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虹沒有正麵回答,但她的笑容告訴鄧輝,她覺得鄧輝太幼稚了,對社會的了解很膚淺。
羊城這種小地方,經濟欠發達,全縣有一萬多名公職人員等著納稅人的錢發工資。
納稅多的企業,當然能得到縣長的重視。
劉縣長親自陪張威吃飯、喝酒,證明他們的關係很不一般。
丁虹說道:“約劉縣長的事,還是等我來吧。”
“嗯。我聽虹姐的。”
鄧輝帶著一絲惆悵回到自己辦公室。丁虹說得有道理。她是會所的老板,理應親自約劉縣長,以示尊重。
鄧輝暗想,要當好這個會所經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做人做事,夠自己學一輩子。
不要說和縣主要領導,就是這些職能部門的關係要處理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鄧輝拿出手機,望著通訊錄裡僅有的幾十個名字發呆。通訊錄裡還不到五十個人,其中就有劉春生和劉雨薇父女倆。
“雨薇,不知你何時方便,我想請你喝咖啡。”
鄧輝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了劉雨薇。落款:鄧輝。
大約隻過了十分鐘,他便收到了劉雨薇的信息:輝哥,有事嗎?
鄧輝:沒其他事,就是想和你聊一會。
劉雨薇馬上又回了信息:明天下午六點,濃情咖啡屋見。
鄧輝原以為,像劉雨薇這樣的大小姐會拒絕自己。她要拒絕的理由有很多。事實並非如此,她很爽快地答應了。
第二天下午六點整,劉雨薇如約而至。遠遠的,鄧輝便看到劉雨薇來了。
鄧輝有些小激動:“雨薇,感謝你賞臉。”
劉雨薇的學習壓力較大。她要出來一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淡淡地笑道:“輝哥,我也該感謝你。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就要被歹徒非禮了。”
說罷,她端起咖啡,敬了鄧輝一杯。
“通過上次的事,我明確了自己的人生方向,高考的時候,我準備報考公安院校,以後當一名警察。”
劉雨薇說道。
“是嗎?那挺好的。你好好學習,將來考一所好一點的公安大學。”
鄧輝的大學是一所三流大學,大學還沒畢業就因為捅了黃勇,坐了三年的牢。
對於讀大學,鄧輝情有獨鐘。他這一輩子都不再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鄧輝對劉雨薇的美好前程流露出羨慕之情。劉雨薇也是看在眼裡。
她問道:“輝哥,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鄧輝苦笑道:“社會大學。”
接下來,鄧輝把自己的主要經曆簡單地說了一遍。劉雨薇像聽故事似的,幾乎入了迷。她不敢相信,現實生活中還真的有鄧輝這麼專情的男子。
劉雨薇感慨道:“社會的確是一所大學。很多在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在社會上都學到了。有學好的,也有學壞的,這要看個人的取舍了。”
鄧輝暗暗讚歎劉雨薇的社會洞察力。她是一個高中生,對於生活的體驗就有這麼深刻。
她有這樣的認識,往往會讓自己的人生少走彎路。
劉雨薇弱弱地問道:“假如讓你重新選擇,你還會為了王小紅這樣的女人去殺人嗎?”
鄧輝堅定地說道:“不會了。回過頭來想,才明白自己有多麼傻。我去坐牢了,女朋友轉身就撲入仇人的懷抱。這種感覺很痛苦,也很無奈。細細想起來,王小紅也沒有做錯,因為她在黃勇那裡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她家住進了盛世豪庭,羊城的富人區。”
劉雨薇問:“錢能代表一切嗎?”
鄧輝:“至少王小紅已經成了一個拜金女,她早就不再是我原來愛著的女人了。我愛的那個女人,隻能活在理想之中。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這種相距,往往是南轅北轍。”
“和你一個高中生談理想,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說到這,鄧輝問道。
劉雨薇不禁笑了。她笑起來,抿著嘴,嘴角兩個淺淺的酒窩,顯得十分靦腆。
“輝哥,我覺得你們都沒有錯。王小紅得到了她想要的生活,你為了真愛也付出了。你們都沒有錯。要說錯,就錯在你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劉雨薇說道:“不是一路人,放在一起怎麼比較?又怎麼會走到一起去?所以,結局早就定了,隻是對你來說,感覺有些突然。”
讓鄧輝深感意外的是,自己和一個高中生聊天,竟然能領悟到如此深刻的道理。
劉雨薇通過聊天,也更加了解鄧輝的處境。
劉雨薇說道:“輝哥,好好乾。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沒有讀大學,不見得自己沒出息。你利用好美之源這個平台,照樣可以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但願吧。”鄧輝說道:“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讓自己的生活達到小康水平。有房有車,娶妻生子,有一個完整的家。”
劉雨薇笑道:“你的理想隻有那麼一點點?”
鄧輝:“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要是能實現我的理想,已經算是人生贏家了。”
鄧輝不敢告訴劉雨薇,自己差點被菜刀幫的人扔進信江河淹死了。
在羊城這小地方,社會關係並不簡單。未來的道路怎麼走,完全未可知。
包括丁虹也是一樣。她掌握著幾家小公司,誰知道哪一天,她會以破產收場呢?
劉雨薇畢竟還是個高中生,對於人生和社會的了解還不夠透徹。
鄧輝想邀請劉雨薇看一場電影,被劉雨薇婉言謝絕了。
想想也是,她有著高考的壓力,哪裡還有時間看電影?
兩個人坐了大約一個小時,劉雨薇便提出要回家看書學習了。
鄧輝在街上叫了一輛人力黃包車,把劉雨薇送回家。他自己走路回美之源會所。
雖然每個部門都有主管人員,鄧輝仍然堅守崗位。沒事的時候,他就坐在辦公室看書學習。
街道兩旁的路燈早就亮了。美之源會所的霓虹燈十分耀眼。
回到會所門前,鄧輝刻意向後看了一眼,沒看到什麼異常的現象。他卻總有一種被人暗中盯著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有些起雞皮疙瘩。
倒是梁媚,站在門口向鄧輝揮手。鄧輝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問道:“媚姐,你吃過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