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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3章 雷格拉夫再臨奧爾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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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陸並進的隊伍浩浩蕩蕩直奔索羅涅森林最北端,盧瓦爾河在那裡走了一個大拐彎,聯軍的目的地正是那拐彎的。

在其對麵就是奧爾良城。

麥西亞聯軍刻意大張旗鼓的進軍,原本會在河畔地帶遊弋的村民舊不多,突然間出現三千人的隊伍,他們衣著統一旗幟飄揚,有步兵騎兵的同時,河麵上還有令奧爾良膽寒的維京長船。

從任何角度看來,這支軍隊都是一個狠角色,且一定要攻破某個目標。

起初是布盧瓦男爵發現了河對岸的情況。

對麵蠕動的軍隊是誰?又是去年肆意遊蕩的諾曼人?

可是,那些真正的諾曼人兵力很少。這是怎麼回事?龐大的軍隊一身白袍,為何還有大量一樣穿白袍的騎兵?

男爵站在城牆高處,使勁揉揉眼希望看清細節。他的戰士驚恐而焦躁,有關諾曼人在奧爾良附近村莊瘋狂劫掠的惡行令人恐懼,難道河對岸的大軍會發狠把布盧瓦給拆了?

戰士希望男爵大人指明正道,可男爵並不能判斷對方的身份。

於是,城堡大門緊鎖,城外的村民被要求立刻進城避難,太遠的村子已經無法通知,城內軍民隻好胸口劃起十字,即為自己祈禱,也為城外對情況一無所知的村民祈禱。

布盧瓦城堡這便被嚇得人員到處亂竄,熱熱鬨鬨的場麵令三百餘米外的麥西亞聯軍,也能覺察到河對岸的聒噪。

盧瓦爾河在這裡的河道已

經收束到勉強二百米,在河左岸行動的麥西亞軍,一雙雙眼睛注視著河對岸的動靜。

他們對那邊的城堡並無興趣,看著對麵人員的混亂,也為自己無聊的行軍增添點樂子。

「那邊就是布盧瓦男爵的城堡了。」雷格拉夫心情不錯,他對隨行的阿裡奧伯特介紹到。

「布盧瓦?是你的敵人嗎?」

「不是。絕對不是。」雷格拉夫特彆強調一番。

阿裡奧伯特很詫異:「這裡麵有什麼問題麼?」

「以我所知,布盧瓦就是已故圖爾伯爵的親戚。」

「那個雨果四世?」

「對。布盧瓦男爵與羅貝爾沒有關係。當時貴族們擁護羅貝爾成為新伯爵,布盧瓦也來參與祝賀了。」

「那麼……他並不是特彆樂意支持的?」阿裡奧伯特敏銳地詢問道。

「他不支持又能怎麼辦?伯爵夫人是他的親戚。等到羅貝爾死了,小羅貝爾繼任伯爵,他們兩家依舊是親戚。隻是關係已經很淡了。」

「所以,這與我們的行動有什麼關係麼?」

「沒有關係。」雷格拉夫聳聳肩,「除非他們願意派遣軍隊跟著我們一起行動。甚至……我可以說服他。」

「你看得起他?」

「多一個盟友也好。再說,布盧瓦如果現在就與我們並肩作戰,羅貝爾與他一定產生嫌隙,那樣的話我的計劃就達到了。」

「你……可真有你的。」阿裡奧伯特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隻好尷尬笑一笑回應自己的

佩服。

因為雷格拉夫不經意間提及的想法暗藏刀子,那是一把切肉小刀,可以一刀一刀的將巨大的圖爾伯國削得隻剩骨頭。

阿裡奧伯特作為「禿頭」查理的近臣,他深諳自己的任務,與雷格拉夫一道行動,存在本身就象征著「查理的凝視」。

他像是查理安排來的監軍,同時代表了查理的阿基坦國王的尊嚴。

這一點雷格拉夫非常清楚,自己也恰恰需要利用這一點。

於是,實際情況變成了麥西亞聯軍的任何行動,都由阿基坦國王對其合法性背書,倘若聯

軍做得太過分,遭到的罵名查理也要為之背黑禍。

雷格拉夫是個聰明人,借用查理的名號可以做很多事,可能這就是父王提及過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意思。

奧爾良對於未來的查理意味著什麼?

