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四在屋裡聽收音機,朝小閨女招手,“噓!閨女你聽。”
林西西認真聽了下,廣播裡播的是關於分產到戶,土地家庭承包製。
這個消息應該是去年冬月裡就有了,可能爸爸當時沒注意。
林西西攤手,“分產到戶指定是可行的。
給集體乾活,和給自家乾活那哪能一樣。
不過,爸,這和咱有啥關係?咱都不是農村戶口。
即便是農村戶口你還樂意種地咋的?”
以前的時候她爸種地就愛偷懶,彆管是不是自家的,讓她爸出苦力氣想都不要想。
林老四一點兒都沒有被閨女點破的尷尬。
林東回來,帶回來幾串冰糖葫蘆。
林老四邊吃著冰糖葫蘆,邊關心大兒子今天掙多少錢。
“今天少點,七八十塊錢吧。”林東算了下,他今天可是陪人爬長城去了,走的腳疼,想掙個小錢錢也是不太容易。
李春杏在外麵把男人喊出去,把地翻一遍,天暖和些了可以種菜了。
林老四嘴上發牢騷,說什麼現在他在家裡是越來越沒有地位,身體卻很誠實,摸了把鋤頭,就刨起來了。
李春杏不理她,搬了凳子坐那,拿出來針線筐,繼續做繡品。
“媳婦兒,我今天都乾活了,明天整條魚吃唄?”林老四趁機提要求。
李春杏看向一旁看熱鬨的小閨女,“閨女想吃不?”
林老四瘋狂的給小閨女使眼色,意思是讓她說想吃。
林西西笑嘻嘻的點點頭,“媽媽你做什麼我都喜歡吃。”
林老四趕緊說:“媳婦兒,你看,是咱閨女想吃。”
“好吧好吧,你今天把這塊地翻完明天咱們就吃魚。”李春杏有魚在前麵吊著,林老四到底在天黑之前把地刨了一遍,
李春杏對自家男人的乾活效率非常滿意。
第二天,林老四到底吃上憑借自己勞動換來的麻辣魚。
麻麻辣辣,味道美的很。
林西西依舊和上學期一樣,有課的時候上課,沒課的時候就去實驗室。
今年她的實驗室補貼又漲了兩塊錢。
林西西美滋滋的,這是兩塊錢麼?
這是兩塊錢,又不止是兩塊錢。
這是對她林西西的肯定。
說明她現在的能力增加了。
林西西有點小得意。
林南是在兩個月後回來的,走的時候冰雪未融化。
回來的時候院子裡的菜已經割了一茬了。
這次回來林南的變化好大,板寸頭,眼睛又黑又亮,膚色黑了一些,肌肉變的更緊實。
變化最大的是他的眼神,感覺一下子變成熟了,話也少了些。
林老四李春杏隻以為是林南長大的緣故。
林西西猜測,是或許經曆了生死吧!
隻要回來了就好。
難得可以放個小假,好好休息休息。
林西西想著二哥在外麵吃不好,和媽媽說讓她多做點好吃的,給二哥補一補。
李春杏也是這樣想的,家裡的餐桌水準高了不少。
林西西和大哥放學的時候會特意去市場上轉一圈,有好東西就買一些。
好不容易盼到周末,林西西沒去實驗室,想著和大哥一起帶二哥出去野。
在這邊不像老家,家就住在山腳下不遠,隻要想上山,隨時都可以去。
這邊還不熟悉,就沒那麼方便。
上山去不如找個偏僻的地方去釣魚,還能靜靜心。
這樣的活動少不了陸時,他自己一人準備的比他們兄妹三個準備的都齊全。
正好他們可以蹭陸時的。
林東載著林西西。
林南和陸時各騎一輛。
也沒有具體位置,今天就是隨緣了,騎到哪裡算哪裡。
最後停在一個偏僻的水坑那。
這個天氣不冷不熱,支上釣竿,坐在小馬紮上等著,頗有一種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感覺。
第一個開張的是林南。
隻不過這魚有點小,還是個寶寶呢!
林南就給放了。
之後林東陸時也陸陸續續釣到,魚不大,也就巴掌大小,特彆適合烤著吃。
林西西終於有魚咬鉤了,釣上來也是巴掌大的小魚。
“這小魚烤著吃最合適了,不大不小的。”
林西西話落。
那邊陸時就從自行車上把簡易燒烤架拿下來,“我根據上次那個改良的,這個更輕便且方便攜帶。”
林西西看到這一幕眼眸微瞪,顯得眼睛更圓了。“還有木炭各種調料呢?”
