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熠禮偏頭咬開一瓶酒。
仰頭任由威士忌的熱辣滾過喉嚨,凸起的喉結上下鋒利滾動,他語調沒什麼情緒地冷聲嗤笑。
“他算我哪門子心上人。”
沈寂星算他哪門子心上人。
“也是。”好友晃晃手中的酒,輕笑道:“畢竟已經很久不聯係了。”
“那現在應該是白月光?”
“……”
周熠禮掀起狹長不耐的眸,抬腿就是一腳踹過去,“司空修,你是不是欠?”
男人彎著狐狸眸悶笑不停。
“得得得,不說了。”
倒也不能怪他們總愛調侃這大少爺。
實在是當初的少年恣意輕狂,熱烈到恨不得昭告天下。
他究竟有多喜歡那位寶貝沈老師。
像隻得意妄為的小奶獅子,隻要對方高冷地伸出一根手指。
他就恨不得撲上去抱住指尖親親啃啃。
隻可惜當初有多刻骨銘心,後來就傷的多重。
“我又不是犯賤。”
周熠禮鬆懶靠在卡座上,單手拎著半瓶威士忌,絢爛燈光打落在藍發上,五官被模糊的鋒利野性。
他指腹輕蹭過耳骨後的一點肌膚。
耳骨熠熠生輝的黑鑽後方,有一道不太平坦的疤痕。
那是酒杯在頭頂碎裂時割過的傷口。
周熠禮睫毛冷淡垂下,黑眸中的情緒似火焰,又似灰燼。
他輕嗤了聲,“我還喜歡他。”
他又不是犯賤,他還喜歡沈寂星。
“手機響了。”司空修提醒他。
周熠禮瞥了眼屏幕,是郵件的提示音。
【時代周娛—小芳】:我天,周少爺,你也太帥了叭!!!一出手就是全網的營銷號,偷偷粉沈影帝到這份上你就是我們粉絲裡的no1!!!
周熠禮:“……”
他長指微動直接撥去通話。
張口便是一句不耐的,“你是不是有病,流芳百世。”
流芳百世:“……”
他又急了。
不過這次還真是她誤會了。
“不是你啊。”小芳剛接到總部的訊息,“竟然是沈影帝,沈影帝也太帥了叭!!!”
“……”
周熠禮抵著卡座冷嗤,“他是巨嬰嗎?這點事自己都處理不好,還要人一口一口喂嘴裡?”
他是想撇清關係的。
但小芳是他踢過的鐵板。
她敏銳地抓到重點,“所以你采訪就是為了沈影帝是吧?你還死不承認是吧?你這下暴露了是吧?”
周熠禮的血壓都飆升了。
他今天被采訪猝不及防拉回了慶功宴。
儼然情緒沒那麼穩定,並不想說太多。
“滾蛋,掛了。”
這人對女孩子是一點也不溫柔。
不過小芳並不在意,她扭頭跟同事八卦,“沈影帝現在應該沒錢了吧,我聽說他主動解了好幾個頂奢代言,賠了好大一筆違約金呢……”
同事溫柔摸摸她的頭,“咱們月薪五千的就彆操心頂流的事了。”
小芳說:“你說我這時候要是雪中送炭,是不是還能順便摸摸我偶像的小手……嘿嘿嘿。”
周熠禮掛斷電話的手微頓。
他聽著那頭傳來猥瑣的笑聲,幾乎是譏諷地輕嘲,“流芳百世,理想和癡心妄想還是……”
“誒,還沒掛呢?”
伴隨著小芳的聲音響起,下一秒便是嘟嘟忙音聲。
周熠禮將手機隨手扔在桌麵上。
“我是怎麼兩次采訪都選中這棒槌女記者的。”
他仰頭灌了一口熱辣的威士忌,修長脖頸被刺激的青筋浮動。
下一秒,手機又響了。
周熠禮懶懶睨了一眼,周身縈繞著未散的戾氣。
“他今天吃炸彈了?”好友悄聲。
這時候不管發消息的是誰,隻怕惹上周熠禮都會死的很慘。
司空修曲著長腿玩開心消消樂,聞言彎了下狐狸眸,懶笑道,“牽扯到白月光是這樣的。”
周熠禮冷冷掃他一眼,“白月光沒完了是吧?”
