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暑假過半。
林西西這一夥人每天就像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忙碌。
當然在乾活的時候也沒完全把書本丟下。
勞逸結合,學校效率還稍微快一些。
林小姑這邊雇主再過個兩三天回來上班,她暫時沒找到彆的工作,沒有工作她便隻能回村了。
好在現在不是農忙的時候,即便回村不上工也沒事。
外麵同事喊她外麵有人找。
林小姑還有點疑惑,以為是自己小侄女小侄子過來找她有事。
出來後外麵空無一人,林小姑若不是和同事們相處的很融洽,都要以為同事在惡作劇。
又看了下四周,林小姑確定沒人來找她。
聳聳肩膀,以為誰等不及她出來走了。
轉過身要回去繼續工作時,背對著門口的林小姑突然被人叫住了。
林小姑一陣恍惚,聽著這聲音好熟悉啊,就跟做夢一樣。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不知從哪裡蹦出來一個人,來人個子太高,她個頭隻能看到墨綠色短袖精壯的上半身,距離她太近了,使得她趕緊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微抬起頭,麵前陡然出現一張放大的臉。
林小姑又驚又喜,激動極了,手指指著他“你你你”好半天都沒說出話。
過了好一會兒,林小姑才確定真的是他,“你怎麼回來了?啥時候回來的?也沒寫信告知我一聲,嚇我一跳,你咋知道我在這的?”
這一去便是四年,期間兩人一直有通信,但乍一見麵林小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六九年底走的,今年是一九七四年。
徐承麵上帶笑,眼眸深深的望著林小姑,仿佛要把她的一顰一笑都印在他腦子裡。
“剛回來,臨時得空休假沒來得及通知你,給你寫信要十天半個月才能郵寄過來,估計還沒我回來的快。”
林小姑很快看到一邊的行李包,“你剛下火車?”
徐承點點頭,天知道他有多想見到她,一路上他激動的都睡不著,睜著眼睛計算著要到的時間。
是他從少年時期就一直愛慕的姑娘啊!
雖然他們談對象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但總讓他感覺很不真實,他不知道咋回事,就感覺自己上輩子錯過她一次似的。
這種感覺很奇怪,但又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要對她好一點兒,更好一點兒,讓她舍不得離開自己。
林小姑餘光瞥到那邊的同事裝作好奇的路過,可那眼睛騙不了人,直勾勾的閃爍著八卦的光,略微羞澀了下,“那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和人說一聲,我帶你出去吃飯。”
說完,便腳步輕快的去了。
回來的時候特意小心機的換了身小嫂嫂給她做的衣服。
這身新衣服她平時都不太舍得穿,她小嫂嫂的手藝自不用多說,從她手裡做出來的衣服,同樣的款式也沒她做的穿起來好看。
林小姑帶他去國營飯店吃了飯,等吃過飯,問過徐承現在要不要回村裡,得到的答案是他略帶委屈的搖頭。
那表情就跟自己要拋棄他一樣,林小姑微汗,她隻是讓他回家呀,也沒說彆的。
她在猶豫要不要讓他去自己宿舍睡一覺。
宿舍裡隻有她自己住,這個倒是很方便,同樣宿舍裡沒有多餘的鋪蓋,讓他去自己床上睡,林小姑不太好意思。
這樣一想,林小姑索性今天請假算了,和徐承一起回村裡。
回去的路上徐承告訴林小姑他做到了,他現在是副排長了,他在努力一把,等他做到排長,他那邊便能隨軍了。
這次他是想把他倆的事給定下來的。
四年來,他一直以這個為目標,每天都勁頭滿滿。
不管是什麼任務都不嫌棄,隻要是有利於升職的,不管危險與否,他眉頭不皺一下。
林小姑羞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想到小侄女說的有可能恢複高考的事,她彆的沒說,隻問徐承若是以後她想考大學怎麼辦?會不會阻止她考大學。
徐承如同參軍後宣誓一般鄭重認真:“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你想考大學就去,你現在是高中畢業,不能讀大學太遺憾了。
若是能考大學那就太好了,你這麼優秀,我怎麼舍得攔著你變更優秀,隻能讓我自己更加努力才能配的上你。”
林小姑對他這個態度是滿意的。
在回公社的車上,徐承的大手略抖的悄摸的握住身旁的小手。
林小姑也沒甩開。
徐承定定心,笑的更加放肆。
林西西和哥哥們在村口遠遠的看到林小姑的身影,忙問旁邊的哥哥那回來的是不是小姑姑,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高興的湊上前,說:
“呀!小姑姑,是小姑姑回來了。”
說完這話,林西西才看到小姑姑身邊還站著一個大活人,好奇的仰頭看了下,“咦?徐承叔竟然是你,你啥時候回來的?”