阿裡奧伯特深知查理內心裡很不不願意待在波瓦蒂爾,當然不願意被自己的表舅擺布。

訂婚約等於結婚,埃蒙特魯德是奧爾良伯爵小姐,此番聯姻不僅僅是奧爾良伯爵與加洛林王室結親,對於查理,奧爾良在未來就是他理所當然的戰略後方。

奧爾良伯爵與當地聖十字大教堂得信件不是開玩笑,奧爾良方麵意欲將各種權力交給查理,作為交換,伯爵家族的安全必須得到保全。

查理夢寐以求的就是得到一片實控轄地,奧爾良就是他的福地,也將成為他的王座所在。

對於這件事,奧爾良伯爵

還不知道自己的領地已經變得成神聖不可侵犯之地,那麼奧爾良附近的小貴族當何去何從?

諸如布盧瓦男爵,一個男爵爵位已經很高,如此男爵理論上要直接效忠國王。誰是國王?查理是也。

聯軍根本沒有逗留,他們走了整整一個白天,河對岸的布盧瓦軍民硬是看著這支軍隊逐漸消失在天際。

但在夜裡,布盧瓦東北方向一片燈火通明,那是聯軍有意無意而點燃的大量篝火,夜空的團裝雲朵也被照得發紅發亮。

畢竟那是三千餘人的軍隊,兵馬在較為逼仄的河畔駐紮,營地顯得狹長而密集。他們點了多達四百攤篝火,各攤篝火的間距都很近。

四月初的夜裡依舊涼嗖嗖的,橫掃河道的風吹得篝火劇烈燃燒,很快營地也彌漫於濃鬱麥香。

聯軍一如既往的大吃大喝,再配上隨軍帶著的麥酒,好吃好喝後渾身疲憊一掃而空。

在抵達河畔舊營地前,軍隊僅會臨時駐紮。

隻有少數人將帳篷支起來,絕大部分人員就是裹上各自帶的布毯子,圍著篝火蜷縮一團了事。

他們的篝火不可避免的照紅天空,不遠處的奧爾良城軍民,他們抬頭即可看到西南方向的神奇天象。

被戰爭襲擾已久的他們已經不會覺得大驚小怪,有一支軍隊又來了,該不會又要攻擊奧爾良?

