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一道聖旨來得措不及防,叫下麵的人都瞬間炸開了鍋。
“陛下三思啊!”立馬就有官員站出來反對,“曆來妃嬪入宮皆是依照家世冊封品級,由低位慢慢做起,豈有這般一步登天之理,還請陛下三思!”
三妃也坐不住了,再不出言,往後豈不是要任由一個出身低微的新人壓在自己頭上。那可是四妃之首,僅次於皇後的貴妃位,陛下怎能如此亂來。
“陛下,臣妾知曉陛下喜愛這位新妹妹,若是封個才人美人位也著實無妨。”淑妃臉上笑容都僵住了,心中後悔不已,早知如此之前就該順著賢妃提議,給出一個才人位份。相比於貴妃,一個小小的才人位份實在是影響不了什麼。
賢妃也不再和淑妃爭鋒相對,難得附和起來,“對呀陛下,貴妃可是皇後之下眾妃之首,一個商戶之女怎麼……”
說到一半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說出了內心真實想法,悻悻地閉了嘴。
陛下的表情越發冷淡:“商戶之女如何?難道朕心儀的女子還配不上區區一個貴妃之位?”
聽出陛下語氣中的不悅,淑妃狠狠剜了賢妃一眼。這個蠢貨,這種時候怎麼敢明著忤逆陛下,真是越添麻煩。
陳定堯見身旁禪真低著頭,似乎還沒方才的聖旨震驚到了沒有反應過來,於是握住她一隻手。
禪真感受到手中的溫度,抬起頭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她原本以為封貴妃隻是陛下的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陛下竟然說到做到,在這麼多人麵前頒發了聖旨。對上陛下堅定溫柔的目光,她內心的惶恐不安似乎也被撫平下來。陛下為他承擔了這麼多的壓力,她總不能白眼狼一樣再去抗拒他。
於是第一次,禪真主動反握緊了陛下的手。陛下既然真心待她,那她也不能讓陛下的一片真心錯付。
察覺出她內心的軟化,陳定堯麵色如常,隻是握住她的力度更大了些。
“如眾卿所言,商戶之女配不上貴妃的位份,那國侯之女如何?”
陳定堯並不打算退讓,反而麵帶笑意地俯視著下首,往上更添了一把火。
“眾位愛卿當真是棟梁之材為朕著想,朕原還不曾想到這個層麵,多虧眾卿替朕解疑。”他悠悠歎了口氣,“若是先提攜貴妃母家為國侯,以國侯之女的身份入宮,想必連皇後之位也是擔得起,朕也不必因此委屈了心愛的女子。眾卿對朕的這份心意實在難得,郭開,再傳朕一道旨意。”
“陛下!”眾人又是臉色大變。
初入宮便冊封貴妃已是前所未有了,陛下竟還想先提攜那商戶一家為國侯,再以國侯之女身份直接進封那女子為皇後,陛下這是瘋了嗎?
陳定堯仍是氣定神閒:“眾卿以為如何?”
眾人騎虎難下,也明白陛下這是心意已決,不容再多人違逆。要麼順應陛下旨意同意冊封那女子為貴妃,要麼讓陛下以國侯之女身份迎那女子成為中宮皇後,兩權相害取其輕,怎麼看都是前者更容易接受。
不過一個貴妃之位,興許陛下對那女子隻是一時癡迷,等清醒後又會將人拋之腦後,廢貴妃可比廢後容易的多。
想清楚利弊後,先前跳出來反對的那位大臣已經率先低下頭:“臣領旨,拜見貴妃娘娘。”
有一個人先鬆了口,其他人便也不再糾結,紛紛起身拜下。
“臣等拜見貴妃娘娘!”
前朝大臣都已經接受了陛下的旨意,後宮眾妃嬪再極力反對也隻能是回天乏術。三妃猶自僵持不肯低頭,身後中低位份的妃嬪已經放棄了掙紮。
“臣妾拜見貴妃娘娘!”
陳定堯看向仍堅持著不肯低頭的三妃,聲音涼薄:“朕此前離宮南巡,命豫王、晉王與莊王三位皇子共同監國,回來後還不曾驗收過成果。老四老五年齡也不小了,是時候該出宮建府,替朕分擔一些政事。”
聽聞陛下此言有再往下提拔其他皇子的意思,三妃終於醒悟過來。
是了,陛下隻要做下了決定就向來不容人反駁,她們自恃身份再僵持下去也毫無意義,反而會給前朝的皇子帶來不良影響。不過是貴妃又如何,她們膝下的皇子俱已長大成人,即便陛下寵愛那個女人,即便她今後誕下皇子,年齡也已經比其他皇子落後了一大截,她來不及了。
淑妃此時反而生出一絲慶幸,幸好這女子年齡小進宮晚,若是早上十幾年,這後宮中可就真沒她們這些老人的位置了。
德妃向來最識時務,想明白後看向禪真的目光立馬變得親熱起來:“臣妾要恭賀陛下再得一位佳人了,隻是不知貴妃妹妹的宮殿將安排在何處,臣妾明日便命宮人打掃好迎接妹妹入住。”
賢妃也笑著道:“不知陛下認為芳華殿如何?妹妹初進宮對宮中許多地方尚不了解,芳華殿離臣妾宮中近一些,臣妾也方便照料妹妹。”
唯有淑妃沒有發言,但是也沒再說出什麼反駁的話。
見眾人皆已認下禪真的身份,陳定堯心中暢快至極。果然,少了晉王侍妾這重身份,朝中的反對聲也沒有前世那般激烈。他終於能夠堂堂正正地將禪真納入懷中,終於能夠讓她完完全全隻屬於自己一人。
“貴妃的住處朕已有安排,在冊封禮前貴妃就暫且與朕一同住在紫宸宮,待冊封禮完成後再遷入鳳梧宮。”
眾妃聞言又是心中一酸,自先皇後去世後鳳梧宮便一直上了鎖,這新人一入宮就得封最高的貴妃位,還要搬進皇後才能居住的鳳梧宮,陛下也未免太過偏心。
本是好好的接風宴,陛下這一道聖旨下來眾人都沒了欣賞歌舞的性質,席上也不複之前的熱鬨。
禪真坐在陛下身側,默默吃著陛下夾來的菜,忽然感受到一道強烈的讓人不適的視線,正要抬起頭,那道視線卻又消失了。
她眼睛向四下環視一周,倒是有不少人在好奇地偷偷看著自己,卻無一人的視線像先前那般讓她渾身不適。
是錯覺嗎?她皺著眉想。
“禪真?”陛下向她舉起酒杯,麵上帶上溫和的笑容。
禪真回過神不再多想,也端起桌上的酒杯回敬他:“陛下,請。”
陛下似乎特意安排過,她桌上的酒水味道很淡,倒是有一股濃鬱的果香,喝下去十分清爽並不醉人。
陳定堯抬起酒杯一飲而儘,倒映在杯盞中的雙眸卻一片陰沉。
禪真還未行過冊封禮,這後宮就有人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