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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閃身進屋,“城外如何了,有人傷亡嗎?”
沈淩和俞杭卻陷入沉默,一言不發。林杏愈發著急,“到底怎樣,你們儘管說。”
這次沒有讓林杏再等,俞杭終於說話:“不好,很多人都葬身火海,具體情況如何還要去現場才能知道。”
林杏一下子紅了眼眶,事實太過殘酷,明明早上他們還再相見。她緩緩坐下,平複自己的心情。
一屋寂靜,沈淩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決定打破現在的寂靜。
“馬車已經備好,我們快些出發去城外吧,也送送大家。”
“嗯,快些出發吧。”
三人一起出門,正好撞上想進來送水果的蓮姐。林杏把她拉到一邊交代事情,並示意兩人先走一步。
“蓮姐,我要去城外一趟,不知何時才會回來,你不用擔心。”
“小掌櫃,你這才回來,還沒休息就要出發啊。”蓮姐一臉不舍,“你還沒去看圓圓呢。”
林杏一心想要去城外,不想再耽誤時間,草草回應兩句就向外走去。她腳下生風,一轉眼就上了馬車。
馬車上隻有林杏一人,四周太過安靜,她總會不自覺腦補最後的結果。每每這時她就會看向窗外,看著一路上亮起的燈火,心裡才會安穩一些。
還未到地方,一股糊味就鑽入林杏的馬車中。她趕忙看向外麵,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地廢墟和癱坐在地上幸存的人們。
馬車終於停下,林杏跳下車往人群中去,沒有回頭看身後的俞杭和沈淩,她看著人們,沒有發現眼熟的麵孔,停了下來不敢再往前。
侍衛注意到三人,上前行禮,沈淩製止他,示意趕緊彙報事情的原委。
“這場火來的突然,起火時大家都已經回去休息,等發現時已經有點晚了,很多人都沒有救下來。”
林杏打斷他,“如此反常的大火,為何沒有衙役前來調查?”
“林掌櫃有所不知,衙役已經來過,他們給出的結果是天降大火,純屬偶然。”
三人又不是傻子,這什麼破理由,他們怎麼可能相信。林杏和俞杭看向沈淩,現在到他發揮的時候了。
“大膽,你竟拿這種理由欺騙我們。衙役怎會說出這種荒唐的話,莫不是你們怕擔責聯合起來?”
“沈公子明鑒啊!”侍衛被這話嚇得跪下,“這確是衙役所說,屬下不敢造假。”
林杏看他樣子不似說謊,暗中碰了下沈淩。沈淩順勢道:“好了,諒你也沒有這個膽子。起來,去幫忙救災吧。”
侍衛連滾帶爬離開,生怕走的晚點又被降罪,三人在他的身後麵色凝重。大火絕非偶然,可衙役竟敢這般判斷,必事出有因。
“你們怎麼看?”
沈淩做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動作,“當然是這樣看。”
俞杭有樣學樣,把手立於眼睛上,“我這樣看。”
林杏無奈,扶額苦笑,都這種時候了,他們還有心情玩鬨。不過卻也狠不下心罵,他們也是為了逗她開心。
最後,林杏很給麵子“哈哈”笑了兩聲,不讓他們太尷尬。
“差不多行了,說點正經的。”
“很明顯,背後必有人操作,事情絕不像表麵那麼簡單。”沈淩儘管收起了吊兒郎當,說出的話卻依然不正經。
“咱們現在快去了解情況吧,一時半會兒也猜不出來。”
三人略一思索,往人群走去。林杏穿越人群,一個人一個人確認,她要找到尋歡和大娘。越看越心驚,沒有,這裡沒有,那裡也沒有。
兩人都葬身火海了,林杏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消息,身形搖搖晃晃。摔倒之前她選擇蹲下,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再添麻煩了。
新的棚子已經建起,林杏看到不遠處有一大娘艱難地往那個方向走,趕緊去扶她。不料那大娘見到林杏過來,卻突然哭出了聲。
“林掌櫃,這可如何是好啊?我家就剩我一人了,我那女兒明明熬過了發熱,卻死在大火中,這讓我怎麼活啊。”
大娘邊說邊抖,林杏用九牛二虎之力才穩住她,熟悉的聲音響起,林杏記起她是同大娘一起和自己說媒的那位。
看著她如此絕望的模樣,林杏也是彆無他法,隻能儘自己所能安慰她。好在也算有效,至少大娘不再哀嚎,在她的攙扶下進了棚子。
此時幸存者幾乎都在棚子,隻有一半的人。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不發一言。突然有人哭出聲,接著所有人都開始痛苦。
“我的兒子啊,怎麼就走了呢?”說話的是名婦人,一頭白發,不過有些地方被熏黑。
“我的母親,她本就體弱,染了瘟疫卻保住性命。本以為命不該絕,結果…”這是名中年男子,說話時還用手不停拍打地麵。
哭聲在林杏耳邊回蕩,大同小異的話被不同的聲音喊出,每個人都帶著十分的感情。她不忍再聽,轉身衝出棚子。
強忍著淚水的林杏沒有抬頭,悶頭向外跑,不巧正好撞上一人。
“怎麼了?這般著急。”
是俞杭,聽到俞杭的聲音林杏的眼淚立刻湧出,她哭的太凶,說不出話,隻能不停搖頭。
俞杭把林杏扶到一邊,確保彆人不會看到她倆,他想替林杏擦掉眼淚,可伸出的手卻被染黑,頓了頓,他收回手開始在自己身上摸索,希望找出一個帕子。
真讓他失望,啥都沒有。最後還是林杏從身上拿出帕子擦臉,俞杭站在她旁邊陪著她。
過了會兒,林杏用帶著鼻音的聲音說出來龍去脈,“尋歡和大娘我都沒見到,估計…”
“幸存者不多,也就一半,這次火災太嚴重了比瘟疫都厲害。”
俞杭從袖中拿出一個本子,他遞給林杏,林杏疑惑接過。
“我剛才幫忙時聽說今天來幫忙的人統計了一次發過熱的名單,便讓他們謄寫一份。”
林杏翻開名單,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又想到名單中的很多人可能都不在了,眼淚又掉了下來。
不看了,她合上這本子,收了起來。正好外麵也響起了呼喊聲,聽著像是沈淩,他找她們是又有什麼事嗎?