隨後,他低眸看了眼。
【s】:什麼時候回家?
【s】:我在等你。
“……”
……
盛確鬼叫完畢從台上跳下來。
迎麵便看到周熠禮單手插兜,正大步朝著酒吧外走,風流雅痞的襯衫蕩開弧度,唇角還翹著若有似無地冷笑——
盛確眯著眼地鐵老爺爺仔細看。
沒錯。
周熠禮確實在開屏。
“他怎麼跑了,還樂得跟二百五一樣。”
盛確坐下來倒了杯酒,兄弟的快樂顯然會讓兄弟不快樂。
“他今天不還看到路邊的狗都想罵兩句?”
司空修通關了,彎唇一笑,“他現在可能看到路邊的狗都想親兩口。”
盛確皺著臉,“咦,真惡心。”
隨後他拿起來西裝外套摸手機,突然動作一頓。
“我卡呢???”
好友們齊齊無辜搖頭,安靜如雞。
盛確又翻了一遍,“不是,我卡呢???”
司空修進入下一關開心消消樂,抽空衝他眨眨撩人的狐狸眼,“你猜?”
盛確:“???”
“在這裡哦,盛少爺。”
漂亮的兔女郎侍應生將尊貴黑卡雙手奉上。
“您本次的消費共1003580,已結清。”
三秒鐘後,盛確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他倒不是心疼這點錢,是心疼他的膝蓋。
盛確用西裝外套裹住腦袋,嘴裡罵罵咧咧地說著‘他跟周熠禮遲早隻能活一個’,一邊狗狗祟祟的往酒吧外跑。
他的頭頂到了人。
盛確低頭說:“報一絲,借過。”
視線所及之處是黑色皮鞋,正裝長褲下的腳踝瘦長。
盛確突然覺得這腿有點兒眼熟。
他遲緩抬頭,對上一雙冷若寒潭的黑眸。
“……”
完。
“叫人。”傅塵說。
“……小舅舅。”
盛確揚起單純活潑的笑容,試圖開朗的跟西裝革履的男人打招呼。
“小舅舅好巧呀~你也是來這裡看兔女郎跳舞的嗎……啊,疼,小舅舅輕點兒,彆拽我耳朵,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
周熠禮坐在車後座。
目睹了盛確被逮捕的全過程。
他降下車窗,送去一個悠揚的流氓哨,“~”
盛確頓時像炸毛的動物一樣衝過來,“周熠禮,你給我死!”
他腳步還沒邁出去,一雙冰涼的手捏住他的後脖頸,輕而易舉的將盛確給拽回來。
後背輕撞前胸。
傅塵微頓,低眸看他,“站好。”
盛確默默跟他拉開距離,像個好學生似的杵著。
傅塵看向周熠禮,“看起來喝了不少,能回去嗎?”
周熠禮點頭,“沒事,叫了代駕。”
他單手輕撥耳骨,不知為何,明明跟傅塵已經許久沒見。
這淡漠優雅的聲線怎麼好像有點兒耳熟。
今天在哪裡聽過?
“嗯。”傅塵沒再多說,拎著抓獲的盛確回身上車。
周熠禮示意司機開車。
若是平時他還有閒情逸致,順路參觀下盛確回家怎麼受罰,跪祠堂、抄家書、負重跑十公裡……總之是各種根正苗紅的懲罰。
但今天顯然沒什麼時間。
窗外的霓虹在倒退,夜幕碎光忽明忽暗打在側顏,周熠禮垂眸睨著屏幕上的兩句話。
【s】:什麼時候回家?
【s】:我在等你。
簡潔乾淨的兩句。
沒有添加任何表情,也像它主人似的沒有情緒。
周熠禮在繁華都市彙聚的車流中嗤笑,長指輕磨了下屏幕垂眸懶洋洋打字。
【zzzzzzz】:路上
【zzzzzzz】:沈寂星,你再撒嬌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