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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帝想到了唐楚君,便是想到被換掉被虐待的“正室親兒子”,正是高中會試榜首的時雲起。
被賣掉的海晏郡主,就是會做夢的小姑娘啊!
這!每一個人,都是他現在珍而重之藏在心裡的人。
明德帝越聽越心疼,越聽越氣憤,沉聲問,“這個姓溫的,如今還關在侯府?”
齊公公搖頭回道,“聽說時雲起把溫姨娘送衙門了。報的是拐賣人口罪,通奸罪,還有混淆家族血脈罪。對了,與其通奸的男人,也送到了官府。”
明德帝目色沉沉。
小小一個姨娘,竟然也敢欺到正室頭上!
這個時成軒!跟他父親建安侯一個德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分明是寵妾滅妻!
他北翼竟還有如此荒唐之事,這個案子必須當成典型抓一抓,否則還不知有多少官員會乾出寵妾滅妻之事,壞了禮製。
明德帝十分頭疼建安侯府。按理,老侯爺死了,看在時成逸救災有功的份上,他應該降旨慰問。
可他一點都不想慰問建安侯爺,不想給這人臉麵。隻是有時候,臉麵是給活人的。
如果他不下旨慰問,這些拜高踩低的權貴,少不得輕看了時雲起兄妹。
明德帝想了想,還是下了旨。
皇帝一下旨,京城權貴們就動起來了,紛紛往建安侯府跑。
明德帝思慮再三,吩咐下去,“宣京兆尹趙立仁覲見。”
趙立仁已經很久沒被明德帝召見,忽然被點名,心裡還有點打鼓。最近沒做錯什麼事兒吧?
他把做過的事兒默了一遍,自我感覺還良好。頂多也就是最近手氣不錯,多贏了幾個官員的銀子。
呔!這幾個狗東西不會輸點銀子就聯名去告我吧?
趙立仁一臉嚴肅跪在了明德帝麵前,正打著腹稿要狡辯一下小賭怡情的重要性。
論,朝廷官員放鬆心情才能更好為朝廷效命的幾點心得體會……
卻聽到明德帝讓他去接管建安侯府關於一個姨娘的案子,頓時就放下心來。
心得體會不用打腹稿了,狗東西們沒有聯名告我,以後還可以戰一圈。
同時,他不由得琢磨起彆的事來。一個小小的姨娘案子,有什麼特彆之處能驚動天子呢?
一查,才發現!
謔!原來事關時雲起!怪不得!
京城少女的夢!皇上眼裡的大紅人兒啊。這案子得好好辦。
再一查,謔!原來事關海晏郡主時安夏。
黃老夫子的“先生”,傳奇少女啊!這案子必得好好辦。
又一查,這裡麵竟然涉及奸夫淫婦的事。真他娘的晦氣!
老子辦了這案子,怕不是得倒黴好幾個月贏不了那幾個狗東西的銀子呢。
明德帝給趙立仁的任務是,查實此案,著明日午時三刻當街行刑,立決。
從天子的話裡,趙立仁總結了幾點中心思想。
其一,作為“寵妾滅妻”的重點案子來抓,給朝廷官員敲響警鐘。
趙立仁心道,還好,這點上他算是做得不錯,就一個青梅竹馬長大的夫人。主要是家裡這位善妒還彪悍,把他管得死死的。
他不敢啊!在外頭,見到美人兒頂多瞟幾眼。回家之前,還得把眼睛擦乾淨點,不然他夫人都能從中尋出蛛絲馬跡,那可不得了。
難怪他夫人屬狗的……咳,扯遠了。總之,天子要重罰時成軒寵妾滅妻。
可由於時成軒剛死了雙親,雖可免除重罰,但免職和杖責二十是需要的。
且,還要當眾杖打,以儆效尤。
其二,拐賣人口,當朝向來懲罰嚴厲。尤其是家族中親屬關係的拐賣,更是重中之重。
趙立仁將卷宗翻開研究起來,又親自下獄了解一番。確定證據完整,可以直接定案。
可如此一來,定會掀起對時安夏流浪十年的種種猜測,恐怕對姑娘名節不太有利。
趙立仁立刻派人去請了時安夏。
時安夏直言,趙大人儘管公事公辦,不必顧忌太多。
如此,告示貼出,次日於京兆府門外,當街處溫慧儀淩遲之刑。同時出的告示中,還提到了時成軒寵妾滅妻,行杖刑二十。
消息傳到時成軒耳裡,他麻木了。
如今的他,父親沒了,母親沒了,妻子也沒了。好容易兒子中個會元,因著這一場喪事,殿試也不用參加了。
他覺得自己倒黴透頂,簡直萬念俱灰,如行屍走肉。
唐楚君這會子考慮的事情就多了,但當務之急是兒女的親事。
北翼的規矩是家中如果有老人走了,做兒女的,還有孫子孫女們,要麼一個月內成親,要麼守孝三年以後才能成親。
可一個月內成親……真的太倉促了。
她女兒都還沒及笄,這這這……老的走得也太不是時候了。活著的時候儘乾蠢事,怎的走了還這般礙事兒?
鄭巧兒提議,“先問問起兒和夏兒自己怎麼打算吧。他們若是願意一月內成親,定然是好過三年後了。魏姑娘如今也十六了,再等三年,都十九歲了,多難熬啊。”
唐楚君點點頭,如今她其實已經不太擔心晉王“有緣人”一說了。
皇太後都被圈禁在西山,誰還來作妖?
況且明德帝是個明君,又很看重她的一雙兒女,絕對不會在明知她兒女有親事的情況下,還來個指婚。
不過,唐楚君還是決定把兒女叫來問一問。
如今唐楚君還宿在海棠院沒搬,是時成軒來求了她,請她暫時給他留個臉麵,省得外頭的人這時候說三道四。
唐楚君答應了,但沒穿孝服,就留在海棠院裡不出去。
外頭有於素君打理,旁人便是以為唐楚君心頭有芥蒂,也沒引起過多議論。
畢竟一個當婆母的換了人家兒子十六年,任誰也不會有個好臉色。倘是這會子還裝模作樣哭哭啼啼,反倒惹人說她造作。
唐楚君這便召來兒子女兒問,“成親的事,你們是怎麼考慮的?”
時雲起道,“兒子去問問魏姑娘以及她家裡人的意思。如果他們願意一切從簡,兒子就在一個月內成親。”
唐楚君看著女兒,“夏兒,你呢?”
時安夏想了想,“女兒也去問問岑鳶,看看他怎麼說。”
她在府裡找岑鳶的時候,他正從外頭回來。
時安夏一身孝服站在梨花樹下,等他走近,開門見山問,“青羽,你是想在一個月內成親,還是三……”
“一個月內。”未等小姑娘說完話,岑鳶目光灼灼落在她瓷玉般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