兩人出去找到沈淩,“發生何事了?這般著急找我們。”
“你們酒樓派人來找你,在那邊。”
沈淩指向三人後方,順著視線看去,竟是貴叔,那肯定有大事。
林杏心下一驚,直覺告訴她完蛋了。但是腳下步伐越來越快,直到來到貴叔身邊。
“貴叔,酒樓出事了嗎?”林杏沒注意到她的聲音都是抖的。
“不是,酒樓沒有問題,是圓圓。”
林杏本來鬆了一口氣,這後半句又讓她吸回去了,“圓圓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蓮姐還要帶我去看呢。”
“就是掌櫃走後沒多久,圓圓發起熱來,找了醫師來看。說是快不行了,您趕緊回去見見最後一麵吧。”
不知道是不是林杏的錯覺,她覺得貴叔的聲音好像從遠方傳來。後麵的一切她都沒有意識,怎麼上的馬車,怎麼到的酒樓,聽到蓮姐的哭聲她才如大夢方醒。
晚了,圓圓也走了,站在屋外的林杏遲遲邁不出那一步,看著屋內哭到昏厥的劉蓮,一陣挫敗湧上心頭。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昨天一切都在向好的發展,為何今日突然變成這樣?她誰也沒有留下,大娘、尋歡、圓圓,所有人都走了。
“蓮姐!”林杏聽到屋裡歡兒的喊聲,趕緊轉頭看去,劉蓮竟然真的暈倒了。她趕緊進屋幫著扶起劉蓮,和林歡一起把她送到自己的屋子。
醫師並未走遠,進屋後,林杏讓林歡去把醫師喊回來,她先守著蓮姐。看著床上昏迷的劉蓮,她真的恨自己又讓劉蓮經曆了一次喪子之痛。
“小杏姐,醫師來了。”
林歡將醫師請進屋,二人退至門邊,以防影響診斷,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掌櫃的,這劉姑娘無事,隻是傷心過度才暈過去。在下為她抓幾副方子,每日按時煎服,便可痊愈。”
“謝過醫師。”現在的林杏仿佛是一個機器,沒有事情能讓她再起波瀾。
“醫師請跟我這邊來。”林歡看出林杏的不對,連忙請醫師出門,“小杏姐,你也回去休息吧,蓮姐這裡交給我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保重身體。”
林歡推著她出門,看著她走向自己屋子才去帶醫師開藥方。林杏則入提線木偶般回到自己的屋子,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沒看看圓圓。
她又瘋了一樣飛奔去圓圓的屋子,林杏小心翼翼來到床前,生怕吵醒圓圓。正當她想要仔細看看圓圓,卻發現床上什麼都沒有。
林杏把床上的被褥全都扔在地上,還是什麼都沒有,不過卻有一封信被帶起。她急忙抓住信撕開,發現信中全是責怪她私藏患有瘟疫的病人。
看到最後的林杏明白是寫信的人將圓圓帶走,說是怕傳染無辜百姓,不許她聲張。冠冕堂皇的理由,她還真是不能拒絕呢。
門被推開,有人進來。林杏看過去發現是貴叔,看著這一地狼藉,他卻並不驚訝。
“貴叔,圓圓…”
“掌櫃,不要再說了,圓圓的屍體我也帶走火化,你不要再念了。”
正當林杏要說出真相時,貴叔卻打斷她。聽著貴叔的話,林杏無奈苦笑。她知道這絕不是貴叔所為,那人應當也威脅了貴叔。
好、好、好,她真是無計可施。
林杏不再說話,推開貴叔往屋外走,或許是她的樣子太過癲狂,貴叔在她的身後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出聲。
“掌櫃這是去哪?”
“回屋睡覺,還能去哪,現在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