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至滿眼無奈的看著她娘坐在炕沿上哭。
她以前咋不知道她娘這麼能哭呢。
怪不得上輩子哭瞎了眼睛,那淚就跟流不完似的。
從收拾完回到屋裡就哭,她家現在沒有時鐘,整個林家都沒有一個,沒有時鐘真是不方便,約摸著她娘怎麼也得哭一個多小時。
“娘,你彆哭了行不行,我的頭都快炸了。”林冬至無奈的說。
“你說你膽子怎麼那麼大,天都讓你捅個窟窿,你沒事一直盯著四房做什麼,你奶都答應讓你上學去了,你還鬨,你這孩子咋不知足呢?”林三伯娘孫四盼是真讓閨女快嚇死了,當著她爺奶的麵也敢跟她四叔四嬸鬨。
現在的日子多安穩,多好啊,她知足,就想這樣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都想不明白閨女一直鬨啥,放著安生的日子不過。
“娘你覺得我不該鬨嗎?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你看你跟我爹不哭不鬨的,怪聽話,你們得到啥啦?我這是為你們出頭,為你們打抱不平,你和爹反而怪我,一點都不知道向著你閨女,我還委屈呢,誰不知道護著自己的閨女,偏你們胳膊肘往外拐。”
說起這個林冬至對爹娘有意見的。
以她的意思,她們一家該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勁往一處使,這樣才能過上好日子。
現在她爹娘扯她的後腿,讓她很難發揮。
若是她爹娘幫她,指不定現在就已經分家過上好日子。
林三伯娘孫四盼看閨女不知悔改的模樣哭的更狠了。
林冬至勸不了,索性不勸了,她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爹娘姐姐好,以後過上好日子爹娘就能明白她的苦心了。
二房,林二伯娘趙秀香和她男人說起今天的事情了,臉上的笑容壓都壓不住,四房不高興,她就高興了。
“當家的,你今天看見四弟四弟妹的臉了不?那難看的喲,被小輩指著臉那樣說可真是一點臉麵都沒有。
也得虧四弟四弟妹臉皮厚不在乎,換個人指定以後得洗心革麵好好乾活。
冬至那丫頭以前不哼不哈的在老實不過,你說怎麼突然就變這麼厲害了呢,怪不得常說會咬人的狗不叫。
竟然敢跟著四房對著乾,換作我,我是沒那個勇氣的。”
林二伯娘說完,她是個話嘮,有點小事都能說半天,彆提這麼個大事了。
等了會都沒聽到回音,推了一把她男人,“和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就不發表什麼意見。”
“我能有什麼意見,你有意見你當時怎麼不說?總的來說和咱們房沒關係,有這功夫還不如睡覺休息會。”林二伯被推醒很不高興。
林二伯娘趙秀香撇撇嘴,“你這個悶葫蘆,就知道睡睡睡,這不是和你聊聊天,當家的,如果咱們家分家了你高興不?”
林二伯翻過身,“我告訴你,彆動這個心思,分家是大事,彆掛在嘴邊胡咧咧,這事聽爹娘的,爹娘說分就分,不分在一起過挺好的。”
林二伯娘不理他了,好啥啊?也就他男人覺得好,她覺得分家挺好的,不想自己當家的婆娘不是好婆娘。
大房這邊,聊的也是這件事。
林大伯娘望著漆黑的屋頂,“孩他爹,三房這邊那麼鬨騰你說是不是三弟三弟妹在後麵搗鼓的?
冬至那丫頭有這麼大的膽子?”
“我看不像,三弟三弟妹沒有那麼多歪歪繞。”林大伯說。
“我覺得也是,那丫頭倒是個厲害的,我看咱娘已經動了分家的念頭。”林大伯娘說。
“分就分,分了爹娘也是和我們一起住。”林大伯說。
這個話林大伯娘就沒接了,公婆跟他們這房住,她上頭不一樣有公婆管著?
她都不能自己當家,這家分的有什麼意思?
現在家裡的活輪流乾,她還能歇一歇。
等分了家,其他幾房過瀟灑日子去了,她還得被婆婆指揮著乾這乾那。
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分家老太太老倆口也得占一份家產。
老倆口跟誰住他們的家業就留給誰,村裡都是這樣的。
林大伯娘想著老倆口怎麼也得有點存貨。
到時候大孫子大孫女出嫁,老兩口不得表示表示?
老倆口的錢早點掏出來她也能放心,不然依著他們偏心的程度,萬一把東西都給了四房,那可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不然跟大房住,大房一點好處都得不到那不是很吃虧?
黑夜裡,林大伯娘眼睛裡閃過精光,算盤打得啪啪響,她隻是想要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有錯嗎?都是有孩子的的,孩子也都大了,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孩子想想,不算計著點往後的日子怎麼過。
林老四和李春杏倆人向來是個心大的,從不知失眠是什麼滋味,這次讓他們夫妻倆感受到了。
孩子們早都睡了,因為小閨女的話,倆口子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到了下半夜好不容易睡著,李春杏一夜做了好幾個夢。
夢裡亂七八糟,一會兒是大兒子和人打架,被人打倒在地,還流了很多雪,被彆人像死狗一樣拖走。
二兒子犯了事,被戴著大簷帽的同誌帶走,一走就是幾年鐵窗淚。
夢裡更可怕的還有小閨女竟然被人用鐵鏈鎖住,還是個家暴男。
李春杏目眥欲裂,整個人簡直要發狂,她用儘全身的力氣想掙脫過去,卻一動也不能動。
她三個孩子沒有一個好下場,一個比一個慘,看著孩子承受這樣的苦難,她這個當母親的心都要碎了。
整個人暴躁的要瘋掉,她好恨自己怎麼動都動不了,她的憤怒無處發泄,她要毀掉,不計代價的毀掉所有讓她孩子受苦的源頭。
“爸爸媽媽,起床了,奶在外麵喊呢。”
李春杏仿佛置身於完全黑暗的世界,整個世界好像就隻有她一人。
發紅混沌的眼睛慢慢恢複些理智,是誰叫她,是閨女的聲音,我的西西你在哪?
“ 爸爸媽媽醒醒了,奶奶在罵呢。”
李春杏頭痛欲裂,奮力的睜開眼睛,閨女古靈精怪的樣子落入她的眼中,有一種寶物失而複得的珍貴感,“西西,媽媽的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