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騎是黑冰台處理棘手事情,解決強敵的隱秘戰騎。
當初黑冰台強者傷亡殆儘,無力支撐龐大的武衛,放棄武衛衙門的歸屬權,隻保留了黑甲與黑騎掌控在手。
按照配置,一府之地有百甲,設一黑甲校尉。
但這百甲分布在各處,廬陽府城中總也不過二十位黑甲。
至於黑騎,一郡之地有五百騎,設一偏將統領。
黑騎平日有自己的隱秘駐地,所有耗費開銷皆是黑冰台內賬。
一郡之地的五百黑騎,是黑冰台最強的威懾。
這一次調往廬陽府的黑騎一共三十人,兩位領軍都尉掌控,駐紮在城外原鎮守衛軍的一座小營。
坐在馬車中,王啟年低聲道:“黑騎的戰力我見識了,人就能輕易圍殺後天中期。”
“當時那幾個湯家後天中期的護衛,被他們十多騎一個衝鋒就解決掉。”
王啟年去九林縣也不是一點收獲沒有。
湯文尚雖然逃離,可太倉促之間,還是有不少手尾沒有處理乾淨。
通敵的證據,湯家的一些護衛,未運出城的物資。
要不是跑了湯文尚,王啟年確實是大功一件。
“不是真有實力,也沒必要調他們來。”
張遠點頭開口,將一方黑色半副麵甲扣在臉上。
這麵甲遮蓋張遠左半邊麵龐,其上有青銅刻紋,仿若飛虎。
在外人麵前,廬陽府黑甲校尉黑虎,就是這樣。
馬車停在一處山坳之前,張遠跟王啟年下車,趕車的暗衛退到一旁。
山坳前,兩個身穿黑色武袍的中年看到王啟年,麵色平靜,目光落在張遠的麵甲上。
“校尉大人?”
口中稱“大人”,兩人並不施禮,就是目光緊盯。
之前來到廬陽府,就已經知道廬陽府黑冰台有一位黑甲校尉黑虎。
“我帶黑虎校尉來此地與你們熟悉熟悉,後麵他會對你們進行整訓。”
王啟年背著手往前走,卻被當先的黑袍中年抬手止住。
“王主司,等我通報都尉大人,再請入內。”
主司,是對一地黑冰台主官的稱呼,全稱該是某地監察司主司。
黑冰台在大秦官方叫監察司,也有文官暗地裡叫武鎮司的。
至於黑冰台名字由來,據說當初是皇帝將監察司監牢設置在皇城冰庫之下,所有案犯一旦緝拿,送入冰庫,凍死了就直接封在堅冰之中。
因為封存的案犯太多,堆積成台,才有了黑冰台的名字。
“奉皇帝之令,請大人往黑冰台走一遭”這句話,成了朝堂中官員的催命符。
久而久之,黑冰台反而成為監察司的代號之名,讓百官畏懼,就連皇帝都直接稱黑冰台之名了。
被擋在山坳之前,王啟年也不氣惱,隻回頭向張遠看一眼。
不過片刻,那黑袍武者快步回轉,抱拳道:“二位大人,都尉有請。”
……
走進山坳,一片磚木營地,外麵圈了木柵欄。
遠處靠著河穀邊,數十匹黑色戰馬,韁繩散開,悠然吃草。
營地之中,十多個穿黑袍的武者,或是在對練,或是在用石鎖棍棒熬煉力氣。
還有幾個袒著胸膛,隻穿了黑色長褲,在那練拳腳。
看到張遠和王啟年,那些武者都隻是看一眼,並未停下自己的事情。
“王主司,黑虎校尉,你們先等片刻,我們熬煉過筋骨再談。”
那邊身上負著兩塊百斤石鎖的大漢口中高喝,也不抬頭,隻將石鎖在背上翻滾。
這動作看著簡單,其實是自身後背筋骨之力牽動,震動石鎖翻滾。
也就是說,此人光是後背筋骨震動,就有超過兩百斤之力。
那渾身力量相合,必然是千斤之上。
“常都尉你們先忙。”王啟年嗬嗬笑一聲,然後轉頭,低聲道:“都尉常寧,後天境後期。”