徐承也很驚訝,他走的時候小西西還是個小不點兒,現在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
還有一旁的林東林南。
這個頭都高了太多。
原來四年中的變化有這麼大。
簡單的說了幾句話,這顯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林小姑和林西西幾個回老宅。
徐承戀戀不舍的和對象分開,這可是他暗戀許久才成為他對象的姑娘。
抬頭望天,自己啥時候能和她一起回家?
嘴裡反複念叨了家這個字,隻要和她聯係在一起,這個家就變的好讓人期待。
徐承盼望的事也沒耽擱太久。
很快徐家這邊請了老支書,和村裡的會計去林家說親。
林老頭林老太雖然知道閨女的心事,但也還是得問一問小女兒的意見。
因為徐承的假期原因,三天後是個好日子,定親便選在那天。
時間倉促,兩家人都趕緊準備著。
李春杏著手給小姑子做身新衣服。
徐家把小兒子的訂婚這事看的很鄭重,各方麵辦的都很體麵。
林老頭林老太感受到自家閨女被未來婆家看重,也是很高興的。
何況林小姑值得,她本人非常優秀,是村裡除了知青們唯一的女高中生。
初中生都能去村小教一年級,就是說現在的文憑多麼稀少吧!
也就是林小姑沒有想去村小教書的想法,若是有,那她指定能去,但是這樣一來她就把原來的老師給擠下去了。
林小姑不願意這樣,現在的狀態也挺好的,沒有對工作的厭倦期,永遠都熱情,可以嘗試下不同的選擇。
徐承也可以說的上是村裡炙手可熱的有為青年了,爹是村裡大隊長,手中在村裡算是小有權力了吧?
包括徐承自己,四年的時間升到副排長,這也算是做了火箭的升遷速度,他們團所有的副排長中隻他年紀最輕,算是比較有能力,往上爬的非常快。
不止他們村裡的人家裡有適齡女兒的都有留意,即便是隔壁幾個村子想結親的也不少。
這不,都是非常優秀的男同誌女同誌,林家人長的都很好看,徐承相貌也是不錯的,俊男靚女站在一起格外的賞心悅目。
雙方都很滿意,儘量往最體麵了辦。
男方光是準備彩禮,就有一百塊錢,還有一輛新自行車。
這是短時間能準備的,還有一些需要時間的,比如高低櫃,桌子,木箱子,這是需要請木匠做的,需要等,這些東西男方都是有準備的,隻是訂婚的時間太趕,三天時間做不出來,木匠都是收了木料確定好主家的尺寸才能做。
男方承諾等結婚的時候肯定一早備好。
光是那一百塊錢,就很讓人眼紅了。
還有一輛新自行車,普通人家裡即便存夠買自行車的錢,也還買不了,那一張自行車票就夠把人給為難住了。
更何況還有那麼多家具,若是男方不準備,這些東西就得女方準備了給當做陪嫁。
不過女方家庭裡都是量力而行,家庭條件好的,又比較疼閨女的就多陪嫁一些。家庭條件不好的,拎著一個包袱就去了婆家的也有很多。
單單這些東西,就已經超過大多數村裡人。
即便是放整個縣裡也是極體麵的。
一時間村裡喜聞樂道的便是大隊長家高調的給小兒子定親的事。
後來,有知情人說,這些錢和自行車都是人徐承這幾年下來攢的,沒花家裡的錢,即便是要做各種木質家具的櫃子,也是他和朋友們一起弄回來的。
是徐承自己有心。
不少有閨女的人家那個眼饞啊,這麼好的女婿咋不是自己家的呢!
