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在人群中,看著那個臉長得像花一樣的女生,伸手拉著白芷長刀一樣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拉扯。
一副吃定了她不敢傷害自己的模樣。
在眾人的圍觀中,白芷神色有些慌張,她害怕自己長刀組成的手臂,會劃傷眼前這個女生,拚命的想要把手臂從女孩手中抽回來。
又擔心力道過大,傷到其它人,白芷連抽回自己手臂的動作都不敢用力。
這讓她陷入了絕望的僵持中。
一張清秀的小臉,充滿無助瑟縮起來。
到最後,她幾乎放棄了掙紮,任由對麵這個女生抓著自己的手臂向周圍的炫耀。
鄭佳雪另一隻手抓著白芷的頭發,讓她整張臉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
“唔……”
白芷神色驚恐,卻不敢反抗。
周圍圍觀人群的目光,向一柄柄利劍射過來,廁所裡嘈雜的水流、人群嬉鬨的歡笑,還有早就響起的上課鈴聲,在這一刻全部被隔絕在外,統統消失不見。
隻有圍觀人群幸災樂禍,冷漠嘲諷的話語,在白芷的耳邊變得清晰無比——
“雙手跟刀子似的,真是個怪物啊。”
“就她這樣,還高二三班的班花呢,嘖嘖~”
“你看她這柔弱的樣,怎麼看也不像能見義勇為的,而且啊我可聽說那天來學校的治安局的人,前段時間天天接她上下班呢~”
“哎,你說她不會是做那種工作的吧……”
“這張臉長得我見猶憐的樣,還真說不準呢~”
“……”
鄭佳雪看著周圍人的反應,像一隻鬥勝了的公雞,高傲的昂起了頭。
沈言看著她的臉,感覺就像一朵鮮豔的花張開了碩大的花苞,裡麵散發著腐爛味道的花香便散發了出來。
或許是白芷沒有反抗,讓鄭佳雪失去了繼續羞辱她的快樂,又或者鄭佳雪感覺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在最後拍了白芷兩個巴掌之後,便將她扔到了地上,帶著一群人揚長而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白芷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和頭發,一瘸一拐的想要回教室上課。
“為什麼不反抗呢?”
當白芷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男人平靜的聲音。
白芷轉頭,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靠在牆邊上,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著自己,露出探尋的目光。
白芷隻是看了他一眼,又扭過頭繼續向前走去。
然而那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卻跑到了自己身前,攔住了自己的去路。
白芷倔強的抬起頭,手臂抬了好幾次,最終卻還是咬著嘴唇,憋屈地說:“我要去上課了……”
沈言目光順勢也挪移到白芷的雙臂上,與其它人一樣,白芷的身上也存在著與正常人完全不同的扭曲。
那就是這雙刀臂。
聯想到在現實中,白夜使的一套精妙的雙刀刀術,沈言對於這個世界出現的一係列扭曲的現象,有了新的認識。
如果說其它人或大嘴巴,或長舌頭,或長了一雙望遠鏡的畸形眼睛,都是白夜在這段記憶裡對這些人的印象,那麼這雙刀臂,白夜對自己的刻板印象。
白芷感受到了沈言的目光,她雙臂向後縮了縮,冷漠地說:“如果你也想看我的手,明天請趕早!”
說完,白芷便從沈言的右側擠了過去,挪動著有些蹣跚地腳步向樓下走去。
沈言看著白芷蹣跚的背影,內心充滿了疑惑。
除了這張臉,一對刀臂,他幾乎沒有從白芷的身上找出任何與白夜相似的地方來。
大嘴巴,長舌婦,偷窺男,各種扭曲的亂象組合成了白夜的精神世界。
“一個十幾年前學校裡被欺負的事件……這就是白夜這次精神升格需要麵對的精神創傷?”
沈言皺著眉,微微搖頭。
不是說這樣的事不重要,隻是以他對白夜的了解,這樣一個十幾年前在高中發生的事,就算會給她造成一定的心理創傷,也不至於成為足以改變她認知和世界觀的大事。
一個奮戰在對抗境主第一線的戰士,直麵無數詭異和死亡的人,內心如果沒有被鍛打的堅硬如鐵,也早就千瘡百孔了。
原先以為會影響一輩子的心理創傷,等你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一陣之後,再去尋找那個瘡口的時候就會發現,早就有更大的傷口覆蓋了之前的位置。
過去的那小坑小窪,已經再也看不出痕跡了。
“或許這裡呈現的事件,隻是一個引子。”
現在,他隻是看到了整個精神世界的一些片段,對於白夜到底是個什麼狀況還不是很了解。
“以我現在了解的信息來看,就算想要幫忙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還是應該繼續觀察一下再說,至少要弄清楚白夜這個精神世界真正的症結在哪。”
打定主意之後,沈言順著白芷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目前來看,白芷就是白夜十幾年前的樣子,也是她在整個精神世界中的化身。跟著她,或許就能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她對這段校園時光如此的念念不忘,以至於成了精神升格需要打破的迷障。
“高二三班……”
雖然沈言行動起來的時候,白芷早就回到了教室,但沈言在操場上的時候就聽到其他人說過她的班級。
所以,下一層樓之後,沈言很快就根據門牌號找到了白芷所在的班級。
這個時候已經開始上課了,沈言隻能站在走教室的後門,透過窗子向裡麵看去。
一間正常的教室,隻是同學們的樣子都因為白夜的固有印象而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除了之前看到的大嘴巴,長舌頭,眼鏡人之外,有的人腦袋是整塊的木頭疙瘩,有的人則長了兩張臉,一張臉麵對著講台,麵帶思索和微笑,像是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裡,一張臉長在了後腦勺上,麵帶陰險的目光掃視著全班的同學。
“木頭疙瘩意為榆木腦袋,是思維遲鈍,不開竅的代表。”
“兩麵派……一張乖巧,一張陰險。”
最令沈言感覺到沉重的是,講台上的老師,大腹便便,拿著教杆在黑板前揮斥方遒。
但他瞪著的一雙眼睛卻沒有絲毫的眼白,耳朵裡也充斥著黑色的毛發,將耳洞完全堵了起來。
“有眼無珠……充耳不聞……”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後腦勺上張著一張臉的男生,一雙陰險的眸子突然盯住了窗外的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