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遼,很好??”
雅力夫麵色一怔,隨後冷諷道,“你們在羌蕪食高官厚祿,就算是在軍營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從未虧待,揮手更是可指揮千軍萬馬效勞於己,羌蕪待你們不好嗎??”
“你們到底是我羌蕪人,此前對北遼極儘燒殺搶掠,北遼恨羌蕪入骨,你們以為他們真會把你們當自己人一樣對待?”
“簡直是癡心妄想!!”
成吉罡麵色平靜道,“我隻問你一句”
他抬眼望向雅力夫身後的三萬羌蕪軍,“若羌蕪削去你的軍階品級,成為一名普通的士兵,你覺得昔日手下的那些士兵,會如何待你?”
一句話。
讓雅力夫麵色大變,下意識斜望向身後的士兵。
瞬間如芒在背。
三萬羌蕪軍聞言,眼底皆漫上恨意。
若雅力夫此刻淪為和他們一樣的普通士兵。
就他身上這幅血肉,都不夠那些因他一時喜怒,無辜殺害的兄弟們啃食泄恨的!
雅力夫言辭閃爍道,“你、你這是顧左右而言他!”
“你生於羌蕪長於羌蕪,現在卻為了苟活說彆國的好,先不說國主一定不會饒了你,你以為北遼會讓你們這些賣國求榮的敗類好活?”
“他們不過是把你們當肉盾,當蠱惑同類的棋子罷了!”
身為同僚。
他自然知道成吉罡是什麼秉性。
平日裡仗權做的那些醃臢事,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道褚燁用了什麼法子。
竟然逼得他說出這樣的話。
本來就軍心已潰,雅力夫隻等著國主派了援軍過來後,再重振軍心。
眼下自然不能讓成吉罡說出什麼不利的話,鼓動軍心。
所以,他得提前把他們的陰謀戳破。
“嗬嗬!”
成吉罡冷笑出聲,“如果此刻你沒有被掣肘,而是兩軍交戰之際,你身後的三萬士兵,哪個又不是你的肉盾棋子?”
“難不成你還會擋在他們前麵,護著他們不成?”
莫說雅力夫啞口無言。
就連褚燁和葉庭軒對視。
眼底都有些詫異。
他們讓成吉罡出來,確實是為了不戰而屈人之兵。
畢竟羌蕪軍如今對北遼的忠心和認可,他們都看在眼裡。
否則也不會貿然讓他出來。
可這雅力夫是個奸猾難纏的,察覺了他們的意圖,話裡處處試圖抗衡挑破。
對此,他們自然可以見招拆招。
但對成吉罡來說,站在昔日的國土,和昔日的同僚爭鋒相對,難免是有些氣短的。
卻沒想到,他說話的立場,如此中肯,卻又一針見血。
“你說的都是屁話!!”
好一會後,雅力夫腦子才想到對抗之詞,“養兵一世用兵一時,打仗的時候他們不衝在前頭,難道還要讓我們這些將領衝在前頭不成?”
“將領若衝在前頭出了事,誰來發號施令?”
“屆時群龍無首,那就得全軍覆沒!!”
雅力夫覺得自己說很在理,越說越得勁,望著褚燁譏諷道,“難道你們北遼的將領還會衝在士兵前頭不成?”
聞言。
褚燁揚眉,唇邊有若有若無的笑意,“不會。”
雅力夫得意的望向成吉罡,冷哼道,“聽到了沒?天下戰役,就沒有將領衝在士兵前頭的道理!!”
“你問出這種沒腦子的話,純屬挑唆!!”
成吉罡還未出聲,他身後的一個原羌蕪副將先開了口,“褚家軍自然不會衝在前頭”
“但那是因為他手下的兵不會許他衝在前頭!!”
後麵那句話幾乎是咆哮而出。
話落。
軍營裡落針可聞。
“褚將軍身上大小傷口一百多處”
末了,成吉罡逼近雅力夫,居高臨下道,“你有嗎?”
說話間,他手中一動,亮出一把匕首,三兩下將雅力夫身上的鎧甲衣袍卸脫下來,露出白花花的一身肉膘。
“你、你乾什麼!!!”
當眾被脫衣,雅力夫惱羞成怒道,企圖掙脫褚家軍,重新穿好衣袍。
卻被褚家軍按著臉壓在地上。
成吉罡卻笑了,“嘖嘖!”
“這麼多年的好肉好酒當真不是白吃的,這一身白膘,都可以和年豬媲美了!”
“雅力夫,你為將之首也好多年了,大小的戰役也經曆了不少,身上竟一道傷口都沒有,你這個統帥當的可真是輕鬆至極啊!”
“你身上完整無瑕,你身後的三萬士兵可就沒那麼好過了吧?”
“要不是這些年他們為你衝鋒陷陣,擋刀擋槍,你能穩坐將首十幾年?”
“不知道你喝好酒,吃好肉的時候,有沒有顧念他們半分勞苦功高?”
他這一番話說出口。
三萬羌蕪軍都瞪紅了眼。
他們當中,誰不是數十道傷口?
可若都是衝鋒陷陣留下的也就罷了,可好多人身上的傷,都來自於上將的無端毆打泄憤!!
莫說念及他們勞苦功高。
沒有戰爭的時候,這些羌蕪上將就是隨時會爆發的戰爭。
而且是單方麵不許還手的戰爭!!
雅力夫雖然沒有回頭。
可他儼然感覺到身後萬道灼烈的目光,恨不能將他身上燒出萬道窟窿!!
“褚家軍無論軍階品級,哪怕是褚將軍都和士兵們在一個鍋裡同食,還會將自己碗裡的肉夾給身邊的兄弟們”
成吉罡身側的副將又走出來一個,目光灼灼的掃了眼雅力夫和他身後的軍將,“羌蕪哪一個將領能做到如此地步?”
“以前我手下的那些低階隊長,甚至會從手下士兵碗裡搶奪吃食,彆說什麼兄弟之情,這等做派,簡直令人不齒!!”
三萬羌蕪軍,心情隨著這些副將的講述,而跌宕起伏。
因著有褚家軍做對比,心中對羌蕪權力至上,毫無人情味可言的做派,恨紅了眼。
他們以為。
這世上所有國家,都是這樣的。
隻以為自己眼下的處境,都是宿命。
可現在他們此前的同胞卻告訴他們,這世上還有仁義公道之地!
身後三萬士兵洶湧的心緒彙聚成洪,幾乎要將雅力夫淹沒。
即便他不回頭,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他歇斯底裡道,“那又怎樣!!那有怎樣!!”
“北遼不過是唐武廢棄不要之地,你們今朝還有飯可食,未必明天還有!”
“但凡有好酒好肉可以享用,褚燁堂堂一城大將,會甘願和你們同鍋而食嗎?!”
“那不過是他將計就計,籠絡人心的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