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斯艦隊在薩列馬島停泊之際,島民終於一度羅斯公國海軍的風采。
他們無比慶幸做出了正確的站隊,這支龐大海軍並非敵手,他們自己也將劃著船加入其中。
還要再做偷襲劫掠的海盜嗎?
羅斯王公顯然不屑於做這種事,高貴者有高貴的做法,比如帶著大軍直接殺過去。
薩列馬島的島民幾乎傾巢出動,正值壯年的特拉朗帶著自己的島民夥計們組織船隊加入羅斯海軍。
也恰是這個機會,留裡克乘坐旗艦環島巡遊,又親自登上島嶼的村莊,對整個薩列馬島有了非常直觀的了解。
既然如此,島嶼南方的那片海域自然引得他的注意。
全軍要在這個島嶼做最後的一次休整,休整用時極短,不過各路漁民帶著的拖網設備已經試探性地捕撈,抱著試試看心態的漁民很快收獲出乎預料的漁獲。
什麼叫做規模效應?這就是規模效應。
不勞留裡克親自動手,跟著他一起來的超過四百條大小船隻就開始擄掠薩列馬島附近海域的鯡魚資源。
但恰恰是留裡克動手最狠,簽訂契約的那二十條官方大漁船,即編號rfb01至rfb20的船隻,拋下大網就如張著大嘴的藍鯨般巡遊,待船上人們覺得可以了,就以絞盤回收巨型麻繩網,將捕撈的有如小臂長的鯡魚儘收甲板,再以木鏟子鏟到筐裡。
因為薩列馬島已經是羅斯公國的領土,在這裡撈魚,各路漁民毫無心理負擔。
甚至是原駐的島民也大為震撼,他們根本想不到自己島嶼附近海域,居然有如此豐富的魚!
以非常落後的捕撈技術,薩列馬島民如何實現富裕?
大量羅斯拖網漁船加入“戰場”,鯡魚群似乎將遭到滅頂之災?實則不然,實在因為即便羅斯公國全力以赴,對於南波羅的海漁業的搜刮依舊堪稱刮痧。倒是他們開始對一片較小區域的海域有組織的“大掃貨”。
他們第一天的捕撈就已經滿足整個巨型船隊的當日夥食,隨著入夜後更猖狂的電燈夜捕術,大清早又有大量漁獲送到岸上。
“薩列馬”本意就是“島”,如今喚之“鯡魚島”或許更貼切。
這是一座大島,最寬處達到了八十公裡,奈何就隻有一座漁村,又坐落在島北的小灣中。
與薩列馬島向往的還有希烏馬島,它同樣是個大島。
兩島之間的狹窄海域被留裡克作為大船泊地,且說這片微小的海峽,兩座島看起來即將連成一片,某種意義上這已經算是一座瀉湖,艦隊主力停泊在一處淨水中,此地不做泊地哪裡合適?
如此巨大的島嶼住上數萬人都是沒問題的,奈何就隻有幾百個島民待在這裡。
到處都是未開發的區域,島上的森林資源繁茂,其中不乏造船好材料,譬如橡樹。
海灘是密集的篝火,登陸的羅斯漁民已經在建造他們的臨時住處。
他們開始大規模伐木,雲杉、紅鬆、白櫟、紅櫟、白蠟樹紛紛倒下。
各種木材有各種的用途,雲杉非常適合蓋房子,紅櫟就是所謂最常見的北歐橡樹,而白蠟樹因很強的彈性韌性,不用來造弓真就可惜了。
漁民在大規模烹飪魚肉食用,過多點燃的篝火攤立起木杆,捆上麻繩,繩子之上儘是掐頭去尾剖內臟的鯡魚。新鮮魚肉將被逐漸烘乾,成為一種沒有味道的特色熏魚。他們來的目的就是掠奪鯡魚,是在更南的海域還是在薩列馬島,彼此並沒有區彆。
但耶夫洛帶著他的手下深入島中森林的目的就是單純的找書,他找到粗大橡樹標記好,留給後麵的持雙人鋸的羅斯人,他主要就在尋找所謂“灰樹”。白蠟樹有著偏灰色的樹皮,其形狀過於筆直但體型一般小於紅鬆,它是便於辨認的,這一點耶夫洛已經很有經驗。
隻要是發現的“灰樹”,他就令手下以及砍伐,剝離掉樹枝後,無論粗細的樹乾就扛在肩頭,兄弟們將之扛到海岸並好生看管起來。按照他的想法,這些意外之喜的寶貝要帶回去,就安置在房舍內陰乾一個冬天,待到明年約莫夏季開啟大規模造弓的工程。
海風吹拂人滿為患的海岸,奈何一場雨打斷了人們的好心情。
漁民痛罵這該死的雨來得突然!