“那邊練拳的,是都尉李長衛,也是後天境後期的修為。”
這世上從來都是以實力說話的。
後天境後期,廬陽府中除了遇到那幾位先天境,其他人麵前可以橫行。
王啟年雖然是此地黑冰台主官,可自身實力稀鬆,根本壓服不住這些黑騎。
再說此地是軍營,軍中確實有每日熬煉時間的規定。
“我當時請調黑騎來,是動了讓他們在廬陽府久留的心思,連這駐地都安排了……”王啟年的麵色淒慘,欲哭無淚。
追查孔家和鎮北軍牽連事情,查九林縣匪寇事情,都需要動用黑騎。
王啟年是準備搏一場大富貴,才調黑騎來的。
隻是如今富貴還未開始搏,自己就已經因為跑了湯文尚而即將被革職。
張遠的目光看過營地中熬煉身軀的武者,目中一道精光閃過,已經將所有人的修為實力都看透。
四旬左右的李長衛已經有半步先天境實力,不過體內沒有熬煉出先天真元,比不上當初在豐田縣城的歐陽明。
四十歲還未凝聚出先天真元,此生恐怕沒機會踏入先天境了。
其練的鐵甲拳已經極為純熟,隻是看動作離著大成還差一絲。
這應該是個苦修武者,但天賦和機緣都差了,沒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常寧年歲比李長衛年輕些,此時熬煉筋骨的手段有幾分樣子。
營地之中,除了這兩位都尉是後天境後期,還有兩個力量到千斤之上的後天境中期。
光是這一片營地,張遠已經看到五位後天中期了。
目光所及,最弱的兩個黑騎,都是離著後天境隻差一步的樣子。
確實是極精銳的軍伍。
張遠接觸過赤鱗軍,就算是白少亭所領的赤鱗戰騎,也沒有麵前黑騎這等強軍卒的配置。
“卑職常寧見過校尉大人。”
“李長衛見過黑虎大人。”
營地中熬煉筋骨的眾人終於收了架勢,上前來向張遠拱手。
領頭兩人明顯不去看王啟年,讓王啟年麵上神色一僵。
“王主司,彆怪兄弟們不給你麵子。”披上黑色武袍的李長衛看向王啟年,聲音冷淡。
“我黑騎到廬陽府第一個案子就辦砸了,我等麵上也無光。”
“這一次如果不是你執意要親臨,拖慢了行程,以我黑騎速度,本可以直接衝到九林,將湯文尚拿下的。”
張遠轉頭看向王啟年。
這家夥之前可沒說,是他牽連拖累黑騎的。
王啟年抬手掩著臉,神色儘是懊惱:“休提了,休提了……”
見他如此,李長衛與常寧對視一眼,然後看向張遠。
“校尉大人,從郡府來時候,指揮大人安排了,我等都要聽校尉大人你調遣整訓。”
“不過我們黑騎自有自己的整訓手段,貿然改變,恐怕戰力不增反降。”
“若是無事,往後大人可不用管我們。”
“需要我等出力時候,命人傳訊就是。”
不用管?
張遠雙目緩緩眯起,目中神色冷了下來。
在場所有人都是大秦武卒身份,拿的是大秦餉銀,可不是山野匪寇。
大秦軍律,上下節製,他張遠現在是這裡黑騎統領主官,就是讓這三十騎赴死,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現在,讓他不用管?
這是目無軍紀!
“剛才觀李都尉練拳,火候實在差了不少。”
張遠一句話,讓李長衛麵色瞬間陰沉。
營地之中所有武卒,全都麵色變化,雙拳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