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正在逼近,蒙蒂埃拉梅的大教堂有所察覺,但主教阿雷馬爾錯誤的預判,使得大教堂完全喪失了應對機會。昨夜的「火龍」究竟意味著什麼北方的天空詭異發亮又是什麼自從有了主教大人的隨口描述,眾多下級教士懶得瞎琢磨,就自顧自地回宿舍睡覺了。教士們照例在清晨開始一天的工作。他們照例祈禱,照例敲響塔樓的大銅鐘,照例在早晨的儀式完成後聚在一起吃簡陋樸素的生產。本篤修會是一個貫穿法蘭克境內的修道院聯盟,二百年前的聖人本篤號召所有教士節儉苦修,追尋這位聖人事業的教士們,在吃穿用度上嚴格要求自己。非常諷刺的是,他們仍然在民間大肆斂財,所謂「金銀是獻給神的最好禮物」,卻基於規定,他們無法用金銀帶來的豐厚利益弄得平時生活奢侈。主教阿雷馬爾今日與往日一樣,一身普通的布袍與他的學生們、同僚們待在一起。但在下午時分,情況之惡化已經令教士們無法再袖手旁觀,他們漸漸感覺某種毛骨悚然的東西正向大教堂逼近。大教堂在湖泊的東南角,它背靠湖東的大森林,正南部就是巴爾河。與下遊的巴爾河之深穀溝壑的河道差彆巨大的是,隻要過了大教堂,河流上遊河道就平坦很多。因為湖泊漲水導致的夏季洪水,必從大教堂的西部不遠處溢出,那裡自然形成了寬大的凹陷,其內全是暴曬之下發白的河沙了。當前,湖泊南部的沙口處零星分布一些青草,此地湖泊含沙量極大,恰是因為倘若此地存在著水泥製造相關產業,如此完美的河沙可謂製作混凝土的完美材料。羅斯騎兵的身後是要一連串的起火點,它們呈現行排布,烈焰之上濃煙滾滾,好似一座座烽燧。馬蹄踩得大地轟鳴,騎兵隊身後是一片煙塵滾滾。菲斯克敏銳注意到前方的異常:「注意!前方可能是乾涸河道。」隊伍義無反顧地衝過去,馬蹄又紛紛踩在鬆軟的沙地。基於情報,菲斯克確信隻要過了這一小片淺坑窪地,就該抵達聚集財富的大教堂。他們製造出很大的動靜,當全軍再度在草地大步狂奔,很快大教堂的修士們站在高處就注意到那逐漸逼近的怪物。起初沒人覺得那是敵人,一些修士因在高聳鐘樓能看清楚那是騎兵,他們向下麵的人員說明情況,大家議論紛紛,所謂一切情況都是特魯瓦伯爵搞的鬼,此番趕來的估計也是伯爵本人。不過,主教對修士們的猜測不屑一顧。「快關閉大門!」主教慌忙命令道。見主教大人一臉惶恐,修士們也就照做了。不止是大門,連教堂的所有側門都關閉了。很多修士被要求前往二樓,尤其是唱詩班的男孩們,更是要全體躲起來。修士們不知主教大人何必如此恐懼,莫非……來者根本就不是伯爵大人仍在高處的修士逐漸看清真相,來者是一群衣著奇怪的騎兵。軍隊兵力雄厚,所有人員衣著統一,白袍之上皆有藍色布條,很多人的頭盔上還插著羽毛。所有裝束與他們認知的特魯瓦伯爵軍截然不同。同樣,透過緊閉大門的縫隙,主教阿雷馬爾在令閒雜人等藏起來後,就待在宣禮大堂裡等待未知的命運。他靜靜窺探那些在大門外徘徊的騎兵,赫然聽到了奇怪的語言。「總不會是勃艮第人吧他們來這裡做什麼難道伯爵邀請他們來助戰還是他們不請自來這群人來了準沒好事。」以主教的認知,他僅能如此猜測。特魯瓦伯國素來不喜歡勃艮第,因為南方的歐塞爾就已經是勃艮第人的勢力範圍。