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娜就是愛財,在留裡克還沒有好好的與之接洽了解,留裡克已經從真正的大祭司維利亞那裡,獲悉了波娜的生活態度。
而且自己的母親尼雅,以及父親奧托,都不經意說過波娜是祭司中很喜歡錢的那位。
故而從一開始,留裡克先入為主的就對波娜有一點偏見。
那麼為何指認波娜為下一任大祭司呢?
原因頗為複雜。
畢竟羅斯部族現有的女祭司們,她們基本不是一打出生就來做祭司的。一些死了丈夫又沒孩子的可憐女人,她們不願意再度嫁人,經過維利亞的許可成為部族的祭司。
還有的完全是因為蹭飯,願意侍奉奧丁,遂以祭司的身份得到部族施舍的齋飯。
當然也有真正的虔誠者。
維利亞早就知曉波娜並非虔誠,但此女一直有著奮鬥目標,那就是最終繼任大祭司。為了這個目的,波娜願意學習那些禱詞,願意看看那些古老的木板文獻。
除了她,彆的祭司要麼毫無主見,甚至還有人對奧丁的存在都不是那麼信任。
祭司們是接受部族其他族人供奉的,但凡是曾為女祭司至少衣食無憂。
最近一段日子,波娜的作為有些過分。但維利亞除了有所氣憤,也沒有想過把波娜的繼承權撤掉。
也許這些下級祭司裡有潛在的更合適者,至少現在維利亞無法找出。再說了,波娜畢竟在自己的監督下主持過大型祭祀,倘若自己突然離開人間,的確隻有這個波娜,能繼續保證部族的所有祭祀能準時準點,並按照固有的規格實施。
哪怕波娜不夠前程,至少她能把儀式都主持做一遍。
留裡克大抵知曉這一情況,祭司們內部的權力體係已經定型。即便有潛在的反對者,瞧瞧現在的狀況吧,瞧瞧那些下級祭司如同雕塑往那裡一坐,全程竟隻有波娜一人在代表全體祭司說話。
仔細想想看,波娜也沒有做出十惡不赦的事。
她早晚都是大祭司,不過是忍不住了“提前任職”,其次是決意過一段漫長的養尊處優的奢靡日子。
似乎,因為自己表現得堅決的態度,波娜的態度也動搖了?
留裡克本就希望她們繼續給自己做肥皂,當然咯,倘若她們的態度極為堅決,她們不做就不做。
肥皂這種東西又不是過分的高科技。自己另起爐灶搞個工坊也是可以的,就是一段較長的時間內必然是肥皂停產,最終也會乾擾自己與大商人古爾德的交易。
一個商人,最怕的就是供給方停產!
此事看來還有回旋餘地?留裡克回來了,他挺直腰板坐在皮墊子上“此事我們還能繼續商量嗎?”
“唉!”波娜一拍大腿,“孩子,很抱歉我得罪你了。我想了一下,肥皂還得繼續做。但願這樣,你能消氣。”
“當然。早知我會生氣,你為何一開始說完全停產?”留裡克依舊擺出不悅的態度。
波娜繼續解釋;“孩子,至少我們不再是全體祭司為你製作肥皂。說實話,我們不需要從這份工作裡再掙銀幣。我們現在的錢很多。我想了想,我為你指定一名祭司,由她專職為你製作肥皂,你看如何?”
“你……”留裡克心裡可是把這個波娜批判了一番。可看起來,這就是波娜唯一能做的讓步。
再想想看,一個勤勞的人徒然而富,他大概率變得耽於享樂,長此以往不是好事。
就像是大商人古爾德,留裡克覺得這位肥胖的家夥隻怕本來就是三高患者,這就是享受的結果。可古爾德是堅持一輩子倒買倒賣,他自己運作資本使得實力愈發強大。
波娜她憑什麼?還不是自己兄長和族人們,以犧牲六十多人的代價,搶了哥特蘭人的財富。
還不由留裡克說話,波娜立刻指定了一個人。
那人是誰?正是那位質疑波娜僭越得戴上神聖鹿角盔給族人發錢的帕爾拉、
留裡克根本不認識這個帕爾拉,他也確實不關心普通祭司的名字,隻因彼此都沒有什麼明確交集。
被叫到名字,帕爾拉驚得猛然坐正。
對於這個女人,從她批評了波娜的錯誤行為後,她就覺得自己被波娜針對了。
維利亞年紀很大,最近幾天除了因為看到裝滿金銀的十多個箱子為之一震,其他時間維利亞總是迷迷糊糊。
誰擔任大祭司,就能掌管祭司們的公有財富的使用權。
波娜給其他祭司許多的許諾,以換取支持。她已經給下級祭司們每人發了十枚銀幣,唯有帕爾拉,她隻給了五枚。
這裡的理由當然非常的生硬你平日的工作並沒有做得很好。
對此,帕爾拉有苦說不出,她知道自己就是被波娜針對,可再次頂撞,日後波娜擔任大祭司,將自己一腳踢出去,那麼自己就完了!到時候再背負一個“褻瀆奧丁”的罪名,那與死亡處刑並無二意。
今日,帕爾拉隻好雙手抓著自己耷拉在身前的發辮,排解著焦慮。當然,波娜明顯激怒了留裡克,此情況帕爾拉仍是暗爽的。
“帕爾拉!”波娜大聲說。
“我在。”帕爾拉猛地一驚,唯唯諾諾道。
“現在我以大祭司的名義命令,你為留裡克製作肥皂。你沒有否認的權力,明白嗎?”
