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慶康十二年,齊濱縣郊外。
十一月冬雪紛飛,寒風怒吹破草房,產婦啼呼臨苦痛,新生命降盼安良。
此時凜冽的寒風吹拂著衣著略顯單薄的青年男子,滿麵憂愁儘現。忽聞嬰兒的啼哭聲,瞬間喜悅之情湧上心頭。
見接生婆懷抱嬰兒從屋內走出,著急地向前問道:“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是男孩,恭喜李老板。”接生婆將懷中的男嬰遞予眼前之人,滿心歡喜地恭賀道。
注視著懷中男嬰,臉上儘是歡喜,隻聽身後一道蒼老聲音問道:“年兒,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爹!是男孩!”低身彎腰回笑道。
看懷中那稚嫩的小臉,老人滿是褶皺容顏不由地淌下兩行淚痕,一根手指輕輕撫摸嬰兒的臉頰,嬰兒的哭啼之聲驟然停止。
“好好好,真是個乖孫。”見此情景,老人喜笑顏開道,然而轉念一想,心中暗道:“應起何名為好!”
老者走向門前,望著門外茫茫大雪道:“如今天下紛爭不斷,這世道艱難,百姓苦不堪言,我李家亦是如此”。
思索片刻後,轉身輕撫胡須道:“就叫他,李安良吧!”
“安良,安良,祝我李家平平安安,改變我李家現狀,在這寒北之地重振祖上之榮光。”懷著嬰兒聽見得名,竟發出咯咯的笑聲,李年看著懷中幼子也附和著說道。
慶康十四年,曆經二十餘載戰亂終告休止,同時亦是亡國之期。楚陽皇朝,存續二百七十四年,最終敗於草莽痞子之手,那人次年稱帝,立國號為永武,年號鴻德。
鴻德十年,七月炎陽熾不休,夏花絢爛滿田疇。巴水縣!
“疼!姐你輕點。”少年妄圖睜開被揪住的耳朵,卻奈無濟於事,隻能伴隨疼痛央求道。
隻聽“哐!”的一聲巨響,少女一腳踢開房門,順勢將正被自己揪著耳朵的少年扔進屋內,怒聲斥責道。
“李安良!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去!不要去!你還去,能不能讓人省心?”
“可他講的就是有意思嗎。”李安良揉著已是通紅的耳朵,滿是委屈地說道。
見眼前少年並未死心,少女隨即決定實行動手教育,姊弟二人,一追一跑,屋內頓時亂作一團。
李安良本想再次用肢體動作激怒姐姐,可卻驚覺,李靜怡愣在原地哭泣,淚雨如下。
“姐,我下次再也不去了,你彆哭了。”看見姐姐哭泣,李安良並未多想,趕忙走到身旁道歉。
李靜怡猛的一下抱住李安良,哭泣愈加劇烈,在懷中李安良已是不知所措,安靜地待在懷中任由姐姐哭泣,可接下來前者的話語更是令人摸不住頭腦!
“安良,照顧好娘。”抹去臉上的淚珠,蹲下身子與眼前少年對視道。
“姐”剛欲開口,李安良便被下人打斷,看著下人對著眼前少女耳語一番。
李安良愣在原地,望著姐姐跟著下人一同離去,不明姐姐為何哭泣,也不知下人對姐姐說了什麼,反而內心卻興奮不已,自言自語道:“哈哈,這回可以去聽故事啦。”
少年出門時正與一輛馬車擦肩而過,少年並未理會,馬車停在宅前,走下一位胖男子,男子相貌平平,但從衣著便能看出是一個富豪,殊不知這個中年男子正與李年商議一件大事。
此時羅子正是說到高潮部分,卻有人擾了興致,便斜眼一瞄,這擠過人群打擾他說故事之人,正是李安良,見狀調侃道:“呦!李安良今日怎麼回來了?”
