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坐了三年牢,羊城的變化真大。
很多人和事都今非昔比。
再說,鄧輝原本就是一個窮學生,對於社會上的事情知道得很少。
從梁媚的嘴裡得知,馬大炮是羊城著名的娛樂王者。他經營著一家皇朝娛樂中心,在縣城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設有分店,占了羊城娛樂業的半壁江山。
梁媚介紹完馬大炮的情況,神情有些憂鬱。
原來馬大炮想低價從丁虹的手裡買走美之源會所。一個有著三百多名員工、五千多平方米的會所,馬大炮竟然隻出價五百萬。
梁媚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今晚的飯局,是馬大炮設下的鴻門宴。虹姐怕自己應付不過來,這才叫你參加。”
鄧輝問:“虹姐什麼意見?”
梁媚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美之源會所是她一所創辦的,她怎麼舍得賣?馬大炮這樣做,無非是想巧取豪奪。”
鄧輝問:“馬大炮什麼來頭?他怎麼敢這樣做?”
梁媚:“他以前是混社會的,賺到錢了,便開始做娛樂業。這個人的風評不好,在羊城沒多少人喜歡他。”
出乎鄧輝意料的是,一個美之源會所的背後,竟然還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人和事。
鄧輝問:“如果不賣給他,他又能怎麼樣?”
梁媚歎了口氣,說道:“他有的是辦法整我們。比如他有關係,讓公安、消防等部門對我們進行各種檢查,或者叫小混混每天上門鬨事等等。總之一句話,他會搞得我們無法安身。”
鄧輝惱怒道:“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梁媚冷笑道:“他們利用的就是王法。彆看羊城地方不大,各種勢力盤根錯節,複雜得很。像馬大炮、江虎這樣的人,哪個人背後不是有大人物撐著?”
“鄧輝,你還年輕,不懂事。要想做成一番事業,真的不容易。我是看著虹姐發家的,在風風光光的背後,她其實也處在風雨飄搖之中。說不定哪天,她的企業就破產了。”
……
整整一個下午,鄧輝都坐在辦公室發呆。
梁媚所說的話,給他的震撼力實在太大。他無法相信,在法製環境下,創辦一家企業居然也如此之難。
傍晚六點。丁虹打電話給鄧輝,讓鄧輝到停車場。
鄧輝來到停車場,丁虹已經坐在一輛帕薩特轎車的駕駛室裡了。梁媚坐在副駕駛室。
丁虹問道:“阿輝,你會開車嗎?”
鄧輝:“會。”
丁虹:“那就好。以後有需要,你就幫我開車。”
聽到這話,鄧輝意識到,自己痛打了肖強一頓,並沒有引起丁虹多大的反感。
相反,丁虹對他似乎還越來越感興趣了。
漢威酒店在清河東路。屬於羊城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
丁虹帶著鄧輝和梁媚來到八樓的桃花房,馬大炮已經等在那裡了。
馬大炮看見丁虹這邊有三個人,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悅。
一見麵,馬大炮就問道:“丁總,這兩位都是你的愛將?”
丁虹說道:“他們都是我的同事。梁媚是人事部經理,鄧輝是沐足中心主管。”
馬大炮用手輕輕撫了一把打著發膠的頭發,一雙綠豆眼滴溜溜地轉。丁虹帶這麼多人來赴宴,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馬大炮決定直接切入主題,直接問道:“丁總,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不知你考慮得如何?”
丁虹微微一愣,臉上勉強浮現起一絲笑容:“馬總指的是美之源會所?”
馬大炮繼續說道:“收購,或者參股,都可以。我們攜起手來,能把事業做得更大更強。”
丁虹說道:“馬總,你真是高看我了。我隻不過想混個一日三餐,並沒有想過乾大事業。希望馬總能賞口飯給我吃,要不然,我們全家就得去喝西北風。”
馬大炮:“丁總,你這是什麼話?我馬某人還會虧待你嗎?你應該清楚,在羊城這種地方,女人經營娛樂業是不適合的。這個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根本混不出去。要不是我罩著你們,美之源會所早就關門了。不信你可以走著瞧。”
最後這一句話,讓丁虹微微一顫。她的臉刷地變黑,然後迅速恢複了笑意:“馬大哥關照我,我記得的。要不這樣,等我賺到錢,我買些好酒好煙孝敬你,怎麼樣?”
馬大炮搖了搖頭,道:“丁總,看來你是不誠心。既然是這樣,那就怪不得我馬某人無情無義了。”
丁虹問:“馬大哥,你這是要掀桌子了?”
馬大炮拿起一個公文包,頭也不回地說道:“丁虹,我們走著瞧!我敢保證,你的美之源會所會在半年內破產。”
丁虹顯然沒想到,馬大炮會憤怒地離席。鄧輝和梁媚麵麵相覷,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丁虹苦笑道:“馬大炮不吃,我們自己吃。服務員,點菜。”
丁虹一口氣點了五菜一湯,還要了兩瓶茅台酒。
“鄧輝,阿媚,我的美之源會所也不知能開到什麼時候,趁現在還有些錢賺,該吃就吃,該喝就喝。”
說罷,丁虹親自斟了三杯酒,一人一杯,都是平時喝紅酒用的高腳玻璃杯。
鄧輝感到很憋屈。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像丁虹這樣的老板,居然也有她深感無奈的時候。
酒桌上有些沉悶。誰都不想再提馬大炮的事情。特彆是鄧輝,對馬大炮並不了解。他隻不過是通過他和丁虹的對話,略知一二。
梁媚端起酒杯,動情地說道:“虹姐,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和你一起共進退。來,我敬你一杯。”
丁虹搖了搖杯中的白酒,苦笑道:“這是高度酒,喝進胃裡有一種燒灼感,很刺激。來,我們三個都乾了!”
鄧輝和梁媚相視一眼,舉杯喝掉了杯中酒。
鄧輝看得出來,梁媚和丁虹的心情都比較複雜。
丁虹的內心有著太多的無奈,梁媚則是滿滿的擔憂。她們顯然都沒有把希望寄托在鄧輝這樣一個新入職的人身上。
幾杯酒下肚,鄧輝借著酒精的刺激問道:“虹姐,難道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丁虹看了一眼鄧輝,眼神裡多了一絲無奈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