夏季的雨水總是突然殺來,它暴躁地降下,也總能戛然而止。
傾盆大雨降下了,那些先前加工好的魚乾因防潮問題來不及保證,鬨得工作功虧一簣。
人們躲在簡陋的木棚裡避雨,棚子自然處處漏雨,弄得人們大規模渾身濕漉漉。
但留裡克是頂級貴族,他犯不著如此狼狽。
島民的一間大房舍被他定位行宮,島民的議會庭仍是議會庭。
斯普尤特被冊封為本島的總督已然完成了一座有圍牆的堡壘,圍牆內的建築也開始羅斯化。
此地諸如仍顯簡陋,留裡克與斯維特蘭娜的心態很不錯,即便戶外正下著大魚。
這一日,一群潮濕的人聚在島民的議會庭中。
羅斯王公是絕對的主角,大家期待著他再發表一番慷慨講話,待到降雨結束就揮師衝向博恩霍爾姆島。
一雙雙眼睛看著留裡克等著他宣講。
“薩列馬是一個好地方呐!”他的一聲感慨讓略顯緊張的氣氛鬆弛下來。
他繼續道:“依我看呐,有些人已經不打算繼續南下,他們就待在島上並出海捕魚。這樣也好,我本就無疑帶上大量的禿鷲去戰鬥,我們的軍隊暫不需要時刻有大量難以掌控的複雜人員尾隨。與其去掠奪博恩霍爾姆島附近的漁獲,就讓他們留在這裡吧。特拉朗!”
“啊?”壯年的島民特拉朗急忙抬起頭。
“你是土生土長的島人,你怎麼看?”
“我……我不知……”
“你是結巴又犯了嗎?我已經決定了,薩列馬要好好發展,隻要公國的民眾嘗到甜頭,每年都有會漁民衝到這裡來捕魚,你們的漁村會快速繁榮起來。”
“這是好事。”
留裡克聳聳肩:“我這是知會你,也希望你不要反感。你和其他島民都應該明白,當你們主動要求加入羅斯的一瞬間,這座島嶼就是我的,如何發展它是我的意願。現在,我很樂意將它發展成一座南方的捕魚基地。”
但是,特拉朗對留裡克王公的這番解釋身感莫名其妙。
雖然島民在薩列馬開辟了定居點,可他們從未宣稱過主權,如同候鳥一般隻是恰好住在這裡罷了。
如果在議事庭裡隻是留裡克旋即一番這些事情,會議的確會引得聽眾昏昏欲睡。
留裡克猛地一拍大腿:“特拉朗!你對島嶼南邊海域的情況有了解嗎?依我看南方是一個巨大的海灣。”
特拉朗猛地一怔:“王公!你知道南方是海灣?”
“是的。叫做裡加灣?”
“裡加灣?如果它作為巨大海灣的名字自然沒問題,您是命名人。”
特拉朗的反應很是微妙,給留裡克的感覺就仿佛這群世代居住的島民對裡加灣毫無興趣,甚至表現為將裡加灣單純的稱之為“一個海灣”。
“既然是海灣就海岸,你們可對海灣深處的海岸有了解?那裡住著其他人嗎?”
“有!”特拉朗答得斬釘截鐵。
“何人?”
突然,這個特拉朗竟當眾笑出了聲。
“有話就說,你笑什麼?!”留裡克略顯不悅質問。
“因為那些人,就在這座島上。他們就在你的身邊。”
“哦?這又是何意?”
暫時留裡克不了解,隨著一些看似木訥的人被帶到議會庭並由他們現身說法,事情就變得微妙了。
議會庭裡的人本就不多,進屋的幾個新家夥身上還沾著雨水,他們清一色的黑頭發,衣著也算不得體麵。
他們斷然不會說諾斯語,說斯拉夫語更無從談起。
留裡克試探性地以古芬蘭語與他們交流,期待著一些詞語能聽得懂,還彆說,對方的真就隻能聽懂一點點,罷了有嘟囔起一些難懂的語句。
“他們說的是什麼?!”旁聽的阿裡克非常不耐煩了。
“是他們的語言。”特拉朗聳聳肩,笑道:“顯然當有我作為翻譯。”
“你就代他們說吧。”留裡克無奈命令。
因為薩列馬島本是無人島,被部族流放的各路維京人在此設立定居點生活,他們因為卑劣的身份基本喪失與故土的聯絡,就隻能想辦法去南邊看看情況,旋即就與濱海的各路的波羅的人部落取得了聯係。波羅的人隻會造獨木舟,少數人跟著維京流亡者登陸薩列馬島。另有一些人單純是乘坐獨木舟強行漂流上島。
各路人員聚集於島,他們的血統各異,卻大規模的有著相同的出身——被流放者。
特拉朗自己就是個混血,頭發也棕色泛著黃。
這裡麵有愛沙尼亞人,又有蘭達爾人(利沃尼亞人),拉特加爾人(拉脫維亞人),庫爾茲人(庫爾蘭人)。
有些名詞留裡克能懂得意思,有些就很陌生了。
不過他很清楚這片海域的地理結構,因為裡加灣確是一個安靜的大海灣。
既然存在新的族群,他們的情況又是如何?
