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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客人越來越多了。”
說到生意變好，褚雲峰的聲音反而小了一些，他又開始摳紐扣了。
“最早的一波客人，主要是欣韻帶來的，也有零星的一些人從網上看到廣告來的。”
“但是，幾乎所有來的客人，都成了我的回頭客。”
“我知道，這幾乎是必然的。”
“因為都是量身定做，我給他們做的衣服總是更合身，這一點是絕對優勢。”
“而且我對選料非常嚴謹，剛開始我是讓客人自己供料，後來有了盈餘，我就采購布料方便客戶，這樣布料的品質也就更可控了。”
“然後就是我的設計，在我這裡做衣服，設計是免費的，因為那本來就是我的興趣。”
“而且，我還定了一個規矩，所有找我做衣服的人，必須都要陪我喝一杯咖啡。”
“他們都要和我邊喝咖啡邊聊天，這個時間，不得低於半個小時。”
“在這個過程中，我了解客戶的喜好，感受他們的氣質，尋找設計的靈感……”
“通常咖啡喝完，我就已經知道要給他們做什麼樣的衣服了。”
到目前為止，褚雲峰的懺悔，是所有人中讓人最舒服的。
左唐的眼前，好像浮現出一幅畫麵……
夕陽照過圍牆，靜謐的院子中時光慵懶流動，桂花樹下一張桌子，骨瓷的咖啡杯中升騰著熱氣……
“我不喜歡社交，卻喜歡聆聽他人的故事，那是生活的氣息，那是藝術的來源。”
“我並沒有要求他們講，但他們卻總是願意傾述……”
“慢慢地，我知道了，是他們更需要傾訴。”
“他們身邊那麼多的人，竟然無一人可傾訴，卻需要向一個不善言辭的裁縫傾述。”
“不過我很珍惜這樣的交流，這是匠者和客戶心靈的對話，在我看來這是必須的。”
“這種方式，我始終保持著，所以我的客戶忠誠度非常的高。”
讓左唐感覺意外的是，隋芳聽了這些話後，居然連連點頭。
“這和現代商業化的客服，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客服的目的，是解決問題，是客戶滿意，歸根結底是為了複購。”
“而我的咖啡談話，是純粹的交流，是彼此的了解，是為了理解而嘗試的互動……”
“我們不需要考慮誰讓誰滿意，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去理解對方。”
褚雲峰的話，一直是用一種平淡的口氣在述說，可卻讓大家很受震撼。
在資本和商業化的催動下，我們早就忘了，人與人之間，原來是可以這樣交流的。
「從前車馬慢，書信遠，一生隻夠愛一人……」
左唐不禁想起這句話，這個房間裡，沒有誰，能比他更懂這句話了。
那個掛念的人，又浮現腦海，左唐的腦袋，又開始了隱隱作痛。
“正因如此，無論網購多麼盛行，無論服裝行業多麼內卷，我的客戶卻越來越多……”
“欣韻的事業也越來越順，她開始亮相一些大製作的電影，成為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搬離了住了兩年的四合院，其實我挺喜歡那個院子的，尤其是院子中的桂花樹……”
“但是沒辦法，那個地方太小了，我自己做的衣服都無法展示出來了。”
“而且，客戶的層麵也越來越高了，那個地方停車困難……”
“我找了一個高檔小區外麵的店鋪，裝修成比較複古的風格，掛上了「雲峰裁縫鋪」的招牌。”
“最重要的，是我建了一個小小咖啡館！”
“這次，我請了一個人打理，這樣我可以更加悠閒，連泡咖啡都省了。”
褚雲峰慵懶地講著，惹得眾人都很羨慕，卻未曾發現，這事實上也不難，隻要你能放得下。
有時放下一些東西，你會意外地發現，你會獲得另外的一些東西。
“咖啡館是會員製的，隻接待我的客戶。”
“我不是以盈利為目的，隻要不虧本，能持續就好。”
“這裡將是心停泊的地方，不需要生意太好，安靜點更好。”
“可是欣韻也搬來了，她租賃了裡麵的房子，而且就挨著我的「雲峰裁縫鋪」。”
“她說，現在小有名氣了，也不適合住在四合院裡了。”
“事業越來越忙，我聘了一個助理，一個學服裝設計的小女生。”
“欣韻也有了專屬的經紀人，為她跑前忙後的處理各種事務。”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做做衣服，喝喝咖啡，跟我的客人聊聊天……”
刺青男樊京龍呆呆地聽著，這是和他完全截然不同的生活，他卻好像也有點向往。
“有一個晚上，店裡人都下班了，欣韻突然跑來找我，嚷嚷著要做一件新衣服……”
“我一靠近，就聞到了酒氣……”
“這死丫頭，都喝醉了不去睡覺，還做什麼衣服啊！”
“欣韻不依不饒，非說要做件旗袍，還吵著要我必須給量好尺寸。”
“還量什麼量？她的身體，我了如指掌……”
“她的胸圍95，腰圍60，腰臀比0.7，輕微的高低肩，右邊胸部比左邊的大一些……”
“我閉著眼睛都能做出適合她身材的旗袍，可她仗著酒氣，非要我必須給她認真量！”
“我沒有辦法，隻好拿著皮尺給她量，誰讓她喝醉了呢？”
“我剛剛從後麵繞過皮尺，就被她一下子抓住了雙手……”
“我說彆鬨，等下要受傷了不好，可她卻抓著我的手，緊緊按在胸前。”
“我一下子懵了，那手感……”
“欣韻不讓我收回手，她抓著我是手，彆扭地轉過身，嗬著酒氣的嘴唇湊了過來……”
“酒的味道……軟軟的……”
“噓咻~！”，金發阿堅吹一聲口哨，一副……你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還把左手圈成圓圈，套在右手中指上比劃著……
褚雲峰瞥一眼阿堅，朝他豎起了中指。
“那一夜，我的咖啡灑了一地……”
“那一夜，我一件衣服都沒做。”
“那一夜，我沒有喝酒，好像也醉了。”
“那一夜，咖啡，輸給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