歐塞爾不等同於勃艮第,然而那些貴族想要複活勃艮第王國的野王已經昭然若揭,最終趁著特魯瓦虛弱將此地吞並也猶未可知。可能有大量勃艮第軍隊正通過東方的山口浩浩蕩蕩開赴而來,在門外徘徊的騎兵就是那些大軍的先鋒。如此也解釋了那些燃起的「烽燧」是什麼意思——急需給養的勃艮第人在劫掠。主教阿雷馬爾以最糟糕的想法評估勃艮第人,他可不希望這群狂躁的人跑到大教堂打秋風。另一方麵,羅斯騎兵終於抵達了傳說中的蒙蒂埃拉梅大教堂。此地建築恢宏,厚重的石製建築畜力於此,仿佛它早在數百年前就誕生了。大教堂刻意建在僻靜之地,厚重大門直麵河流,在其後方則是有木牆包裹的教士生活區。講究苦修的教士們不需要雜七雜八的平民照顧起居,他們自食其力甚至親自開辟了農田、蔬菜地,以及每個大教堂都竭力開辟的葡萄園。菲斯克放鬆韁繩抬頭望之:「就是在這裡了。可惡,教士們害怕我們,一個都不出來。」布洛迪不久策馬走來:「大哥,我已經安排兄弟們把教堂團團圍住,裡麵的人無論如何也出不來。」「乾得好。隻是裡麵到底藏著人還是都跑了太安靜了。仿佛我們撲了個空。」「無妨。」布洛迪搖搖頭:「派幾個兄弟持斧把門砸來,這很容易。」菲斯克點點頭,他正想下達指令,又想到兄弟們亂糟糟地展開搶掠也不好。他並非突然對教士們心慈手軟,隻是希望搬運財物的時候有秩序。他想了想:「把凡爾登主教帶過來。」不久,因心情過於激動而渾身顫抖的凡爾登主教海爾杜因,他才被解開束縛,正戰戰兢兢地站在菲斯克身邊,又看著大教堂不知所措。菲斯克無意讓這家夥去喊話,待到破門之後,老東西才有用處。他安排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兄弟,隻見這兩兄弟從馬鞍卸下長柄森林斧,怒吼一聲直奔大門而來。他們的出現驚得門後的主教驚恐地連連後退。突然,斧頭勢大力沉地砸下來,頓時厚重木門被砸得木屑橫飛。門後的主教驚得癱坐在地,再連滾帶爬地逃到一邊,因為太過於恐懼,顫抖的雙腿已經不聽使喚,他絕望地看著青銅門鎖都被砸毀了。兩兄弟砍砸一番,感覺時機已到,怒踹一腳後大門緩緩打開了。昏暗的宣禮大廳終於透進光明,此刻戶外已經是黃昏,兩位金發巨人手持戰俘進入,如同死神一般站在門口。此刻的主教阿雷馬爾與在場的教士們,就隻有失聲尖叫的份兒了。「果然裡麵藏著人。」菲斯克紛紛嘟囔,又勒令已經下馬待命的戰士們:「除非!把找到的人全部拽到外麵!」戰士們一聲吼,一百餘人背著圓盾,手持泛著寒光的鋼劍浩浩蕩蕩衝進去。戰士已經得到命令,凡是不反抗的教士全部擒拿,集體扭送到戶外。不配合者先痛打一頓,堅決反抗者立刻殺死。換做彆的諾曼酋長,不講道理的縱兵殺戮是管用手段。菲斯克在劫掠修道院方麵已經是專家,暫且饒過修士的命,都是為了之後更從容的搬空地窖的金銀,至於修士是放逐是處決,之後再說。本篤修會的教士因戒律使然,他們不得施展暴力,麵對絕望境地也不可自我了解。一些大主教會爭權奪利,過多的陷入世俗權力的爭奪。普通教士不應該也不可能與這些事糾纏一起,身心都獻給天主的他們,在發覺逃亡無望後,紛紛閉上眼睛引頸受戮。