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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準備好了？”
麻布連體衫的道姑，不放心地問左唐。
“嗯，這就啟動計劃。”，左唐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背後還在打鬥的兩個人，“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也行。”，道姑點點頭，“我也不想再收殮了，我累了……”
“累是正常的。”，左唐一邊說，一邊從褲袋裡掏出一樣東西，“累的不是人，累的是心啊……”
“你還真會安慰人。”，道姑莞爾一笑，“這「虛妄之地」，至少有一個好處……”
左唐不說話，就笑笑，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管你是傷痕累累，還是缺胳膊少腿的……”，道姑笑著指著正在打鬥的兩個人，“隻要死了，複活過來就是全新的。”
兩人說話間，金發帥哥和胖廚師的身上，又多出了不少傷痕。
而樊京龍已經急得不行，他早就把斧頭拔出來了，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切入兩個人的戰局之中。
“也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左唐說著，轉身換了一個方向，和道姑變成並排站著，“無限輪回，每次都充滿希望而生，又滿懷絕望死去……”
“左唐，”，道姑喊出左唐的名字，“你聽說過「無間地獄」嗎？”
左唐搖搖頭，來這之前，他根本不信這些的。
“聽說，地獄的最底層，就是無間地獄……”
“罪孽深重之人，將會墜入無間地獄，反複受地獄業火煎熬炙烤，永世不得超生。”
“無間者，身無間、時無間、形無間、受苦無間……”
道姑眼中流露迷惘，這些年，她親手收殮的屍體不儘其數，她已經完全麻木了。
“你信嗎？”，左唐問道。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道姑轉頭看著左唐，她的臉依然白潔素雅，和這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這就在你我眼前發生，難道不是嗎？”
“你看到的，不足信，你聽到的，亦不足信。”
左唐卻這樣說道，他的眼中，依然跳躍著幽冷的藍光。
“那我該信什麼？”，道姑臉上充滿迷茫，望著左唐問，“信你麼？”
“不，彆信我。”，左唐轉過臉，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樣子一點沒變，“信你自己！你看，你不是還在這裡嗎？隻要你在，哪怕全世界都不在了，你都要信你自己。”
道姑淒然一笑，轉頭重新看向打鬥中的兩個人，“知道我為什麼幫你嗎？”
“你說。”
“我幫你，不代表我認同你的觀點。”
“嗯。”
“我幫你，隻是因為你還在努力……”
“哦。”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就堅持不下去了……”
“哦？”
“也許就在明天，我就不是你認識的雪姨了……”
“是嗎？”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沒有。”
“好吧，那你為什麼叫我來？”
“幫我，幫我最後一次。”
左唐說著，把手中的東西塞在那個自稱“雪姨”的人手裡。
“好吧。”，雪姨答應著，臉上神色也不再淒然，“這是什麼？”
左唐看著她，目光閃爍不定，其實這件事，他也可以找其他人做，但是他需要給雪姨一個目標，否則她可能真的堅持不到明天了。
雪姨張開手，潔白的手掌之中，一顆珠子在發著幽暗的藍光。
“這是我的記憶片段。”，左唐握住雪姨的手掌，將珠子緊緊攥在她的手中，“我需要你幫我帶進去……”
“你是說，一切開始的地方？”
“一切開始的地方？”，左唐愣了一下，“嗬嗬，對我來說，也許是一切結束的地方……”
“左唐……你真的要造反嗎？”，雪姨憂慮地說道，“如果失敗了，你可能會灰飛煙滅，最好的結局也是成為「蝗蟲人」。”
“向死求生而已。”，左唐慘笑一聲說道，“不然呢？一直這麼輪回著嗎？”
“這些年，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天」，「天」在「虛妄之地」的統治越來越鞏固了。我怕再這樣下去，我永遠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唄，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嗎？”，寸雪看著左唐，眼中充滿了憐憫。
“嗬嗬，你也這麼想的嗎？”，左唐目光灼灼看著寸雪。
“哎，我也沒辦法……”，寸雪無奈地看了一眼左唐，“剛開始的時候，我試過自殺……”
“嗬嗬，可笑的是，在「虛妄之地」……就連自殺都是一件奢侈到無法實現的事。”
“嗬嗬，也是啊。”，左唐也不禁苦笑，“死了又會複活，無非是多經曆一次痛苦罷了。”
“除非打破這裡！”，左唐繼續盯著寸雪，“隻有打敗「天」，徹底解放「虛妄之地」，大家才會得到救贖！如果需要先驅者，那就我來！”
“左唐，「虛妄之地」不缺先驅者……”，寸雪也是有些動情了，“但如果有人可能打敗「天」，我覺得會是你。”
“雖然，即便是我，也不相信你會成功。但就算你也會失敗，我都願意支持你。”，寸雪說著，拍了拍左唐的手背，“就像是多年前我們約定的一樣，所以……我來了。”
“好好好……你真的準備好了嗎？”，左唐連道三聲好，他仔細觀察著寸雪的臉，哪怕她有一絲絲的猶豫，左唐都寧願就此打住，重新思考彆的計劃。
“我既然來了，自然就是準備好了。”，雪姨的臉上，顯露出堅毅的表情，這對她來說，實屬罕見。
“哪怕曠日持久？”，左唐追問。
“嗯。”
“哪怕遙遙無期？”
“嗯。”，寸雪抬起頭，她疑惑地看著左唐，“怎麼？你的計劃，還不夠完善嗎？”
“不！我的計劃很完善了。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牽扯的人太多，中間有無數變化……”
“所以呢？”
“所以，我需要讓所有人幫我完成這個局，這中間到底需要多長的時間……我也不確定。”
雪姨盯著左唐看了許久，似乎想要看出他有沒有在說謊，過了好久，她才開口說道，“謝謝你……”
“誒……？謝我什麼？”
“你本來可以騙我的，但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