林老頭林老太也放出話,小閨女的彩禮錢他們一分不要,全部給小閨女當陪嫁,還有自行車,自然也會給閨女做陪嫁。
除此之外,在給陪送一床新被子,一床被單。
這一時間又把村裡人給驚呆了。
那彩禮錢竟然一分不留?
那可是整整一百塊。
竟然舍得給閨女全部帶回去。
這又是很多人做不到的。
彩禮不留就不留吧,那自行車,哦,林家不缺自行車,隻林老四家就有三輛。
但那一床被子,和一床被單也是讓人喜聞樂道。
棉花多難弄啊,還有布,誰家不是縫縫補補,那棉襖棉褲裡麵的棉花都穿的死硬死硬的都不暖和了,都沒有那麼多棉花做新的。
林老太口氣可真大,竟然一口氣給陪送一床被子,還有一床被單。
不說那棉花多難搞,就說那布,那得需要多少布票?
彆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吧?
有很多人不相信林老太真能弄來這麼多東西。
後又想到,這事放在彆人家難如登天,林家還真有可能。
誰讓人家有人在供銷社上班。
林老四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
看看人家的小青磚瓦房,家裡的三輛自行車,老兩口的收音機。
這樣一想,這事放在林家可真不難。
有不少人朝林家的幾個妯娌打聽。
林大伯娘心裡稀罕的心都快碎了,她閨女當時訂婚錢才給了十塊錢,她準備給閨女帶回去五塊當做私房錢的,剩下的五塊錢給閨女置辦些東西當做陪嫁,這十塊和一百塊相差的也太大了。
她閨女年尾要出門子,若是能有一床新被子,哪怕是床新被單當做陪嫁那也是極有麵子了。
隻是家裡攢了那麼久的布票,都給大兒子娶媳婦用了,還借了親戚一些,大兒子和大女兒倆人隻相差兩年,根本騰不出手來。
隻能讓大閨女多理解她這個當娘的不容易,到時候隻能給女兒多陪送個木箱子。
林大伯娘一貫會做麵子事,儘管心裡稀罕的要死,麵上還是說都聽公婆的,畢竟都分家了,她這當大嫂的惦記小姑子的嫁妝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
林二伯娘自然也是眼饞壞了,錢就是她的命。覺得公婆可真傻,閨女白白的養這麼大,又供她這麼多年的書,得花多少錢。要她說,那彩禮錢都留下來,那也是說的過去的。
偏偏公婆死要麵子活受罪,拿錢做臉麵。
她不如林大伯娘會說麵子話,雖然沒和外人講,但在家裡嘮嘮叨叨,恨不得她替婆婆把這錢給留下,心裡想著若是自家閨女訂婚的時候也能碰到這麼大方的婆家就好了。
林三伯娘現在心思都放在二閨女身上,想著如何從那死丫頭手裡摳出些錢來,誰讓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被二閨女那個害人精給害的那麼慘。
林冬至覺得又發生了一件和上輩子不同的事。
上輩子小姑姑是初中畢業,死活鬨著要嫁給一位村裡的知青,家裡拗不過她,隻好同意了。
後來,那男人被家裡調回城,那男人承諾的很好,說是在那邊站穩腳跟,便回來接小姑姑和孩子。
誰知道這一走便杳無音訊。
小姑姑帶著孩子去找,找到的時候那男人已經安了家,另外生了孩子。
自那之後,小姑姑鬱鬱寡歡,又操勞成疾,年紀輕輕便去了。
林冬至剛重生回來的時候,看小姑姑和林西西走的近,她便不想提醒她。
結果,這一切都沒發生,小姑姑不僅沒和那位男知青有聯係,還去讀了高中,更是在縣裡做起臨時工。
如今有了更好的歸宿。
她記得徐承上輩子在小姑姑去世後沒多久便犧牲了的。
徐大隊長和徐母一夜白了頭,從那後失了精氣神。
現在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有時候若不是有許多和上輩子相同的地方,她都要以為她從來沒有重生過。
(感謝我老表,評分蹭蹭蹭的往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