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選八個男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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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母——”柳煙黛哆哆嗦嗦的勸:“這樣不好,這樣犯律法。”

律法?

“是他先犯了我秦府的家法,他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他,煙黛,你要明白,你應該有一套自己的律法,旁人怎麼對你,你就怎麼對他,否則,豈不是一直被人欺辱。”

秦禪月轉而看向柳煙黛,一雙狐狸眼中似是含著幾絲泠意,溫溫柔柔的摸著她的腦袋道:“煙黛,這些話,婆母隻與你一人說過,你可要小心,千萬彆讓人發現呀,包括你叔父,知道嗎?”

她那一步三軟腿的慫包兒媳抖啊抖,抖啊抖,跟篩糠一般,看著又要哭了,但這回,大概是涉及到了秦禪月,她竟然莫名多了幾分骨氣,捏著自己的拳頭說:“回,回婆母的話,煙黛不會與任何人說的。”

就算是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說的!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在外間道:“啟稟夫人,侯爺的小廝回來了,說再過半個時辰,侯爺便回了。”

那丫鬟的聲音響起來時,柳煙黛正沉浸在“婆母要殺公爹”這個念頭中,本就瑟瑟發抖,突然聽了動靜,這個不爭氣的兒媳竟是被嚇的“啊”的低呼了一聲。

瞧她那點小膽子吧!

秦禪月收好了手中的毒藥,掐算著時辰,繼而道:“去小廚房。”

她要親手燉一碗補湯,等她的夫君回來後,給她的夫君送過去。

秦禪月臨走之前,還回過頭來,氣定神閒與柳煙黛道:“你早些回去歇著,周淵渟和白玉凝的事都不必管,我會處理。”

柳煙黛恍恍惚惚的隨著婆母行出了賞月園,一路回了書海院中。

她回到書海院中的時候,旁邊的嬤嬤擰著眉等著她。

今日柳煙黛去祠堂後,被世子爺罵走後、去跟侯夫人告狀,導致世子爺被罵的消息早已傳遍了全府,這讓書海院的嬤嬤們心疼壞了,背後都跟著悄悄罵。

“世子妃真是什麼都做不好!讓她去替世子爺求情,反倒害世子爺被罵了!”

“她什麼規矩都不會,娶回來真是白瞎我們世子爺了。”

“得好好教教她,這樣怎麼行呢?”

所以她們早早就守在門口,等著柳煙黛回來,見她回來了,便趕忙與她說道:“世子妃!老奴叫您今日去給世子送膳食,您怎麼還將世子爺激怒了呢?世子爺這般與您爭執,全都是您的過錯呀!誰家的妻子這般惹夫君討厭呢?您得快些想著怎麼去哄好世子爺,否則,您是會被休棄的啊!”

柳煙黛站在原地,半晌,慘白著臉說:“彆管這個了。”

休了她已經不是什麼大事兒了因為她婆母瘋了呀!

從某種角度上來看,秦禪月已經成功了,因為柳煙黛現在確實不在乎周淵渟怎麼樣了。

嬤嬤愣了一下,還不曾問一句“為什麼不管了,這麼大的事兒怎麼能不管呢”,便聽到柳煙黛道:“快拿筆紙來,我要給叔父寫信。”

她得馬上給叔父寫信,告知叔父等等,她答應婆母不能告知叔父的!

柳煙黛攥著手帕攪緊的動作都跟著一頓。

“您要給鎮南王寫信做什麼?”那嬤嬤轉念一想,以為柳煙黛要給鎮南王告狀、說侯府人對她不好的事,頓時不讚同的回答道:“您是想以鎮南王的權勢來脅迫世子爺低頭嗎?這可不是個好主意,您是從南疆來的,本就不會規矩,現下不僅不學,還要倒行逆施來威逼夫君,這可不好。”

“您已嫁了人,便該以夫為天。”瞧著柳煙黛愣愣傻傻的樣子,嬤嬤語氣裡難免帶了幾分長輩的訓誡之意,她道:“怎能來逼迫世子爺呢?您需得伺候著世子爺,世子爺怨您,您得越發好生伺候,遲早有一日,您會感動世子爺的,到那時候,就有您的好日子過了。”

柳煙黛有心辯解一句,但瞧著一群嬤嬤簇擁著她,用那嚴厲的目光盯著她,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麵頰都微微漲紅,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就在這時,院外來了人,院內的嬤嬤暫且放下柳煙黛這邊,轉而行到門外去。

