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己無法修武道之後,陶公子最在意的就是張遠能在武道和官場走多遠。
或許,張遠成了他對武道修行的寄托。
馬車回到城中,張遠悄然下車,在街市上轉幾圈,然後踏入一家“王家木器”鋪子。
“張遠?”
“你可是挺長時間沒來我這了。”
張遠走進鋪子,坐在櫃台後的四旬中年站起身,麵上帶著驚喜。
瘦高身形,眉濃眼大,穿青色布袍,看上去真就尋常鋪子裡的掌櫃。
誰會想到,大秦廬陽府黑冰台主官,六品武職,竟然縮在一家小鋪子裡做掌櫃。
廬陽府是中府,知府,府學祭學,加上城外鎮守軍主將,也都隻是從五品而已。
正六品的黑冰台主官,已經是整個府城之中排名前十的高官,而且因為身份特殊,對府衙官員有監察職權,更讓人敬畏。
“王掌櫃最近生意慘淡啊,這楠木大櫃無人買?”
“你上次不是說要改棺材的嗎?”
張遠四處打量,伸手拍拍放在堂中的木器。
王啟年這家夥還真是木匠出身,這王家木器是掩人耳目的生意,被他給做成了事業了。
城裡木器行,就他這生意最好。
“這玩意改棺材,可不是一般人能睡的,棺材板——”
王啟年叉著手走過來,口中搭話,才說到一半,眼中一亮。
“棺材棺材,升官發財,你小子尋常不登門,這是有什麼好事?”
看店內外無人,王啟年輕咳一聲。
立時,後院中一位穿著夥計衣衫的青年走過來,向著張遠微微一躬身,然後站到店門旁邊去。
王啟年伸手示意張遠往後院走。
到後院,七八個青年站起身。
都是身形矯健,一看就是有武道修為在身的。
“校尉大人。”
“見過大人。”
有幾個顯然是認得張遠,忙躬身抱拳。
張遠點點頭招呼了,然後隨著王啟年直穿過後院,再到後麵一片堆滿木材的庭院。
再穿過庭院,才是一座清靜小院。
這已經橫穿過兩個街巷了。
“說說,可是有什麼案子線索。”
王啟年到小院中,轉身看向張遠。
張遠點點頭,將今日去參加鄭老爺子葬禮時候所遇事情說一遍。
然後,他將自己跟陶公子所推斷的訊息和想法說出來。
“昨天陶夫子派陶宏來說,要想辦法將黑虎的身份轉移,這就有機會了。”王啟年眼睛之中透出驚喜,撫手道,“我還想著怎麼去尋一位先天境來替你呢。”
背著手,他麵上露出幾分笑意,在院子裡踱步。
“九林縣黑道匪患一直嚴重,這次要是能清掃一遍,也是好事。”
“還有這滑輪之事,我也收到上令了,此乃絕密,刺探者身份一定要摸清楚。”
停住腳步,王啟年看向張遠:“給我幾天時間,我來摸清楚孔家背後是什麼人。”
“調集黑騎也需要時間,還有黑騎到廬陽府也需要你整訓。”
搓著手,王啟年咧嘴笑。
“特奶奶的,老子這回怎麼也要領黑騎衝一場。”
“對了,戰騎衝陣我不衝在最前麵沒問題吧……”
王啟年要想更進一步,就需要足夠的功勞。
對於能給他送功勞的張遠,他可是客氣的很。
何況他更知道張遠是先天境的強者。
大秦尚武,強者為尊,一位先天境在何處都需要受到尊重。
“我已經給你呈報過了,讓你去郡府武學修行。”
“隻要批複下來,你到武學,一定能一鳴驚人。”
“我黑冰台如今頗為沉寂,也需要有人能振振聲威。”
送張遠出門的時候,王啟年低聲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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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難得的下午無事,便提著哨棒往武衛衙門當值。
對於他這份本職,他從未怠慢。
私下裡,他還跟陶公子說,等他娶妻生子,這武衛的位子要傳給兒子。
不過當時陶公子說他是想娶媳婦了。
“遠哥!”
衙門之中,正穿著皂衣,手提雁翎長刀值守的馮成看到張遠,麵上露出驚喜。
張遠走過去,伸手拍拍馮成肩膀。
“昨晚事情我曉得了,你先幫著撮合撮合,若是能成,我請你喝酒。”
“陳武那邊你不用擔心,有我。”
他這話,讓馮成激動的肩膀顫抖。
“明白,我明白。”
張遠點點頭,提著哨棒往衙門裡走去。
到大堂,上首端坐著的短須黑衫武官已經站起身。
“二河啊,你來的正好,叔我正發愁呢。”
他叫胡楊,是廬陽府武衛衙門八位皂衣統領之一,以前跟張遠父親是同僚。
張遠頂職,不少事情都是胡楊幫著,領他在武衛衙門熟悉。
武衛頭領是七品,不過這個七品跟七品的軍曹可不一樣。
軍曹是官,武衛統領是吏。
吏見官,低一階。
七品官員隻是仕途的開始,七品的吏,已經是儘頭。
大秦十六郡,每郡下轄九到十二府,知府是五品或者從五品官職,其下彆駕,判官,推官,參軍等職權從官,正六品到從六品都有。
軍曹是七品官,隸屬錄事參軍,司功、司倉、司戶、司田、司兵、司法、司士等七曹參都是七品。
也隻有府衙才有這等配置,下一級的縣衙隻有從七品縣尉。
胡楊做到七品皂衣頭領,也算是到頂了,在衙門裡,他這年齡,想的最多的就是能安穩榮退。
“永安縣廣濟河上剿匪,抽調我廬陽府兩隊皂衣衛增援。”
胡楊將手上的條子抖落一下,搖頭道:“我和齊老五的隊被征調。”
廬陽府武衛衙門有武衛三百餘人,共八隊,每隊四十人。
當然有的隊人多些,有的隊不滿員。
“我記得胡叔你最近在張羅著豐亭三哥的婚事吧,”張遠將那條子接過,看一眼,“我領人去吧,也不遠,日就能回。”
大秦的府與郡一樣,也分上中下等,上府十二縣,中府九縣,下府七縣。
廬陽府是中偏上的府,有九縣十三鎮。
府衙平常不管縣衙事情,但遇到需要征調軍卒,請求緝拿匪寇等事情,也會出麵。
一縣之地,軍卒加上衙役不過百十人,有時候真的壓不住江湖匪寇。
“好好,好。”胡楊將自己的腰牌拿出來,遞在張遠的手上。
“二河啊,叔現在隻想安穩抱孫子,等這一回任務完成,你回來就接了我的職吧。”
“你還年輕,又有那樣的江湖名聲,”胡楊看一眼大堂外,壓低聲音,“我聽說黑冰台有意收回武衛衙門的監管權。”
“一旦武衛重回黑冰台序列,那七品武衛頭領可就是等同七品武職,前途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