“你們竟來自不同的部落?現在你們都是羅斯人,都是我的臣民。就請告訴我,你們或是你們先祖曾屬於的部落,當地的情況究竟如何?”
留裡克繼續他的聞訊,問題變得有目的的直擊要害。
比如那些部落有多少人口,靠著什麼過日子,所用的工具、武器可為金屬器,是否會紡織雲雲。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那些部落清一色懂得製作鐵器,懂得耕種捕魚,也會織麻獵獸。就是人口數量不得而知。
他們對自己的祖籍地的事情就剩下父輩祖輩的說辭,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聯絡,神知道那裡究竟是什麼情況。
他們還是提供了一道非常關鍵的描述——各個部落以大量小村莊的形式組成集群,並不存在如羅斯王公這樣最大的統治者。
特拉朗一直拍著胸膛聲稱翻譯是無誤了,無疑這樣的描述立刻激發起有識之士的野心。
阿裡克仰天大笑:“這是奧丁賜予咱們的機會!神在暗示我們擴張更大的土地,去征服新的民眾。留裡克,這個機會你不可錯失。”
如此,耶夫洛也勸進:“既然他們是各自組成村莊,我們就可以組織軍隊各個擊破。王公!你當統禦更多。”
這一刻,一個聰明人嚷嚷聲最大。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博恩霍爾姆使者兼話事人的斯溫德。
如果可以禍水南引如何不是好事?
斯溫德瘋狂地拱火,他不知道南邊究竟是什麼情況,就胡咧咧地指出那裡有肥沃農田、優質樹木和抓不完的小動物,所謂羅斯人需要的那邊都有。
言外之意留裡克如何聽不懂?不就是攛掇自己立刻舉兵南下搶劫,同時饒博恩霍爾姆一命,再不濟戰爭往後拖一拖,隻要拖延時間,博恩霍爾姆還有機會。
留裡克指著其人鼻子讓他先閉嘴。
甚至連拉格納也加入其中,勸說留裡克去擴張疆域。可是這對拉格納一介流亡丹麥領主有何好處?正所謂馬匹拍得好,他好得到留裡克進一步信任,對部族複興也有益處,總之斷然沒有壞處。
留裡克看看大家,他的心臟也在狂跳。
他頓了頓氣:“我的夢想就是用羅斯的劍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會有人覺得我會放棄這個機會?告訴你們!絕不可能!但是!”
一旦到了“但是”,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
“你們不要想那些尾隨我軍而來的人們那邊目光短視,薩列馬的漁獲資源非常豐富,他們就留下來不想繼續衝擊博恩霍爾姆了。我們的目標是征服博恩霍爾姆,不能在現在的關頭改變。”
阿裡克旋即順著老弟的話茬接著道:“所以我們當訂立一個計劃,在解決完博恩霍爾姆問題後,我們是否去南邊的海灣,將沿海的那些人收複。我知道你並不願意大肆殺戮,如果當地人快點投降皆大歡喜。但我相信他們也是有勇氣的部落,之後征服島南海灣之民的事,我可以幫你拿下。”
阿裡克這是請纓,不過留裡克一想到自己的堂兄之勇猛,就擔心這家夥領著兄弟們上了,就是砍瓜切菜般將可利用的勞動力砍殺殆儘。
留裡克見時機也差不多,就以王公的身份定下基調:“今年解決博恩霍爾姆島民,最快我們明年一起解決薩列馬島南邊的裡加灣居民問題。薩列馬島將像墓碑島一樣成為一個關鍵的海洋貿易節點,我們將聯絡那些被新征服的民眾。咱們過上好日子,至少也得讓他們過得好。以後我們會多一些貿易夥伴,也會多上一批同盟軍。”
”誰知道呢?“阿裡克打著哈哈,態度分明是不信任。
如今的留裡克自然也不會太天真。他拍著大腿一板一眼下定論:“那些家夥需要一個主人,就是我!他們連同他們定居的土地,必須並入羅斯。”
曆史進入了這一時間節點,或者說這就是曆史趨勢之必然,留裡克作為羅斯的統治者,給正在行進的曆史的車輪又踩了一腳油門。
所謂羅斯征服“波羅的海三國(目前隻是一大群部落)”的計劃已經被訂立,剩下的就隻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