菲斯克的部下見狀,紛紛從容地拋去繩套,如同牽羊牽牛一般,將非常配合的教士一串又一串的帶出來。他們嗷嗷叫地衝上大教堂的二樓。理論上這裡是教士館藏書籍的所在,凡羅斯精銳騎兵都不同程度懂得拉丁語,法蘭克人的典籍被一眼認出。羅斯人認定書籍也是「寶貝」,它們在可以劫掠的範疇內。他們不但發現了大教堂的圖書館,設想中的巨大圖書館雖不存在,本地的藏書、卷軸也著實不少。他們還發現了藏起來的唱詩班男孩,一群孩子懵懵懂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孩子,就被一樣很年輕的羅斯戰士以簡單的拉丁語催促著,成群結隊地驅趕到了戶外。衝進大教堂的戰士們,他們以過去劫掠的成功經驗迅速找到了大教堂的地窖和圖書館,內部的小倉庫也被翻出。所以藏匿的人都被揪出來,全程無人傷亡,一臉懵的教士如羊群一般傻乎乎地站在教堂外,他們被龐大軍隊包圍,到此時還以為自己是被粗俗的勃艮第軍隊控製了。但是,主教阿雷馬爾已經獲悉了令人顫栗的真相——他們是騎馬的諾曼人,此來的目的就是殺戮與破壞。菲斯克一眼認出誰是所有教士裡德高望重者,於是安排被俘的凡爾登主教與之交談一番。驚恐的阿雷馬爾不知所措,突然間,他覺得野蠻人把一眾教士拉到戶外,僅僅是為了殺戮更方便。最終所有人的屍體會被他們惡意扔到巴爾河裡。此刻夕陽已經把世界照得一片橘紅,在大教堂的西方已經是一片遮天蔽日煙塵的可怕景象。凡爾登主教向不知所措的阿雷馬爾說明了真相,這支騎兵隊自離開凡爾登,沿著大路殺燒搶掠無惡不作,稱謂其為魔鬼實至名歸。大湖西岸所有村莊都燃起來了,最近的起火點已經是伯爵直轄地的魯西紐姆村。感覺兩個老頭子已經交流得差不多,下馬的菲斯克亮出自己的光頭,捋一把金色胡須麵對戰戰兢兢的本地主教。他以較為嫻熟的拉丁語問道:「你已經知道我們的情況。你是本地的主教,我明確告訴你。」說著,菲斯克舉手指著大教堂:「我們將焚毀它。」現在已經不是糾結諾曼人如何會說神聖拉丁語的問題,主教阿雷馬爾下意識的嚴詞拒絕:「不可以。你們是魔鬼,不可以毀滅聖域。」「你也知道我們是魔鬼呐!哈哈,我們恰恰要毀了這個大教堂。倒是你!你該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呢。」「你……你們想殺了我們。魔鬼,你們必下地獄。」菲斯克才不以為意,他聳聳肩:「我聽說,你們法蘭克人在毀滅薩克森人神樹的時候,把祭司們都殺死了。雖然我們有自己的神樹,也不能無視你們的行為。殺戮你們這些教士不算什麼。」「魔鬼!」「還在罵」菲斯克舉起拳頭,就給了老家夥一拳。主教阿雷馬爾哪裡經受過這種虐待,他被打倒在地踉踉蹌蹌坐在地上。此刻凡爾登主教海爾杜因看得目瞪口呆,他真的覺得羅斯人下一步就是大肆殺戮,這對他們很容易。突然,一股大無畏的正氣左右頭腦,海爾杜因挺身而出。「菲斯克大人。」他直呼其名:「你不要這麼做。」「我我不要做什麼」菲斯克扭過頭,凶相畢露地問道。「不要殺死他們。他們隻是教士,甚至不能使用任何武器。你們既然講究戰士的榮譽,何必如此……希望你們……就按照對待我的凡爾登。」「閉嘴吧!」菲斯克嗬斥道。