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氣的手指都要顫抖了,“好好好,分分分,省得你看我這個老太婆礙眼。”
林老頭嚴肅的拿著煙鍋往桌沿磕了下,“老三,老三家的,分家是你們的意思還是孩子的意思?”
“爹,不分。”林三伯甕聲甕氣的說。
林三伯娘孫四盼嚇的心臟都快停止了,道:“爹娘,孩子燒糊塗了,說胡話呢,我這就帶她到屋裡給她用涼水擦擦退燒,爹娘,咱們不分家。”
林三伯娘孫四盼平常最不會說好聽話,被二閨女的胡言亂語都嚇的懂語言的藝術了。
這一場鬨劇最終落下帷幕。
林老太氣的晚上沒做飯。
還是上工回來的妯娌幾個合力做的飯。
林二伯娘也被今天的事情給震驚到了,因著這個,林二伯娘做飯的時候都沒敢唧唧歪歪的抱怨。
累死累活的乾一天活,回到家沒飯吃,還得自己拖著疲憊的身體做飯,往常到家婆婆都是做好了飯的,這樣一對比婆婆雖然有點偏心,倒也能讓人接受,為了以後天天下工吃現成的,看來也得把婆婆哄好。
林老太晚飯氣的沒吃。
林老頭乾了一天活原本下工的時候餓得很,心裡憋著氣,吃的沒有以往舒坦,今天也有點被老三家的閨女氣到,端著碗去大門外麵吃去了。
晚飯吃的尤其安靜。
大人臉色都很鄭重,直接影響了孩子們的心情。
孩子們也都很會看臉色,吃飯難得沒有爭搶。
晚上吃了飯幾個妯娌一起動手收拾了。
幾房回到屋裡關上門,每對夫妻倆不由都說起悄悄話,對於今天發生的事都有自己的意見。
大房。
林大伯娘對分家這個事暫時是不同意的,為什麼,那自然是大房的大兒子大閨女年紀眼看都大了,閨女嫁人得陪送嫁妝,這是一筆支出。大兒子到了年紀要蓋房子,娶媳婦的錢更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不分家,嫁妝和房子自然是公裡出,這方麵是不分家的好處。
分家呢,自然也是有好處的,比如她自己可以當家做主了,不用一大家子在一起叮叮當當,但最後結果是弊大於利。
即便是分家,家裡的財產平均分,公婆能拿出來多少錢分,最少得分成五份,四房一人一份,公婆還得留出來一份體己錢,最後分到手裡能有多少?想來不太多。
二房也沒閒著,剛才吃飯的時候沒敢說話,怕觸老太太黴頭惹一頓罵,林二伯娘都快憋壞了,往常她是最愛說話的。
今天正房裡嚷嚷著分家啥的,說實話她是有點心動的,分家的話對二房來說是好事。
她和她男人都有把子力氣,倆孩子都十歲多,也算是半個勞力,如果能分家就憑她和她男人都不是懶人,掙的工分不少,養活孩子沒有問題。
隻是分家這事想想也就算了,有公婆在,家不是這麼容易分的。
三房的氣氛就有點沉重了,林三伯娘孫四盼坐在炕上抹眼淚,滿麵愁雲,“二丫頭,你今天這是怎麼了?膽子咋這麼大,怎麼啥都敢往外說。
你奶讓你乾啥你就去,乾啥和她對著乾,真不讓人省心。
不光是咱家,你看哪家的小孩兒不幫大人乾活,你彆怨你奶,你奶也不容易,一大家子她哪能麵麵俱到。
這下把你爺奶都給得罪了,這可怎麼辦。”
林三伯胡亂的抓抓頭發,沉默的蹲在牆根。
到了這個時候林冬至也知道自己魯莽了,分家是個大事,不是她隨便鬨兩下就能分了的。
不過,她不後悔,以後她不會慣著任何人,包括她爺奶。
“娘,我就是覺得不公平,憑啥咱三房啥累活臟活都該咱們乾?還有四嬸整天欺負你,把她的活都推給你做,憑啥啊。
娘你想想,要不是咱們三房任勞任怨,大房二房都還好,就四房那小日子能過的這麼舒坦?四叔四嬸又懶又饞,他們自己都養活不了,何況還有仨孩子,能養這麼好?這是吸咱三房的血給他們養孩子。
咱們乾那麼多活也沒人記著咱們的好,四房的人還能時不時吃個雞蛋,我和我姐吃到啥了?
啥都沒我們的份,還有爺奶那麼偏心,他們屋的好東西可曾給過我和我姐一口吃?
反正爺奶對我不好,以後彆指望我孝敬他們。”
林三伯娘皺著的眉頭能擠死蒼蠅,“二丫頭你咋成這樣了?以前你不這樣啊,你爸和你四叔是親兄弟,鬨這樣多難看,還有你爺奶,都是你的長輩,以後不能在和你爺奶頂嘴了,還有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就彆說了。”
林冬至默了默,上輩子她娘就是這樣沒主見,婆婆和男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一點兒自己的主見都沒有,你說什麼,她娘都會說好。
她爹呢又愚孝,看侄子比看自己閨女還重要。
他們自己這樣也就算了,連帶著要自己的孩子也跟他們一樣任勞任怨。
上輩子呢,她奶托人給她說親,說來說去,最後她四嬸給介紹了一個男人。
竟然為了二百塊彩禮,要把她嫁給一個比她大五歲的老男人。
她奶是想把她往火坑裡推呀,還說那男人大點才會疼人,踏實穩重,雖然退伍了,但有一大筆退伍費,嫁過去就享福。
會疼人讓林西西嫁過去啊,反正是四嬸說這人好。
既然好就讓四嬸閨女林西西嫁過去享福,這福氣她不要。
這二百塊錢彩禮說的好聽是彩禮,說的不好聽就是賣閨女錢。
誰不知那男人有克妻的名聲,全家都瞞著她,最後還是讓她給知道了。
那老男人有兩任未婚妻都沒等到結婚就出意外死了,那男人克妻的名聲傳遍了。
家裡人一點兒也不心疼她,萬一她也被克死呢,那人還因為以前當兵的時候留下過暗傷,雖然能跑能跳的,但也不能繼續當兵。
都誇他為人好,人好有啥用啊,關鍵是命硬的,會克人。
她不願意嫁,什麼反抗的法子都用了,哭鬨,絕食,都不管用。她爹娘和爺奶都鐵了心讓她去死,還美名其曰說是送她享福,享個屁的福。
後來還是她求了她姐,背著姐夫拿了家裡的錢給她連夜離了家,那時候經濟剛剛開放,怕被家裡人找到,輾轉多地,身上的錢快花光了。
她好不容易找了份飯店打雜的工作,乾了有幾個月,一開始還好,後來那飯店的老板背著老板娘對她動手動腳,她害怕極了,她想走,奈何老板故意為難她,不給她結工資,手裡沒有錢哪裡也去不了。
後來,飯店老板知道她在那座城市裡沒有親人,膽子更大了,同飯店的學徒工方誌雲救了她,那方誌雲是本地的,那老板也不敢對他怎麼樣,隻不過他們兩人都被老板找理由扣了些工資給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