“我……”帕爾拉剛想反駁,她的眼神看向波娜,就被那犀利的眼神頂了回去。
“是。”帕爾拉唯唯諾諾的說,在她看來,波娜這會真是變本加厲了。
接著,波娜擠出笑臉看著留裡克“你覺得它如何?這樣,我們仍能為你製作肥皂。這下你應該滿意了嗎?”
伸手不打笑臉的波娜,留裡克再看了一下帕爾拉,能感受到那女人實際並不滿意。
留裡克繼續問“僅此一人?”
“你還想怎樣?難道仍希望我們全體為你工作?孩子,我們畢竟是祭司,不是工匠。”波娜解釋道。
“難道仍然不能更多?哪怕是兩三個人也行。”
“不行。”這一回,波娜的態度徹底堅決了。但她仍然裝作鼓勵的態度詢問其他下級祭司。
有人願意嗎?不,沒有第二人。
波娜聳聳肩“你瞧,隻有帕爾拉一人願意。所以帕爾拉!”波娜看著帕爾拉那受驚的臉“你仍是祭司,但是你將離開祭司長屋的住宿。你為留裡克製作肥皂,我想她會安排你的住宿與吃飯問題。留裡克,你會吧?”
留裡克怎麼看都覺得波娜是在趁機打擊異己。留裡克不清楚內情,現在的狀況他相信就是這樣。
波娜不想再後退半步,留裡克隻好點點頭“好吧,我可以做到。”
波娜點點頭“那好,我們的契約本就是有效的。還是老樣子,帕爾拉為你製作肥皂,其中的利潤,我們祭司要按照分成比例拿走。”
“可以。”
留裡克覺得波娜真的是想養尊處優過日子,放棄了繼續做肥皂的可能性。該怎樣說這個女人呢?她是否太高看自己了呢?
終歸她今日的舉動激怒了留裡克,也使得留裡克意識到自己曾是有些天真的。
再和他人簽署什麼有關商業的協議,就該製定一些強製性的條條框框,而不是天真的覺得自己是首領之子、奧丁祝福者的高貴身份,他人就會乖乖的服從。
僅僅一個叫帕爾拉的女祭司,至少這個女人一定懂得肥皂的全套製作工序。當然,指望一個女人去執行所有的流程,她當然可以完全一切,就是這個產量嘛,實在少得可憐。
等於說,波娜根本不稀罕一個帕爾拉的產能所能給予自己的利益。
對於自己,留裡克知曉自己仍需持續倚仗著肥皂生產創造財富,現在供給側實屬撂挑子享受天天吃肥肉的好日子,自己隻得另起爐灶。
至少,帕爾拉這個女人可以擔任老師。
至於製作肥皂的工人,這個好說。比如說父親許諾的從諾夫哥羅德給自己帶來一批仆人,乃至古爾德許諾的從南方弄一些仆人。哪怕仆人還是孩子,這群人總不會突然撂挑子不乾。
留裡克以為波娜再無廢話。
看起來,波娜也是覺得其唐突的決意過於武斷,這便突然拋來橄欖枝緩和氣氛。
“留裡克,我想我的舉動讓你的利益受損,我很抱歉。我想要彌補你。”
留裡克眯著眼“彌補?怎麼彌補?”
“我聽說你和鐵匠也有了約,他隻為你製作玻璃,確有其事?”
波娜實則是明知故問,下級祭司打聽過了,克拉瓦森的確不會偷做偷賣玻璃。
克拉瓦森本就沒有權勢,他現在愈發的需要抱住留裡克這棵正在茁壯成長的大樹,他恨不得跪下來感謝留裡克給自己帶來發大財的機會。
“有此事。”留裡克略帶冷漠的回答。
波娜急忙施以微笑“既然是這樣,我想訂購一些杯子。”
“是這樣嗎?你現在明明可以親自去找他,何必跟我說這件事。”
留裡克仍擺出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波娜連忙解釋“因為……你們有了契約。我想,我不知會你,你將更為生氣。”
“你的決定很聰明。既然你要訂購杯子,可以啊。”留裡克猛然想到一些事,他半躬的腰板也隨著猛然挺直“那就談談價錢吧!”