“嘿嘿嘿,今日家突然有事。”少年尷尬撓頭,向其解釋道。
“說時遲那時快,那魏賢研啊就一劍刺傷了歐陽智業。”羅子並未理會,便又說起故事來。
因為中途的離去,李安良不知為何二人要打鬥,故此便向周圍人問道,因眾人都在津津有道聽著前者故事,一來二去便把周圍人問煩了。
“散了吧,都散了吧,今日就講到這裡。”因李安良這一行為,惹鬨了觀眾包括自己,羅子自然就沒有興致去講,隨後便拿出破碗來笑道:“各位,今日的小錢。”
些許之人給了幾個錢子,但他所受重的群體,絕大數都是少年,因為他所講的故事內容皆是江湖俠士,也是為何李安良如此癡迷的原因之處。
二人雙眸相對,羅子欲先開口道:“我說李少爺,咱先不說你叨擾其他聽眾,你我好歹也算得上同鄉之人吧?”
巴水乃北方邊陲苦寒之地,因中原戰爭紛爭不斷,致使少數家族逃難於此,李氏家族亦是如此。而這羅子在鴻德四年來到此地,每日都穿得破破爛爛,毫無禮數可言,但他嘴上功夫極為厲害。
“那,就兩個銅子。”聽聞此言,李安良內心頓感愧疚,從袖中掏出銅錢道。
見李安良掏出銅錢,羅子便一手將其拿過,然後傲然起身離去。李安良見羅子離去,傻楞在原地,不知所措,環顧四周後,一路小跑到家。
次日,清晨!李安良被一陣陣敲鑼打鼓聲吵醒,隨即聞聲尋去,卻見到自己姐姐與往日大不同。
一襲紅裝卻不嬌豔,額間花鈿明豔,粉腮似桃。隻是那彎眉緊蹙,含著愁緒,秋水般的眸中滿是不情願,朱唇輕抿,似有千言萬語欲訴不能。
從未見過姐姐如此裝扮,少年一時不懂,詢問身旁下人道:“姐姐為何打扮,為何鑼鼓喧天?”
站在身旁的人冷淡回道:“小姐嫁人了”
少年聽得“嫁人”這二字,知曉其意,卻從未見過如此般模樣。
姐!姐!姐!
望著新娘以上馬車,李安良歇斯底裡地哭喊。本欲追去,但未料下人將其攔阻,甚至捂住嘴巴,並不想讓聲音被前者聽到。
被下人死死鎖住的李安良,難以掙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門前馬車緩緩離開。
良久之後,下人聽聞沒有了聲響,這才將其放開,對李安良道:“少爺,是老爺讓我這做的。”
李安良並未理會,擦去淚水,朝著城門跑去,此刻的他回憶起兒時記憶!
“砰”!李安良狠狠摔倒在地。
此時剛買完吃食的羅子,把剛才畫麵儘收眼底,不禁大笑。正因大笑導致自己被食物所噎住。
“怎麼不噎死你。”臉上的淚水與灰塵交合,臟兮兮的臉蛋上,那雙紅腫的眼睛狠狠盯著羅子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臉部如同一幅淩亂的山水畫,引的街道眾人見此也是大笑。
未想羅子走到身旁,將其扶起,見他剛才模樣,雖不知為何難過,但還是安慰道:“這樣吧,來我住處我單獨給你講,怎樣?”
還未等李安良的答複,羅子便將其抱起,十分鐘後,便到達羅子的住處。
此地位於城為偏南之處的村莊,村莊是由流民所建。羅子的房屋雖談不上破舊,但算這村莊最好的一間。推門而入,屋內整潔無異味,很難想像一位獨居男子所住。
羅子先是打了一瓢水,讓李安良洗去臉上汙漬,隨後將吃食擺放桌麵。
“還未吃早食吧?”羅子見洗完臉後,呆呆站立的李安良,向其問道。少年點頭回應,羅子便揮手示意道:“一起吃吧,我邊吃邊講。”
話說,這羅子住處如此之好,甚至!吃食都與村中不同,每餐皆是從集市購買,全都仰仗那些富家少爺。而這李安良雖談不上特彆富有,但每次都是賞錢最多的,羅子這才會做如此行為。
羅子講的天花亂墜,口沫紛飛,甚至站在凳上表演起來。李安良聽得如癡如醉,眼神之中無不透露出對其崇敬,便前者問道:“那你與歐陽智業誰更厲害?”
聞言,羅子先是一愣,未曾想過,眼前少年會提出此問題,猶豫幾秒對其道:“不用想,當然是老子了”。
“那江湖好嗎,好玩嗎?”話音剛落,李安良瞳孔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道。
“不能說“好玩嗎”,那是太好玩了,著實瀟灑。”羅子則是拍著桌子,身子前傾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