陸時依次拿出來。
林西西驚訝,“這你都準備了,看你是蓄謀已久啊!”
陸時輕笑,“準備野炊用的,這樣用感覺也不錯。”
林西西默默說:“我們今天不多釣幾條魚,都有點對不起陸時準備的這麼齊全。”
林南作為全場唯一一個暫時還沒釣到魚的男同誌,說是一條沒釣到也不對,明明釣到一條寶寶魚,隻不過又把寶寶魚給放了。
“我努力,爭取多釣幾條。”
林東去把他們三個釣上來的魚,拿去河邊清理,最後用水壺的水清洗乾淨。
用簽子穿上,拿到架子上,陸時烤麵前這三條小魚。
大哥和陸時忙著做魚,林西西林南兩人一人管兩個釣魚竿。
很快便傳來陣陣烤魚的香味兒。
林西西砸吧砸吧嘴,“這大概是最新鮮的魚了,從河裡到餐桌,僅僅隻用了幾分鐘。”
最後烤好,撒上點鹽巴,彆的都不用放,就很鮮。
林西西不客氣,給她就吃。
最後他們三個除了魚骨頭不吃外,都沒剩下。
林南被刺激勢必要釣一條魚出來,讓他們看看。
真彆說,林南認真起來,很快就掉到了一條,之後又有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
林南得意壞了,“瞧到了吧?我剛才隻是沒認真,這下知道我得厲害了吧?”
“好,你厲害,你最厲害行了吧?”林東過來繼續把魚給清理乾淨。
拿過去給陸時烤。
接著也是如此。
釣到大的就留著帶回家,巴掌大小的直接烤熟撒點鹽巴進了肚子。
林東帶了罐頭瓶子來,瓶子口那係上繩子,裡麵放點饅頭碎糕點碎啥的,扔到河裡去,手裡攥著繩子,時不時的拉上來看一下。
以前在林家村的時候,沒少這樣抓河蝦。
這次抓上來的和小魚一樣,清洗乾淨,烤熟,進肚。
抓了有不少,對三個可以說是大小夥子了那也是隻能打打牙祭。
林西西胃口小,吃的比較少,已經多半飽了。
他們今天是來玩的,做事都比較慢悠悠的。
即便這樣,收獲也是不少。
中不溜的吃了,更小的放了。
剩下的都是一斤半往上的大魚,有個十條條左右。
林東讓陸時帶回去一半,可以給陸老熬魚湯喝。
陸時不要,他爺爺不愛喝魚湯。彆看老爺子是受過苦的,生活方麵很節省,餓過肚子的人對糧食也特彆珍惜,魚湯這些他爺爺都是不喝的。
魚肉也是隻吃一筷子就不吃了,家裡就他和爺爺兩個人,吃不完也是浪費。
林東也沒勉強,想著等回頭讓媽媽燉魚的時候多燉出來兩條,讓陸時帶回去。
出來散心的效果肉眼可見,玩了一趟林南性格就恢複的和往常差不多了,但瞧著還是比以前成熟了些。
以前性格更傾向於理想主義。
現在更務實了一些。
早上出來的早,在外麵玩了大半天,也就隻到晌午。
收了工具,回家。
李春杏煮好飯,菜也洗好切好,瞧見孩子們回來,笑著說:“你們回來了?我快去炒菜,洗洗手歇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林東把魚提到廚房。
李春杏看了眼魚簍子,“今天的運氣不錯。”
林西西圍在媽媽身邊,嘰嘰喳喳說些今天在外麵露天烤魚的事。
林老四憤憤的磨刀刮魚鱗,嘟嘟囔囔,“哼!你們三個違反咱家不吃獨食的規則,我是一直遵守的,你們三個在外麵吃烤魚,都不叫我和你們媽媽,三個小沒良心的。”
林西西眨巴眨巴眼睛,趕緊討好說:“這不是爸你和媽媽沒在麼,實在是烤魚太香了,我們四個人吃呢,烤的多點也能吃光。
爸爸你最好了,心胸寬廣著呢,一定不會真的生氣對不對?