罷了差人將已經很多嘴的海爾杜因拉到一邊。哪怕是殺戮也是很費力氣的事情,羅斯軍今日又是從清晨戰鬥到傍晚,大家也不能確定特魯瓦伯爵不會連夜反擊。倘若抓的教士太少,處死之不費事。顯而易見的是被俘的教士恐怕超過百人,讓他們全部逃走,比殺戮他們能引起的恐怖氛圍更深。菲斯克想了想,至少當眾拉幾個倒黴教士處死。於是,他找到幾個戰士耳語幾句,罷了隨便拉出兩個倒黴蛋,當著所有懵懵懂懂的教士將之刺死。倒黴教士當場死亡,一度安靜的教士們突然因恐懼陷入狂亂,他們被待命的戰士奮力彈壓控製。阿雷馬爾此刻心如死灰,嘴裡不斷罵著「魔鬼」,估計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被拎起來的阿雷馬爾雙腿癱軟,老家夥發腦袋被菲斯克猛拍一巴掌:「你都看到了殺死你們如同殺死一隻綿羊。不過我改主意了。」「啊你……你想做什麼」菲斯克掐著腰高調說道:「我會放逐你們!除了你。你要跟著我們去歐塞爾。我會釋放其他教士,但願森林裡的野獸不會殺死他們。」罷了,菲斯克又把阿雷馬爾拉到一邊,他站在絕望的教士們身前,大聲呐喊道:「我們是諾曼人!我要燒了你們的大教堂!今天我心情好,你們這些蠢貨可以逃走了。」很快包圍教士們的士兵奉命讓出一條路,詭異的是被嚇傻了的教士居然不敢逃。菲斯克隨即給布洛迪老弟一個眼神,再做了一個手勢。須臾,十幾名戰士毫不猶豫抬手就是射箭。一些倒黴的教士中箭,直到此刻,受驚發教士們終於開始了逃亡。受傷者顧不得拔箭也要逃,有的走著走著就因為內出血嚴重倒斃當場。教士們成群結隊逃入森林,連唱詩班的男孩也很快逃得沒了蹤影。主教阿雷馬爾陷入巨大痛苦,他已經無所謂自己的生命安危,一切都是夢魘,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待那些教士全都消失,菲斯克不慌不忙地攥緊主教布袍衣領,嗬斥道:「現在,你來帶著我們進入教堂,我要把你們儲藏的所有寶貝全部帶走。」「你……殺了我。」阿雷馬爾惡狠狠低吼道。「殺了你凡爾登主教說你地位尊貴,留著你我們還能討要一筆贖金。放心,你死不了。不過……」菲斯克終於鬆開手,他指著黃昏中暗淡的大教堂:「聽說這是特魯瓦伯爵建造的,我要燒毀它。」阿雷馬爾勾下頭,以他的人生閱曆,突然估計到這夥兒自稱諾曼人的奇怪騎兵,恐怕根本不是其所說的那樣。諾曼人怎麼會說拉丁語,凡爾登主教說這群人從梅茨方向來,其背後的勢力莫非是巴伐利亞公爵倘若如此,效忠巴伐利亞公爵的諾曼傭兵,針對敵對的特魯瓦伯爵勢力大肆破壞也合理。他感覺這夥兒人無力攻擊特魯瓦城,城外的一切村莊、修道院就是他們的泄憤目標,現在看來野蠻人就是這麼做的。阿雷馬爾沒有承諾合作,也沒有拒絕,他如用行屍走肉一般,跟隨諾曼人的禿頭將軍走進大教堂的宣禮大廳。接著,便是羅斯騎兵們喜兒樂見的行動。他們計劃搬空所有有價值物,罷了兄弟們就在寬大的宣禮庭與教堂後的教士宿舍區好好睡上一覺。明日一早,再燒毀一切。免費閱讀.........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