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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他看見自己本應輝煌的一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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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門口行刑,是為了威懾學子絕不可因嫉妒進行報複,更是為了彰顯鬥試和春闈的嚴肅性。

尤其此次打架事件,影響極其惡劣。

東羽衛當街褪下霍斯山的褲子,再杖打光腚。

“砰!”

“砰!”

“砰!”

刑杖擊肉的悶響聲,在肅穆的清晨尤其令人心驚肉跳。原本喧鬨的貢院門前再也不複喧鬨聲,隻餘敬畏。

霍斯山在羞憤中痛得死去活來,慘叫聲從貢院門前傳到會元街口。

湧動的人群也慢慢安靜下來。

淮陽伯夫婦已然紅了眼睛。

養了二十年的兒子,要說一點感情沒有,又怎麼可能?

以伯爺的地位,要想在行刑的時候做點手腳,不是做不到。至少能讓杖責的時候,下手輕點。

但夫婦兩人並沒出手乾預,因為蠢過二十年,不想再讓親生兒子失望了。

杖到二十的時候,霍斯山已然暈過去。

但行刑沒有結束,還在砰砰砰繼續,慘叫卻停止了。

霍斯山手腳冰涼,仿佛已沒了氣息。

朦朧中,他仿佛看見了自己本應輝煌的一生。

他一身華服在文蒼書院裡朗朗吟頌,而弟弟霍十五卻因遊手好閒成了他的陪襯。

他鬥試時雖然沒進金鑾試,但也不差;春闈不冒尖兒,但也在榜,總之四平八穩。

他沒打人,也就沒被拆穿是彆人的兒子。

後來他在官位上混日子,過得舒適自在。

原本生活很安穩,誰知他養母丁詠梅無意間發現了他親生母親丁詠珊的存在。

無奈,便是隻有死路一條。他親手殺死那個疼了他幾十年的女人,做成失足落水的假象。

父親霍世明悲痛欲絕,鬱鬱寡歡,沒多久也追著去了。

臨終時,霍世明將霍十五托負給他,說,“山兒,你比你弟弟能乾,以後你要看著他點,多照顧他。”

他答應了父親的臨終請求,儘心照顧弟弟。那一陣,他和弟弟的關係竟然變得還不錯,至少比小時候好多了。

因為他襲爵了,成了子爵爺,再無人能撼動他的地位;弟弟也隻能仰他鼻息生活。

他才是主宰。

再後來,北翼四麵楚歌。

有人四方奔走,遊說人們為北翼而戰……等等,那人不是敲登聞鼓的吳乘風嗎?

吳乘風禁考十年,為什麼能穿著官服振臂疾呼?

然後是唐星河站到了吳乘風身邊,再無往日紈絝顏色,一臉正色高呼,“北翼召,邊關急,吾輩義不容辭!”

可笑的是,就霍十五那個慫人竟然請戰,跟著一起振臂高呼,“義不容辭!義不容辭!義不容辭!”

霍斯山嗤之以鼻,一邊巴不得霍十五滾去邊關,一邊又擔心他得了軍功在身,以後回來踩在自己頭上。

還好,老天有眼,霍十五死了。

霍十五一生浪蕩,無兒無女無牽無掛。

霍十五掙來的軍功全數歸了他這便宜哥哥霍斯山。

朝廷按照最高規格發放的恤銀全進了他的口袋,而他也因為霍十五的軍功從子爵升為伯爵。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砰!

東羽衛唱:“三十五杖!”

砰!三十六杖!

霍斯山已無痛感,整個人昏迷過去,沉浸在被人叫做“伯爺”的喜悅之中。

砰!三十七杖!

他一身官服站在朝堂之上,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一抬頭,就愣住了。

那坐在上首,雍容華貴的惠正皇太後,不就是……不就是……砰!

三十八杖!

砰!三十九杖!

砰!四十杖!

東羽衛高唱:“杖畢!”

獵獵寒風吹來,眾學子睜不開眼,或許是不敢再看那攤爛泥。

東羽衛甲上前低聲稟報,“大人,霍斯山沒氣了。”

馬楚翼半點不動眉頭,隻淡淡一聲,“拖下去。”

貢院門前一地血,血腥味兒彌漫在空氣中,漸漸就淡了。

除此之外,貢院門口的展欄上除了文蒼書院那張醒目的“打人道歉書”外,還有兩張告示申明。

一則是國公府族學所出。上麵寫著裴鈺和肖長河因人品低劣,藐視科舉,觸犯族學學規,被除族學。

另一則,是朝廷所出告示。上麵列明裴鈺和肖長河意圖弄虛作假,藐視科舉,觸犯律法,此生不得再考科舉,並杖二十,處監禁四個月,後流放至漠州,此生不得入京。

緊接著,東羽衛一聲令下,“帶肖長河!帶裴鈺!”

這兩人倒是衣裳穿得齊整,不必褪褲。

但砰砰聲不絕於耳,此起彼伏。

有人在喊,“肖長樂,走了,進場了。”

肖長樂慢悠悠回話,“你們先去,我再看看。”

他愣是守在一旁,把二十板子看完了才走。

跟他一起的,還有雲起書院所有學子,都陪著駐立觀看。

有人納悶,悄聲問,“合著肖長樂也轉去了雲起書院?”

“不能吧。他可是從小就在國公府族學念書呢。”

“聽說國公府族學還抓了好幾個夫子,這案子牽連甚廣。”

“走吧走吧,被抓指定是犯了事。咱們科考入仕,以後做了官,也切記不能誤入歧途。”

“想必東羽衛今日在貢院門口行刑,便是在警醒學子們!苦讀聖賢書,不是為了走歪門邪道!”

會元街外,依然人潮洶湧。

東羽衛把肖長河與裴鈺押著送進貢院長街時,朱熙瑤便拿帕子捂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兒!我兒冤枉!冤枉啊……”

這時候從貢院門口傳出來的杖責聲不絕於耳,她聽到更是要哭暈了。

朱熙瑤本就站在護國公府陣營,這裡前後左右全是國公府的熟人。

她這一哭,大家才想起,那裴鈺原來是護國公府的親戚啊。

國公爺唐頌林剛因時雲起被恭維得腳踩雲端,哪裡想得起還有個鬥試敗北的拐彎抹腳親戚裴鈺。

他消息不夠靈通,加之朱氏又刻意隱瞞,導致他根本不知道裴鈺被抓這件事。

此時,唐頌林壓著火氣問朱氏,“裴鈺怎麼回事?”

朱氏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在貢院門口行刑,目光躲閃,“妾身也不知道啊。”

畢竟是多年夫妻,唐頌林哪能不懂朱氏的僥幸心理,“你最好是真不知道,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朱氏已許久不曾被夫君凶過,哪裡受得下這委屈,正要抹淚狡辯,就聽夫君繼續對她吼,“叫你侄女滾遠些哭!你若是想要跟她一起,你也給我滾!”

朱氏聞言又是惶恐,又是難過。她一直知道夫君涼薄,對任何人都沒什麼感情。

誰有利用價值,對誰就感情深。

但真正輪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她還是難以接受。

便是這時,聽到娓娓一聲,“夏兒給外祖父請安,給繼外祖母請安……外孫女兒有關於裴鈺的確切消息,有興趣聽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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