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計劃……”
陳芸點點頭,繼續解釋道:“你知道物種文明瓶頸理論嗎?”
“知道,前幾年很流行的一種說法。”
所謂的物種科技瓶頸,意思就是一個物種,如果在基因層麵無法實現新的進化,突破原有的壽命極限的話,這個物種的科學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會陷入瓶頸。
研究過曆史的人,應該都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那就是,在數百年前的中世紀時期,人類曆史上湧現出了大量哲學家、藝術家、科學家等等,而這些人往往是身兼多種才能的。
像文藝複興時期的達·芬奇,他既是畫家、自然科學家,還是一位水準極高的工程師。除了在繪畫領域,達·芬奇在自然科學和工程師領域同樣取得了在當時來說非凡的成就。
包括更久遠的亞裡士多德,後來的伽利略,他們的建樹和成就從來沒有固定在某一個領域裡。
然而隨著人類社會的進步與發展,教育越來越先進,人們卻發現像這樣的“全才”反而越來越少了。
究其原因,並不是我們這些後來者智商下降了,而是我們想要真正精通一個領域,需要學習前人留下的知識越來越多了。
隻有將前人總結出來的知識學到腦子裡,才能在已有的知識儲備下向上拓展,才能成為這一領域的專家。
以前精通一個領域,對於聰明的人來說三五年的時間足夠了,但現在三五年的時間可能都不足以讓你把某一領域的知識全部過一遍。
在往後,隨著科學進一步發展,我們總結出來知識體係越發龐大,對於後來的人來說,隻是學會這些已有的知識理論恐怕就會耗儘一生的時間。
現在還有頂尖的天才,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已有的知識理論融會貫通,進而將科技樹再次往上延伸。
但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終將有一天,即便是頂尖的天才,麵對著浩若煙海的知識體係,也會有心無力。
到那時,人們耗儘一生恐怕都在學習的路上,真正的創新將會越來越少,人類的科學技術的進步,就會被慢慢鎖死。
而這,就是物種文明瓶頸。
“文明瓶頸這一理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被提出來了。隻是在當時,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重視。”
陳芸走到茶幾邊上,倒了一杯水,邊喝邊說:“因為很多人覺得,想要解決這一問題並不難,之前就有人提出可以利用腦波技術,將需要學習的隻是直接灌輸到大腦裡,這一樣來就省去了學習過程,即便以後隻是體量再怎麼龐大也沒問題。”
沈言:“這種方法在技術層麵不存在問題,但現在都沒有普及開來,想來是有其它問題。”
陳芸點點頭:“的確存在很大的問題。”
“首先,一個人的大腦被直接灌輸大量的知識,會對這個人的大腦皮層造成一定損傷。”
“而且,不經過學習,直接以灌輸的方式輸送知識,就算這個人把所有的東西都記住了,也無法活學活用。”
陳芸拿起一枚蘋果:“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我告訴你一顆蘋果從種子到樹苗,再到開花結果的全過程,然後讓你去種樹,去收獲,你也很難做到。”
“還有就是,我們的大腦是有保護機製的,即便是我們認真學來的知識,在長時間不用之後都會很快忘記。”
“而這些硬生生灌輸進來的,忘得更快。”
白夜坐在一旁看著兩個人討論,不自覺的翹起二郎腿,一雙接近一米三的大長腿晃得沈言直眼暈。
沈言把眼睛從白夜的身上挪開,摸了摸下巴說道:“如果隻是遺忘,以及實踐方麵的問題的話,也好解決。無非是讓他們多做幾套試題,強化記憶,融會貫通的事。”
“雖然這樣會耗費一些時間,但總比按照老舊的教育方式一點一點學習來得快些。”
陳芸沒有直接回答沈言的問題,而是看向了白夜。
白夜接過話茬,笑著說:“如果這種方式可行,聯邦早就在所有的城市推廣了。上麵的人,很多時候出台的決策會讓你覺得很蠢,但他們其實比所有人都要聰明,我們能想到的,他們怎麼可能想不到。”
“那最終沒有推行的原因是……”
“不清楚,”白夜攤攤手:“或許是還有什麼不知名的副作用吧。”
“畢竟,最近幾年雖然科學技術推陳出新的速度比幾十年前下降了不少,但也沒有陷入到所謂的瓶頸期。”
“或許這個方向是對的,但預想到未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看不到產出,吃公家飯也是要看政績的……”
沈言:“但還是有人在為這件事未雨綢繆了。”
白夜點點頭:“的確如此。”
“在聯邦慢慢放棄以腦波轉錄的方式填鴨式灌輸知識之後,聖普洛斯生物研究所的負責人突然宣布,開啟人類壽命逃逸計劃。”
“他想要通過修改dn端粒,來延長人類的壽命極限,延緩衰老。”
“聖普洛斯的人認為,隻有人類的壽命跟得上文明的進程,才能保證整個人類文明永遠散發勃勃生機。”
說到這裡,陳芸突然插嘴說道:“這個我知道,我還記得當時聖普洛斯生物研究所的負責人,魏禾博士說過一句話——”
“在過去的幾千年裡,人類把工具捧上了神壇,是時候回歸到自我進化的道路上來了。”
陳芸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黑框眼鏡下嫵媚的眼睛閃爍出少見的光澤。
“當年我報考生物基因學,很大程度上,就是受到魏教授這句話的影響。”
就在陳芸向眾人炫耀她的偶像的時候,旁邊白夜突然幽幽地來了一句:“那你怎麼最後來特事局了?”
陳芸轉頭,看著來自直屬上司的‘關切’的目光,強行咧咧嘴角:“這……這不是咱特事局待遇更好嘛……”
其實是因為陳芸自己專業水平不夠。
她選擇基因工程,全憑一腔熱血,奈何本身並沒有這方麵的的天賦。聖普洛斯生物研究所對應屆生的要求都高的離譜,她理所當然的就被刷下來了。
後來機緣巧合,才兜兜轉轉的來到了特事局,做起了秘書的工作。
白夜瞥了陳芸一眼,故意說道:“這樣啊……門口保安的待遇也不差,回頭把你調去安保科,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安保科……”
陳芸強扯起來的笑臉立馬垮了:“彆啊隊長……你讓我去安保科,這不是給他們增加工作量嗎?”
“再說……我要是去了安保科,以後可就再也見不到您這雙大白腿了……”
一邊說著,陳芸伸手向白夜雙腿抓了過去。
白夜:“死開!你這個癡女!”
陳芸:“我剛學會來一套活血化瘀的按摩手法,讓我來給您活絡活絡經脈——”
“……”
沈言看著不遠處鬨作一團的兩個女人,臉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但他的心思早在聽到陳芸說出魏禾的名言時,早就跑到彆的地方去了。
類似那句話的東西,他曾經在自己的日記本裡看到過!
隻是日記本裡寫的,跟陳芸所說的,還有很大的不同——
【善假於物者,隻配充當王座前塵埃,唯真我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