這幾個書海院的嬤嬤才一過長廊,便瞧見外頭站著幾個賞月園的嬤嬤,賞月園的嬤嬤們還帶著幾個奴仆,一臉殺氣騰騰的等著。

“呦,您幾位怎的來了,是夫人那邊有什麼吩咐嗎?”書海院的嬤嬤一出去,語調便有些陰陽怪氣。

這書海院的嬤嬤,多是當初周府那邊過來的嬤嬤,而秦禪月這邊的,是她秦府的嬤嬤,男方女方的兩邊嬤嬤湊到一起,之前就有些摩擦,常年都不怎麼和睦。

柳煙黛尋出去一看,竟是婆母身邊最得力的心腹嬤嬤來了。

婆母的心腹嬤嬤姓趙,麵色冷淡的瞧了書海院的嬤嬤一眼,道:“夫人有命,你們幾個嬤嬤在背後亂嚼舌根,仆大欺主,擾了侯府清淨,全都罰到莊子裡去做苦役。”

書海院的嬤嬤驚得瞪大了眼,道:“你胡說什麼?我可是侯爺的奶嬤嬤!夫人發配我,如何與侯爺交代?”

趙嬤嬤根本不管,隻一揮手,道:“拉下去!”

她身後的粗使嬤嬤便一起衝上來,強行將這幾個嬤嬤扯走。

被扯下去的嬤嬤還在喊:“你敢,你們敢,等侯爺回來,等侯爺回來——”

那趙嬤嬤當沒聽見,隻迅速接管了書海院的事,隨後將書海院中伺候的嬤嬤丫鬟都給上下打發過一遍,然後換上秦禪月的心腹。

以前秦禪月懶得管書海院的事,但現在她要管了。

這群嬤嬤她瞧著都礙眼,所以收拾收拾,全都扔到了郊區的莊子裡去,換上了她的多年的、最忠心的秦府心腹,誰都彆想去欺負柳煙黛。

這還沒完呢。

她馬上要過上殺夫發財的好日子了,自然也得給她兒媳鋪好路,她們婆媳倆一起享福才對,所以秦禪月大方的一揮手,給柳煙黛從秦家的私兵中挑出來八個龍精虎猛的青年,全都送到了柳煙黛的院子裡去。

她說要讓柳煙黛過上好日子,就一定要給柳煙黛,她秦禪月可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人,給柳煙黛的,也一定是她最好的。

這些都是她秦家的私兵——她父死了,但是卻給她留下了這麼一隊人差使,做她的後盾,挑出來幾個做男寵更是綽綽有餘。

後來她養兄在南疆也曾補給過她一些私兵,她手底下一百來號人呢,隻是後來這一百來號人都被她用在替養兄平反上,一個沒回來,否則秦禪月也不會落魄到那種地步去。

秦禪月早都習慣了這種隨意指揮的死士私兵,但柳煙黛卻不是。

這是柳煙黛第一次瞧見這麼多,這麼多男人。

柳煙黛眼睜睜瞧著八個壯碩青年往她廂房門口一站,嬤嬤一聲令下,他們當即甩開膀子就開脫,最後赤著上半身,“啪”的一聲跪了一地。

柳煙黛眼前發昏了。

這八個人的粉子都挺奶,啊不是,這十六個的那個,啊——啊!啊!!

柳煙黛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

“世子妃。”一旁的嬤嬤笑眯眯的對柳煙黛說:“夫人的意思是這些人給您留著伺候,您挑幾個順眼的留下吧。”

這樣隱秘的事,這樣不可告人的事,這嬤嬤說的光明正大!

偏此時,整個書海院都被秦禪月的人接管了,周淵渟在祠堂裡跪著,身邊的貼心人還都被處置了,竟是無一人能往外傳話!

秦禪月做事一貫這樣膽大凶猛,不按套路出牌,像是峨眉山上的猴,不講道理的竄下來抽人兩嘴巴子,尋常人誰能躲的開呢!

