和這種汙水吧?”
身材高大一點的植物人搖搖頭:“水塔具體發生了什麼還不知道,等使者他們的通知吧。”
“反正啊,咱現在這幅樣子,喝點汙水也沒啥,又不像以前還能抿出味來,現在啊……能活著就謝天謝地了。”
身材有些較小的植物人情緒有些低迷,身上的枝丫都有些蔫吧。
身材高大的植物人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看著她僅剩的半張人臉,信息素中傳來安慰的情緒:“彆想太多,快點喝個飽,家裡孩子還等著呢。”
女性植物人點點頭:“好了,我們裝一些水,帶回家吧。”
一邊說著,她把自己的伸進水窪裡的根須抽離出來,還保持著人身的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向一側倒去。
高大的男性植物人雖然看到了妻子的狀態,但身體反應卻完全跟不上,直到妻子摔倒在泥地裡,他才伸手去拉她。
“你也太不小心了點,在這種地方,應該用力踩一踩嘛……”
男人一邊伸手去拉自己的妻子,身上一邊湧出信息素,然而他一拉卻沒拉動妻子,她呆呆的趴在地上,眼神驚恐的看向長滿了蒿草的前方。
“怎麼了?”
男性植物人順著妻子的目光看過去——
在蓬蒿後麵,一個徹底植物化,身軀完全變成藤蔓的怪人悄悄趴在那裡,那張木質的臉,正死死地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