伯爵威廉坐臥難安,他本已睡覺,這下因驚恐徹底清醒過來。

黑夜掩蓋軍隊的真身,唯

有燒紅的天空預示著他們的到來。

「圖爾人,又是圖爾人?」

站在城牆上的威廉焦躁地看著那邊的天象,攥緊拳頭好似要壓碎手骨。

「大人。真的……又是圖爾人?」一位隨從緊張地嘟囔,顯然是回憶起去年的痛苦了。

「可惡,圖爾的羅貝爾,他豈敢!我女兒可是阿基坦國王的妻子,他要是敢打,就是背叛國王。」

威廉歇斯底裡的低吼,考慮到羅貝爾的野蠻心性,保不齊就又帶著大軍來惹事了。

畢竟去年那個惡棍在城外放下狠話,所謂「你們洗好脖子等我,明年春季我來砍了你們的腦袋」。

在撂下狠話後圖爾軍灰溜溜的撤了,最後剩下那些諾曼人傭兵繼續在河道遊弋了一陣子。

嫁女已經取得巨大成功,信使來報,查理對埃蒙特魯德非常滿意。

完全是因為女兒紀太小,哪怕再年長一些,就第一時間被查理抱進寢殿了。

同時,奧爾良方麵也由信使獲悉了查理的重大決定——攜阿基坦、圖盧茲大軍攻擊「皇帝」洛泰爾。

要打洛泰爾就要滅了那些效忠皇帝的帝國派貴族,勃艮第人首當其中就是必須擊敗的目標。哪怕隻是打得勃艮

第人改弦易轍。

如果諸貴族都按照查理的決定行動,奧爾良一定不會遭遇危險。但圖爾的羅貝爾是個特例……

在確定奇怪軍隊的正式身份前,奧爾良方向乾脆在深夜裡命令城內最大的聖十字大教堂敲響警

鐘。

鐘聲具有極強的穿透力,它在深夜敲響,方圓十公裡的區域都能聽到它的低沉動靜。

「鐘聲?」熟睡的雷格拉夫迷迷糊糊坐起來。

他輕輕推開毯子坐看右看,大部分戰士還在熟睡,隨處可見的篝火也不再熱烈。

士兵的鼾聲與戰馬微弱的低鳴,顯得世界格外安靜。

世界也的確安靜到可以清楚聽到河水拍打河岸的浪花聲,就跟突現那鐘聲悠揚。

難道某個大教堂要在深夜敲鐘?現在又不是卡可以舉行盛大彌撒的日子。

「奧爾良?是你嗎?也好……知道我們到了,明日我們也好交涉。」想到這個,雷格拉夫又躺下了。

他能估計到奧爾良方麵的舉措,但事情比他想得更嚴重。

圖爾軍發動圍城之戰逼得奧爾良非常痛苦,退兵之後,因為秋收被耽擱,大片的農田絕收欠收。

加上軍隊針對城市附近村莊的瘋狂破壞,凡是成功逃亡的村民也落得一個無家可歸的下場。

奧爾良是聖十字大教堂所在,大主教熱拿不僅高壽,在帝國內更是德高望重。

熱拿已經八十四歲了,去年冬季經曆的太多事情幾乎催誇了他的精神與身軀,老教士命不該絕,雖然衰弱得厲害,硬是待在暖房裡挨到了844年的春天。

或許是又到一年春暖花開,老教士的身體居然有些恢複。

此事被絕境中的軍民視作一種吉兆,本該病故的老主教轉危為安,一定意味著大天使默

默的降下祝福,暗示著奧爾良最絕望的日子已經結束。

在過去的冬季,大量避難的村民凍餓而死,僅僅教士安葬的死者最終達到兩千之巨。

凡是體弱者都死了,活下來的人們在天氣回暖後陸續出城重建村莊,以及關鍵的春耕。

這種局麵下想要在收取十一稅已經不合時宜,伯爵承諾城市的大門始終對民眾打開,如果敵人再度進攻,隻要向著奧爾良逃命就好了。

這一次,伯爵連夜履行了他的承諾。

騎兵連夜衝到正重建的村莊,熟睡的村民紛紛蘇醒,完全不需要任何催促,他們抓緊時間帶著必要的細軟撒腿就跑。

一夜之間,又是近兩千村民逃到奧爾良城,一時間小城又變成人數超過三千人的大難民營。

比起之前困與圍城戰的痛苦,奧爾良伯爵又四處籌措儲備了一些糧食。有經驗之後,他確信自己再遭圍城戰,可以更從容的應對很長時間,能把可惡的圖爾軍拖得退兵。

奧爾良的威廉做了最壞打算,他估計哪怕圖爾的羅貝爾做孬種繼續攻擊,隻要奧爾良把時間拖到阿基坦國王大軍降臨,一切都會好起來。

於是,緊急避難民眾很快不再驚恐,隻是依舊不知道那些大軍的身份,一時間謠言四起。

在複雜的情緒裡,奧爾良軍民迎來看似平靜的清晨。

不遠處,休整的麥西亞聯軍站起來,他們吃過一頓飽飯後再度行動,為此本該清洗乾淨的

炊具,隨便扔到馬車就不管了。

雷格拉夫下達命令:「我們抵達去年的舊營地紮營,爭取今天就開始渡河行動!」

本就吃好喝好渾身力氣的戰士們,聽到統帥如此命令頓時士氣大振。

他們昂首挺胸旗幟飄揚,以最光榮的姿態繼續沿河前進。