柳煙黛就躲不開。

她目無神的盯著那八個男人看,半晌後,猛地向後一倒——短暫的暈厥過去了。

這繃了一天的弦,終於斷了。

“世子妃?”嬤嬤嚇了一跳,匆忙將柳煙黛扶起來,掐著人中掐醒。

那小白兔一樣的世子妃醒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扶我起來,我要寫信。”

——

那一日晚間,賞月園出了一封信,書海院又出了另一封信。

一封是秦禪月的國家大事,寫滿了秦禪月的擔憂,一封是柳煙黛的胡言亂語,寫她婆母要給她找八個男人,這兩封信一前一後的從侯府出了長安,直奔著南疆而去。

——

而這個時候,秦禪月的夫君、忠義侯周子恒在何處呢?

——

此時,夜幕降臨,繁星落空,春秀坊的一處民宅中。

忠義侯周子恒正陪著他的外室方姨娘窩在矮塌上說話。

“夫君今夜可留下陪我嗎?”方姨娘生的柔弱嬌小,窩在周子恒的懷抱中,眉眼間滿是依依不舍。

“怕是不可。”周子恒溫柔的抱著他的姨娘,但話語卻毫不留情,他道:“秦禪月在等我。”

說著,他歎了一口氣,道:“你也知秦禪月的性子,她那般善妒,我隻好藏著你,真是委屈你了。”

方姨娘眼眸裡掠過幾分不甘。

她如何能不恨秦禪月呢?

早些年,她還是個姑娘的時候,是她與周子恒先好上的,他們倆愛的驚天動地,互不分離,本來周子恒該去向她提親的,但是後來,周子恒在家族的安排下娶了秦禪月。

她爭不過秦禪月,就想離開周子恒,但是沒想到,周子恒對她百般拉扯,兩人暗地裡糾纏了許久,周子恒成婚的前一夜,甚至還提前將她接進了那剛建造好的侯府,他們在他與秦禪月的婚房之中做了一夜的夫妻,在秦禪月之前,他先屬於她。

再後來,秦禪月有孕,她恰好也有孕了。

她分明與秦禪月一起有孕,但秦禪月卻受儘榮耀寵愛,她卻什麼都沒有,她一時心傷,本想離開此處,本想一人安穩帶孩子長大,周子恒借公務之名追上百裡,又將她苦苦尋了回來。

他們像是纏繞在一起的兩根藤蔓,怎麼都分不開,愛意濃鬱的圍繞著彼此,最終,她為了愛情咽下所有委屈,想給周子恒做妾。

嫁不了他做妻,便做妾吧,畢竟這天底下的男人誰不是三妻四妾的,但,偏秦禪月竟不肯!

她竟然搬出來什麼秦府家規來說,不允周子恒納妾。

秦禪月不肯,她又舍不得周子恒,隻能這麼不清不白的成了外室。

秦禪月將她迫到了這種境地,竟然叫她連個名分都沒有!

這樣的女人,誰娶了誰倒黴。

她略顯委屈的低下頭,問:“那你更愛誰?”

“當然愛你。”周子恒擲地有聲的回答道:“隻愛你,我與她在一起,不過是權勢所逼罷了。”

他這句話卻是真話,他心底裡,真的隻愛方青青,隻不過這愛沒有權勢重要罷了。

若是有一朝秦禪月失了勢,他會休棄了秦禪月,然後誰都不要,隻要他的青青。

方青青聽聞此言便高興了,笑著道:“夫君去忙便是。”

她雖然沒有得到周子恒的人,但是周子恒的心在她這裡,這就足夠了!她已經贏了秦禪月一頭了!

周子恒享受著方姨娘的溫柔小意,低頭吻了她的額頭一下,隨即起身,離開了方姨娘的外院。

馬車轆轆,周子恒從外室院門中回了侯府中。

此時,正是戌時中。

戌時中的侯府掛滿了花燈,各種光芒疊影落下,亮如白晝,周子恒自門口行進時,身上綢緞上的金紋隨著花燈影子浮動,轉瞬間,便露出來一張清雋雅逸的麵。

忠義侯,周子恒時年不過而立有四,正是好年歲。

周子恒出身好,高門貴子,讀過書,性子溫和,從不與人爭執,他生的也好,晚間自府門口回來,穿過回廊時,晚風過長廊,拂起他的袖袍時,仿若高山白雪。

靜而沉穩。

一旁的丫鬟們瞧著都紅了臉,垂下眼眸去不敢亂看,隻侍奉著周子恒回了書房中。

周子恒身上雖有忠義侯的爵位,但他並非是那種隻知玩樂的富貴荒唐人,他在宮中有官職,為太子太傅,每日雖說不上是日理萬機,但確實繁忙,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