你看,我們吃的都是這麼小的,大魚我們沒舍得吃,都帶回來了,你和媽媽多吃點。”林西西說著話,用手比劃了下吃的魚有多小一點點。
林老四哪是真生氣,這樣說是故意逗她的。
看小閨女給他說軟話,也見好就收。
“我在這蹲著宰魚有點累呢!”
那語氣那神氣,林西西懂了,爸爸在點她。
非常識時務的說:“爸爸等一下,我去給你搬凳子。”
說完飛快的跑到屋裡搬凳子。
又很快的跑出來,“爸爸,請坐。”
“好吧,我原諒你了。”林老四滿意的說。
李春杏嗔道:“就你整天會作怪,哪有你這樣當爸的,沒個爸爸的樣子。”
說歸說,鬨歸鬨,林老四為了早點吃上魚,手腳麻利的很。
林東剛才和爸媽說了,等會兒多燉出來兩條讓陸時帶走。
林老四宰了有四條魚,中午他們這一群人吃兩條,還有兩條讓陸時帶回家讓陸老嘗嘗。
其餘的六七條魚放在水缸裡養著。
現在天熱都宰了放不住。
李春杏做飯的手藝不錯,舍得放油。
這四條魚被她整治的色香味俱全。
陸時趁做飯的空點騎著自行車出去買了些鹵貨回來。
李春杏責怪道:“你這孩子,就在自己家買什麼東西,以後不許這麼客氣了,聽到沒有?去屋裡和他們三個玩去。”
從小看著長大的,原先在林家村的時候他們夫妻兩個都沒因為外界原因,限製孩子們和他來往,這麼多年了,整天處著,自然都有感情了。
陸時聽了李春杏的嘮叨一點兒也不嫌煩,反而覺得很親近,他在想,若是他媽媽還在世,應該也會這樣像李嬸似的嘮叨他吧!
抿了下唇,“知道了,李嬸。”
林老四一聞這個鹵肉的香味兒就知道陸時是在哪買的,“這家的鹵肉真是一絕,我路過他家巷子口,買鹵肉的都得要排隊,去的晚了有時候還買不到。”
陸時點頭,“人確實不少,聽說是祖傳的手藝,年後剛開業的。”
林老四說道:“街上的小攤販又多了不少。”
李春杏聽了心裡不由一動,想著飯後和小閨女商量一下,她小閨女點子多。
吃過飯,陸時走的時候讓他端走兩條魚,不願意端,也讓李春杏給勸著端走了。
李春杏沒來得及收拾碗筷,支使林老四去,她擦乾淨手,迫不及待的去問自家閨女,她自己心裡沒底,若是小閨女支持她,心裡就有底了。
直接和閨女說,她想支個攤位幫人做衣服,掙點手工費,家裡正好有縫紉機,做衣服對她來說更不費什麼事。
林西西聽了自然非常讚同,也知道媽媽在擔心什麼,讓她放心大膽去做,不用擔心會影響到她和倆哥哥,永遠是媽媽最堅強的後盾。
她了解媽媽,不是在意外麵人目光的人,也有想法有手藝。
沒去做這些,很大一部分原因害怕影響她和哥哥們。
現在外麵小攤小販雖然掙錢,但到底不是正經工作,比不上有份體麵的正式工作,有份正式工作每個月掙個十幾二十幾塊錢,都比做二道販子每個月掙一百多塊錢要體麵。
但這些小攤小販掙的錢是實打實的。
冬天的時候,李春杏就從賣手套中嘗到甜頭。
林西西鼓勵媽媽放心大膽的去做。
李春杏還真被小閨女給鼓舞到。
她又是個行動派,第二天便和自家男人去尋摸地方去了。
林老四載著自家媳婦兒,他沒少在京市瞎轉悠,早就把整個四九城轉了個遍。
不然也不可能差點被當成盲流。
林老四說:“媳婦兒你這得有個固定攤位,不然彆人做好衣服,去哪裡拿?你一個流動攤位,彆人怎麼敢把布交給你,即便是在京市,布票依舊短缺。
除非是花錢買貴點的成衣,不然買布都得要布票。
讓彆人信服你做衣服的手藝,前提得讓彆人相信你,才能找你來做。
這裡和咱們林家村不一樣,村裡的人都互相認識,這兒的人又不認識咱,沒個固定攤位,彆人怎麼舍得把布交給你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