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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身形頎長,配上棱角分明的五官,使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淡。
時安柔認識他。
這是陳大將軍陳淵!
在她還是晉王侍妾時,偶然間曾親眼見到陳淵聽命於晉王殿下。
那時,陳淵已經是武舉狀元郎。
後來晉王繼位,陳淵更是一步登天,手握重兵,成了權勢滔天的衛北大將軍。
毫不誇張地說,衛北大將軍就是整個北翼的底氣。
隻是後來這位衛北大將軍不知因什麼事惹了榮光帝不快,幾起幾落,浮浮沉沉。
而北翼國也隨著他的起落而動蕩。
時安柔身處後宮最底層,能聽到的消息本就不多。
隻知道北大將軍是榮光帝最忌憚又最倚仗的人。
後來榮光帝駕崩,瑜慶帝繼位。惠正皇太後掌握實權後,立刻重新大力啟用了陳大將軍。
但那時北翼四麵楚歌,陳大將軍出征戰死……死訊傳回京後,北翼所有百姓都覺得快要滅國了。
那時候的時安柔躲在深宮中也整日擔驚受怕。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沒多久,梁國就退兵了。
梁國一退兵,其餘國家的聯軍戰鬥力大減。
惠正皇太後代替瑜慶帝禦駕親征,大獲全勝。
時安柔覺得,時安夏彆的不說,運氣就是好。眼看著就要滅國了,都能讓她起死回生。
隻是為什麼陳淵會出現在這?
她見一個丫鬟路過,順手拉過來悄聲問,“那人是誰啊?怎麼在侯府裡?”
丫鬟答,“那是府衛長,當然在侯府裡。”
時安柔大為震驚,府衛長!
陳大將軍竟然成了侯府的府衛長!
上輩子也沒這樣啊!這一世到底扭曲成什麼樣子了?
她壓下震驚,又問,“這府衛長是什麼時候來咱們侯府的?”
丫鬟想了想,“應該沒多久,咱們大小姐不是年前剛換的新府衛麼?就那會了。哦,對了,陳府衛長還有一隻大黑狗,叫夜寶兒,喏……來了,你看……”
時安柔是第一次看到夜寶兒,之前聽說過,也知道她娘的喉嚨就是被這隻惡狗所咬。
但真正看到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後退了好幾步。
那,那,那不是墨寶兒嗎?
時安夏前世養的墨寶兒滿宮亂竄,曾闖進過她所住的殿院。
她看到過一眼,就跟這隻大黑狗長得一模一樣。
一時間,分不清前世今生,時安柔呆住了。
丫鬟見她嚇傻,好心安慰,“安柔姑娘,您彆怕。夜寶兒可乖了,不咬人。它就是看著凶,其實最可愛了。”
墨寶兒!夜寶兒!還不都是黑嘛!
你竟然跟我說它不咬人,我娘都快被咬死了!
時安柔蒼白著臉,揮揮手,讓丫鬟退下了。
她仍舊躲在暗處,細細瞧著一身黑袍著身的陳淵。
分明是布衣用料,可穿在他身上一如鎧甲。
大黑狗先跑到陳淵的跟前,又蹦又跳。後麵跟著的是紅鵲,仰著小臉在跟他說話。
而後他點點頭,手摸著大黑狗的腦袋。表情似乎……沒那麼冷。
一個荒唐的想法在時安柔的心裡滋生:難道……陳淵是奔著紅鵲來的?
天哪!
她好像窺探到了天大的秘密!
所以前世陳淵被榮光帝發配到邊陲去,是因為德妃?
紅鵲是德妃,她當然記得。
但她不甚在意,因為聽說紅鵲死得很慘,被榮光帝五馬分屍了。原因就是紅鵲在宮宴的時候,偷偷與人苟合,被人捉奸。
時安柔忽然捂住嘴,懂了!懂了!肯定是紅鵲和陳淵穢亂宮闈!
就在她內心掀起狂風巨浪之際,一個黑影將她衝撞得飛出去,揚起層層雪霧。
時安柔慘叫一聲,就見那隻大黑狗撲上來。
同一時間,陳淵及時出聲,“寶兒!”
那時夜寶兒的牙齒離時安柔的手幾乎就是一口的距離,聽到喊聲,它立刻就呲牙退了回去。
時安柔嚇得呆了,好一會兒才嚶一聲哭起來。
紅鵲也過來了,用一言難儘的眼神看著她,“安柔姑娘,你怎麼在這?”
時安柔氣啊,侯府是我家,我不在這應該在哪裡?
但她不敢懟紅鵲。
上輩子的德妃!誰都不是她惹得起的。
甚至紅鵲將她扶起的時候,她還羞恥地湧出一種受寵若驚的情緒來。
紅鵲解釋著,“可能你身上有溫姨娘的味道,所以夜寶兒才來撲咬你。”說完還好心地提醒她,“下次你繞著點它走啊。”
時安柔抹著淚:“……”
這是什麼話!在我家,你叫我繞著狗走路,合適嗎?
可那是陳大將軍的狗,似乎就沒什麼不合適了。
她看清了,這不是時安夏那隻叫“墨寶兒”的狗,它叫“夜寶兒”。
墨寶兒的腦袋上有朵白色小花印記,是天生的。這隻沒有,她特意看了。
她將淚痕擦乾,“知道了,我繞著走。”
時安柔抬眼去看陳淵,但陳淵已帶著夜寶兒走遠。
隻有紅鵲關心地問,“安柔姑娘,需要送您回屋嗎?”
時安柔搖搖頭,哽了哽,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那人是怎麼進咱們候府的?”
紅鵲雖小,卻機靈,尤其對著溫姨娘的女兒,那是慎之又慎,“你說府衛長嗎?就那麼進府的啊。您問這做什麼?具體的您去問我們姑娘好了。”
“我就隨口問問,以前沒見過嘛。”時安柔有些不滿,“你這麼緊張!”
紅鵲歪了歪頭,“奴婢沒有緊張呀,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時安柔揮揮手,“不知道就算了,我要回屋去了。”
紅鵲對著她的背影喊,“安柔姑娘記得哦,以後見著夜寶兒繞道走,不然它還要咬你。”
時安柔聽得生氣,轉頭就走。望著漫天的飛雪,隻感覺前路一片迷茫,比前世更加無措。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再過幾日就是元宵,時安夏就要和晉王見麵了,她該如何阻止?
她篤定時安夏這一世重生回來,定會盯著晉王妃的寶座,而不是以側妃的身份入府。
而那一天,也是她的機會。
今日已是初十,她不能再錯過了。
這兩日時安夏病了,鼻子有些堵,咳嗽得厲害。
許是那場落水傷了身子,明明穿得很厚,屋子裡燃了很多炭盆,卻還是感染了風寒。
外頭天已大亮,她仍躺在床上,迷糊聽到北茴在廊下說話,“都輕著點,彆吵醒了姑娘。”
她又昏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坐起身來想一個問題。前世在晉王府外,到底是誰幫她辦了那麼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