因著沾了太子,所以有些事物不可對外言,因此,不管周子恒去了哪裡,秦禪月都不曾逼問過他。

她相信他。

這也給了周子恒機會,每每他留戀花叢時,都會說自己是在忙公務。

秦禪月便再也不問。

今日,周子恒也如往常一般,從府門外回了賞月園內。

賞月園便是他與秦禪月平日裡住的地方,這是他取的名字,賞月賞月,是賞天上的月,也是賞人間的人。

秦禪月很喜歡這個名字,而周子恒也很喜歡——能不費工夫的將秦禪月糊弄的很開心,他也很滿意。

周子恒行到廊簷下的時候,正好瞧見秦禪月在廂房中坐著的影子,從他的角度去看,能看見秦禪月的半張側臉。

她豔麗的像是鎏金牡丹花,唇瓣紅潤,身姿妖嬈,隻瞧見個背影,便知道是個不省心的女人。

秦禪月與方姨娘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方姨娘溫柔,乖順,小家碧玉,秦禪月刁蠻,任性,蠻橫無理。

他當初娶她,是因為她的身份能幫著他爭爵,娶了她這麼多年,他也還算滿意,她雖然有時霸道了些,但大部分時候都知進退,出去了能壓得住旁人,回了府能管得住俗事,眼中還隻有他,而他要付出的,隻是一些花言巧語和明麵上的關心,幾支時興的朱釵,和一些酸腐的詩句。

這是個合格的妻子,也是一樁不會賠本的買賣——周子恒瞧著她的背影,隨後行進了廂房中。

周子恒一進廂房,便瞧見秦禪月回過頭來,向他露出了一個嬌豔的笑,與他道:“夫君忙完啦?快過來用膳。”

周子恒頗為享受她的侍奉與照顧,彆看秦禪月在外頭囂張跋扈,但到了他麵前卻一直軟著脾氣。

“不是說了我有公務麼,今日怎的還等我用膳了?”他未曾多想,而是直接開口問。

外人都說秦禪月脾氣暴躁,不好相處,但周子恒卻清楚,秦禪月是個“非黑即白”的性子,討厭你就是討厭你,喜歡你就是喜歡你,極端又猛烈,在他的麵前,秦禪月就是個孩子,他說什麼秦禪月都信,他也不必費心去猜秦禪月的心思,隻要問一問就好。

“想夫君了。”那豔麗的夫人倚在桌旁,推過來一盞金絲火煲老雞湯,撒嬌道:“夫君用過膳了,旁的不必吃,隻來嘗嘗這湯便好,人家親手做的呢。”

女人纖細的指尖推過來時,雞湯盛放在白釉盞中輕輕的晃,被燈光一照,泛著溫暖又澄亮的光芒,秦禪月一臉癡愛的瞧著他,像是愛他愛到了骨頭裡。

周子恒聽著她的撒嬌聲,心底裡浮現出幾分被女人爭搶的無奈來。

他這些時日留在方青青處用膳較多,鮮少去陪秦禪月,估摸著是秦禪月想他了。

秦禪月生來就被人寵壞了,要一直驕著她,縱著她才行,許久沒見他,她自然要過來找,要拉著他再吃一頓飯,真是個嬌蠻的性子。

周子恒便不再多想,隨著秦禪月落了座,毫不懷疑的接過那一碗老雞湯一飲而儘。

這是他的妻,他們相伴十餘年,吃食不知道吃了多少,他有什麼可懷疑她的呢?

他就這樣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裡,喝了一碗普普通通的金絲火煲老雞湯。

飲過湯後,周子恒才好似突然想起來似的,道:“對了,聽聞今日府上來了新客,還引你與淵渟生了齟齬?”