留裡克突然想到的事也不是彆的,就是賺錢。
銷售產品賺取利潤此無可厚非,要把商品賣得一本萬利那就是本事。
自己與克拉瓦森成功搗鼓出來玻璃器,其形製也在變得複雜。它是那麼的罕見與漂亮,自然要賣得一個高價。
既然波娜掌控了一筆巨款,甚至為之覺得一輩子不用努力了,乃至因此怠慢未來的首領,直到現在,這個女人依舊覺得自己的決意並無不妥。
那就給她定上一個真正的市場價!她最好多訂購,這樣,她引以為傲的銀幣就能一攬子迅速縮減。
留裡克定了定神,瞪著他漂亮的湛藍雙眼“最普通的杯子,一隻二百銀幣。增添一些漂亮紋路與形狀,那就是三百銀幣。”
聽到這,波娜大吃一驚。
畢竟這兩三天,波娜可是見過族人從留裡克與克拉瓦森手裡買的玻璃器的具體模樣。
她反問“孩子,你是認真的嗎?你賣給族人,一套也才一百五十銀幣。賣給那些商人,是二百銀幣。難道你把我和那些商人當做一樣的。”
“你以為呢?”留裡克故意輕浮地問道,眼神中,許多年輕祭司看到了他的挑釁。
“你!留裡克!”波娜大聲說“請你記住,我是部族的大祭司。你不應該給我一個外族人享有的價格。”
“可是,我們的大祭司還活著,哪怕她可能生了病。”
“你……”聽得留裡克的話,波娜自覺失語理虧。她的眼神瞥了一下左右的下級祭司,索性沒有察覺到她們的異樣神態。
因為,留裡克的話簡直就是在批評,她波娜巴不得年邁的大祭司維利亞當場去世,自己好光速繼任,以名正言順的將祭司權力獨攬。
波娜連忙不提此事,她知道自己吃了虧,為了自己的麵子,為了堵上多有潛在的競爭者的嘴,她就是生怕再蹦出來一個像是帕爾拉這樣的“叛徒”質疑自己的合法性。
波娜狠了狠心,說“就是那種最漂亮的有長長脖子的玻璃壺。什麼價錢?三百銀幣?”
“不。”留裡克察覺到了波娜的心虛情緒,一不做二不休,當場坐地起價。
“三百難道不行?”
“五百銀幣一隻。”留裡克見得波娜又有所猶豫,更是強調一番“我不想你猶豫不決。現在給我一個痛快的回答,是接受,還是拒絕!聽著,所有玻璃器該製定怎樣的價格,克拉瓦森沒有任何的定價權。你現在也不要想著事後去和他商量,你隻能和我商量。”
“你!”波娜有苦說不出,而她自覺自己的確被這個小孩子擺了一道。
真的是小孩子?波娜到底不是道一些她始料未及的事實。
留裡克繼續逼問“要不要?要多少?你現在就做出決定,我倒數三個數!”
“三!”
“二!”
波娜突然大吼一聲“我要了。就五百銀幣!”
“那麼要多少個?”
“這……”波娜看看左右的下級祭司,抿了抿嘴唇再看向留裡克“就……五個吧。”
“五個?不止吧。”留裡克的話明顯的話裡有話。
全然是因為留裡克看到了,當波娜說出“五”這個數字,那些本一副呆若木雞模樣的下級祭司,她們的身子為之一振不說,還有多人抬起頭,眼睛瞪著了波娜,無聲中透露著怨氣與不滿。
“還是……五個吧。情況確實有些變化。”
“五個能夠嗎?”留裡克故意說“你瞧瞧你的人,她們應該很不滿吧。波娜,我相信你未來一定能夠正式擔任大祭司,你是否應該慷慨表示一番呢?”