他們不僅旗幟多,每一支扛在肩頭的長矛,矛頭處都綁著黃藍混色布條。

河道上龐大船隊依舊與陸路部隊保持接近的速度,最後約莫十公裡的旅途幾乎是筆直的一條線,馬車壓在草地留下深深轍印,馬蹄把草地踩得坑坑窪窪。

他們有條不紊的抵達舊營地,三千餘大軍屹立於河畔,在他們的對麵就是奧爾良城。

「奧爾良到了。」雷格拉夫抬頭望之不禁慨歎。

「這就是奧爾良?」阿裡奧伯特眯著眼搖搖頭,「國王似乎高看它了。」

「它本就不是大城,至少沒有圖爾大。其實如果人生有機會,你可以去羅斯的新羅斯堡看看,那才是巨大城市。」

阿裡奧伯特好奇的聞訊:「你熟悉的故鄉?我的確有些好奇。已知世界儘頭的大城市麼……」

因為法蘭克的城市幾乎都是服務當地貴族領主和教士的,能有資格為城牆保護的民眾人數很少。貴族們也不屑於與農民交流過甚,至多許可村民將村子建在城市附近。

新羅斯堡當年是作為羅斯部族新定居點建造,部族內形形***的家庭都要在城市有一塊地,部族

內部講究公平,所以城市從一開始就做了很大布局,乃至留下空地讓居民擴建房屋。當羅斯迅速發展,待內城空間已經不夠了,房屋開始向上層擴展,同時內城外興起更多衛星城。連衛星城都在擴建,涅瓦河口的一係列定居點彼此連成一片。

羅斯的城市已經是內城、外城、城鄉接合部、鄉村的漸進格局,如此住上兩萬人也不稀奇。

倘若以羅斯的標準定義城市,奧爾良城也要把附近村子算作範疇內。

奈何那些村子已經在去年被係統性焚毀,現在展現的奧爾良城,儼然就是一座有厚重城牆保護的巨大城堡要塞了。

此時,船隊開始靠岸。

哪怕七條長船拖曳著連成串的載貨駁船,輕而易舉就能從奧爾良城外的河灘登陸,在得到雷格拉夫明確命令前,每人敢貿然行動。

布魯諾奮力跳下船,在他的身後,一眾兄弟如纖夫一般,以纜繩將各條駁船拖曳靠岸。

他回望一番城市圍牆,握著劍柄憤憤然走進已經在河邊閒逛的雷格拉夫。

「你來了。」

「我是來了。兄弟,奧爾良方麵居然什麼表示都沒有,他們仿佛一隻烏龜。」布魯諾蔑視道。

「估計是怕我們順手又把城市包圍了。這次,我們的聯軍可比去年的圖爾軍兵力更多。」

「該不會。你是計劃先把軍隊送過河,把城市包圍了再命令他們打開城門?」

「那倒不至於。」雷格拉夫聳聳肩,示

意插在泥地上的查理曼獅子戰旗:「我們現在可是阿基坦國王的先鋒軍。奧爾良敢不與我們合作?依我看,就差遣一位使者先行過河,帶上獅子戰旗和他們聊聊。」

言外之意,誰是使者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於是,阿裡奧伯特自信地走進那戰旗,奮力將之拔起來又扛在肩膀。

一雙雙眼睛旋即朝他看來。

「誒,都看著***什麼?彆擔心,這件事由我負責。我本就是國王的使者,由我與奧爾良伯爵交涉,是我分內之事。」

看他如此主動,雷格拉夫與大家交換一下意見便毫無意義。

好歹阿裡奧伯特也是男爵級貴族,在身份上實在不比奧爾良差多少。還是作為查理信得過的近臣,有他出場談判,可比麥西亞軍親自差人去,更能令對方放心。

「你打算何時讓我出發?」阿裡奧伯特再問。

「我看現在就行。如果你不覺得很累……」

「無妨。尊敬的

麥西亞王,我知道你希望趁早過河,我會努力實現它。願天主保佑我迅速成功。」阿裡奧伯特最後劃了一番十字後,就與負責管理船舶的老埃裡克和布魯諾淺談一番。

很快,一艘長船被從一串的駁船隊裡分出,這條船上一位中年男子,他站在船艏麵色凝重,手握查理曼標誌性的紅色金紋獅子戰旗,隨船快速漂向河對岸。

一係列令人驚訝的場麵展現給奧爾良城守軍,伯爵威廉低調的站在城牆,他

估測對方的真實身份,隨著一條長船突然登陸,就當很多守軍以為新的戰鬥爆發而倒吸一口涼氣,看清楚那紅色旗幟上金色的獅子圖案的威廉,幾乎一瞬間,他的惶恐就化作了寬慰。

河對岸的哪裡是什麼敵人?!雖然令人難以置信,這就是阿基坦國王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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