他人雖然不在府中,但府中自有他的心腹,他還聽說自己的奶嬤嬤被罰了,自然要來問問秦禪月。

秦禪月用手撐著下頜,點頭道:“你兒子將白玉凝帶回來了,還說要休棄柳煙黛,迎娶白玉凝。”

“荒唐。”周子恒擰眉,道:“你做得對,是該好生懲戒。”

白玉凝家中早已失了勢,怎麼可能和他們侯府結親呢?當初白大人上門求他的時候他便說分明了,這人立世間,上有父母下有孩童,小忙也就幫了,涉及到傾家蕩產的大事,他是絕不會搭手的,而那柳煙黛可是鎮南王膝下的養女,代表了鎮南王的勢力,他自然要拉攏鎮南王。

所以這門親不能斷。

“還有你的奶嬤嬤。”秦禪月想起來什麼似的,又補了一句:“她處處仗著你的威勢在府中亂來,前些日子還有人狀告我她偷挪了府中的一些庫存金子出去花銷,我今日將她趕出了莊子裡,小施懲戒,等過些時日,她老實了,再領回來便是。”

她說這些的時候,麵上浮起了幾分恰到好處的忐忑,道:“她畢竟奶過你,你若是心疼她,現在喚回來也可。”

周子恒聽了前因後果,便道:“現在喚回來,便沒了規矩了,日後豈不是叫她越發囂張?主仆有彆,這府中後院的事都由著你來定便是,你是我的妻,咱們夫妻一體,有你打理我放心。”

他不會懷疑秦禪月的話,秦禪月是他的妻,從不會騙他的,更何況,奶娘丟出去也不是不會帶回來,小懲大誡就是了,讓奶娘長些教訓。

聽了他的話,秦禪月含笑點頭。

周子恒還想說什麼,但突覺頭腦一陣發暈——估摸著是這幾日太累了。

他捏了捏眉心,道:“你收拾周淵渟的時候可莫要心軟,這小子——”

秦禪月哪裡都好,唯有一點不好,就是太護短,對自己的親人總是舍不得下手。

而坐在他對麵的秦夫人便含著笑看著他,輕聲道:“應該的,我不會心軟的。”

周子恒並不知道,坐在他麵前的女人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人了,她豔麗的皮囊之下,是燒灼的滾燙的岩漿,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撲出來,狠狠地將他燒成灰燼,她烙印在地上的影子,是生有利齒的蘭花螳螂,無聲無息的將她的鐮刀逼在了他的脖頸上。

世仇殺他要刺下九九八十一刀,設出七七四十九難,但枕邊人翻臉,隻需輕輕一捅,便能將他推入深淵。

一旁纏枝花燈裡的燈光晃啊晃,晃啊晃,天上的月亮掛在整個長安之上,低著頭瞧啊瞧,瞧啊瞧。

曆史的車輪因為碾過了一顆石子而偏航,掙脫了結局,呼嘯著奔向了另一個未知的方向。

當天夜裡,周子恒便生了一場高熱。

這場病來的突然,秦夫人心疼的要命,連夜便喚了身邊伺候多年的大夫來診治,甚至貼身照料。

倒是旁人都不曾將這病放在心上——小病,過幾日便好了嘛。

唯有第二日的柳煙黛聽了公爹生病的消息,險些直接嚇暈過去。

她現在瞧見這院門口守著的八個秦府私兵都覺得害怕,甚至不敢出門,隻敢自己一個人對著梳妝鏡流淚。

收手吧,婆母,外麵都是官兵啊!

——

這一日,正是永昌三十七年夏,七月二十六日。

白玉凝入府的第二日,午時。

天青青,日明明,翠竹幾支隨風動,黃鳥啾啾入窗來。

今日的秦府似乎與以往沒什麼不同,世子爺周淵渟依舊被關在祠堂裡,被打的後背滿都是血,恨得怒罵柳煙黛。

柳煙黛她本想去給婆母請安,可是一出門,就看見八個高大威猛的私兵停在門口,頓時想起昨天那十六個粉嫩嫩的——柳煙黛眼前一黑,乾脆不去請安了,隻重新躲回被子中寫信,時不時抱著被子哭上一場。

秦夫人盤算著毒藥的劑量,琢磨著要不了半個月就能將她那該死的夫君送下黃泉,正高興著呢,突然聽門外有丫鬟稟報。

“何事?”她問。

“回夫人話。”外頭跪著的丫鬟回道:“今日奴婢們等著白姑娘起身,想將白姑娘送出去,但是白姑娘一直遲遲不醒,旁的嬤嬤看了,說是白姑娘突然重病,起不得身了,奴婢來問問,是否要給白姑娘尋個大夫。”

秦禪月盤算毒藥的手微微頓了頓,這才記起來,他們侯府裡麵還有個白玉凝呢。

上輩子,白玉凝可沒有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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