說著,留裡克繼續循循善誘,更是拿右手敲打自己的心臟位,以聲明自己的話是可信的“你瞧瞧我。我是被奧丁祝福的孩子,我給整個部族已經帶來了很多好東西。有超過一百名小男孩,我賜予他們每天足矣塞滿肚子的肉,那是因為我把他們當做我的兄弟。你呢?你應該把其他祭司當做自己的姐妹,你應該賜予你的姐妹一些寶物。”
留裡克再清點一下那些下級祭司“我記得全部的下級祭司,包括你在內是十五名。你不要反駁什麼,隻要我們的維利亞仍然活著,你就不是大祭司。隻是你現在可以掌控祭司的公有錢箱。記住,你不是錢箱的唯一主人,那是所有祭司們的公共財物。”
這話,留裡克也是對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下級祭司說的。
波娜趕緊看看周圍人的眼神,她們雖沒有說話,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留裡克繼續道“你應該訂購十五個,而不是五個!再說了,我們怎能忘卻神聖偉大的大祭司維利亞?你更要為她訂購。而且你也不該僅僅訂購長頸的壺,也需要最普通的河水的杯子。”
“留裡克,你!”波娜心裡有氣,可她說不出。
留裡克故意趾高氣昂起來,隻因這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那些普通的下級祭司,他們的表情變得舒緩,甚至有的人有了淡淡的微笑。這說明,她們真的希望儘可能的從巨額貢品裡分一大杯羹,而非被波娜獨占。
甚至連維利亞,留裡克估計她就是身體抱恙,以至於這段時間精神狀態總有些蔫蔫的。
但她絕不是老年癡呆,維利亞也睜開了眼神,無聲的宣布了自己的支持。
“十五套!玻璃壺五百銀幣一支,至於杯子,我可以給你一個優惠價,一個最普通的杯子一百銀幣。一共是九千銀幣!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的決定非常仁慈?”
仁慈?呸!波娜心裡暗罵這個留裡克是最邪惡的商人。這哪裡是被奧丁祝福的孩子?留裡克這番舉動怕不是洛基靈魂附身?!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一定是洛基提醒他說的。
那麼,也許我……
波娜胡思亂想一番真的願意相信,她本就覺得這間神聖的祭司長屋本,就是冥冥之中可以與阿斯加德次元溝通的聖域。可能,邪惡之洛基已經在關注了。
波娜咬了咬牙,不管神靈是否在場默默關注,她至少知曉那些普通的祭司在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
“買了!就按你說的價格!”
“很好。”留裡克一拍大腿,不禁感慨自己這個小彆致長得真是個東西。自己僅有八歲的幅軀體,好一個漂亮的小男孩啊!今日就成了一個大奸商,可是總感覺那麼舒服呢?
留裡克仍不想停手,繼續說“其實,我還可以安排克拉瓦森給你生產更複雜款式的玻璃杯,乃至彆的器具,價格自然會更高。我知道,你可能會因為這些利用奧丁賜予我的知識與力量製作的玻璃器太過於昂貴,而你自己不想使用。可你也得考慮其他祭司的感受。”
“難道……還要加錢?”波娜聽得,她盤著的腿幾乎失去知覺,腳底板更是滿是汗水,最溫暖的時候猛然一陣惡寒。
“不必了!我知道你不會支付更高的錢。但是你必須給予我們的大祭司維利亞最好的玻璃器。記住,波娜!維利亞就好比你的母親,你繼承的一切權力都來自於她。你必須善待你的母親,你必須送給她高貴的禮物。現在有一些更漂亮的玻璃器,一共是一千銀幣。你願意侍奉你的母親嗎?”
留裡克相信,波娜現在隻有選擇同意,她隻有這一條選擇的道兒。
“我同意!”
波娜大聲說,然後連忙服軟求和“我的留裡克,未來的大首領。我已經再無彆的意向,訂購就到此為止吧!一共一萬枚銀幣的貨款我能夠拿得出來,這下你滿意了?”
“我滿意了。”留裡克深深吐出一口氣,之前不悅的表情蕩然無存。
他繼續道“那就像之前那樣,我們再簽署一個合同。到時候,在合同的見證下,我把貨給你,你把錢給我。”
既然已經承認,波娜自知無法再做任何返回。她本以為已經掌握了重大權勢,怎就被這個小孩狠狠擺了一道?
這可好!為了維持其他祭司的信任,一萬銀幣就成了維護費。
於當前的局勢下,這筆錢還是要出的,就是實在肉疼。
也是這一著,波娜猛然意識到,也許自己真的是天真了,居然覺得三萬銀幣就能享樂過餘生。
呸!其他祭司是否會有更多的花錢要求?長此以往,錢箱還不得很快萎縮?!
“早知如此,我吃飽了撐的去找他訂購玻璃器?這下可好,我=把留裡克得罪了一下,但願這孩子不記恨我。”她心理暗罵自己的愚蠢與短視。
波娜搖了搖牙,示意一個下級祭司“你去找一塊好木板,準備好墨水。我!我要和留裡克簽一個合同,你們很快都能得到自己的水晶杯。啊不!是玻璃杯,神奇的來自阿斯加德的瓦爾哈拉神殿的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