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不是汲取教訓願意改正了,而是打算換個地方重頭再來,那百分百就不會悔改,所以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企業在平山縣生根落地。
楊辰就拿著材料去了黨政辦,準備複印幾份。
許義滿看到之後趕緊過來,怎麼能讓領導親手動手,結果楊辰卻伸手阻止了他:“我自己來,這個是保密的。”
許義滿委屈地站在旁邊,楊辰卻給了他一個眼色,這是同意他泄露的意思。
許義滿立刻心領神會,輕微地點了點頭。
複印了三份後,楊辰拿著離開了。
楊辰又費了半天的勁,配了一篇說明文字,介紹了印染廠建在河邊的危害,以及龍陵河對平山縣及下遊縣區的重要意義,再加上通彙印染公司以前的惡行,基本上有點正常官場思維的人看了以後,都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某些為了提拔想迷了心的人例外。
或許連紹成也另有想法,等人家投資落地了,再反悔也不是不行,或者他已經提拔走人了,管他後麵洪水滔天呢。
不能說人家就傻,考慮的方向不一樣。
但這東西知道的人越多,反對的聲音就越大,真的鬨的太大了,連紹成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非要讓通彙印染公司落地。
但第一個捅出來的人,絕對會承受連紹成的怒火。
因為你揭露了皇帝的新裝,讓他無法再自欺欺人。
楊辰雖然說不怕,但也不願意第一個冒頭被打壓,反正有的是願意火中取栗的人。
楊辰表麵上按兵不動,實際上暗中不停,做出了好幾個布置。
又等了兩天,縣裡都宣傳明天要進行簽約了,要求所有的鄉鎮一把手、局委一把手到時候都出席,以壯聲勢。
楊辰這才義憤填膺地又是打電話,又是寫材料,折騰了好半天,才開著車走了。
許義滿就急不可耐地拿著一疊材料,去了李瑞的辦公室。
李瑞已經興奮的兩眼放光了:“打聽到了沒有,楊辰為什麼這麼著急。”
“李鄉長你看,我偷偷複印了一份,他打算拿這個去上麵告連書記,阻止縣裡的這次投資。”許義滿趕緊把材料遞過去了,他也興奮的滿臉通紅。
激動呀,按捺不住的激動,二五仔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他心裡壓力也是蠻大的好不。
“而且我聽他打電話,不僅要去市裡,還要去省裡,找領導出麵阻止,還叮囑電話裡的人一定要保密,千萬不能讓連書記知道,不然的話他就死定了。”許義滿按照楊辰的劇本,趕緊又補充說道。
“哼哼!”李瑞心裡那個高興呀,姓楊的,終於等到今天了。
在你手裡當個鄉長,把我打壓的一點實權沒有,一點好處撈不到,不就是仗著你是副處,你在領導麵前有麵子,想提拔誰就提拔誰,彆人隻能吃你剩下的那點殘羹冷飯。
還敢跟縣委書記鬥法,這下看你怎麼辦。
他當然要拿著這疊材料直闖連書記辦公室,向連書記揭露楊辰這種兩麵三刀、賣直求榮的行為。
但又突然想到了韓國強,連書記什麼事都帶著他,萬一他也在場的話怎麼辦,他是準備偷偷去揭發的,可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他是背主之輩。
於是衝許義滿揮了揮手:“你先出去一下,我先打個電話。”
許義滿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委屈之色,意思就是我都這麼付出了,你還不拿我當自己人,還要避著我,但李瑞就像是沒看到一樣,
看著許義滿,等他走人。
許義滿隻好低頭哈腰走了出去。
李瑞就拿起電話,打給了父親李忠喜,李忠喜又問了他很多細節,發現都對得上之後,雖然心裡還覺得有些不保險。
但官場上,想要猛進一步哪有這麼容易的事,不都得冒險。
連紹成不知道引進印染企業是冒險,但該冒的險,一定得冒。
“算了,你彆出這個頭了,我替去你,反正他就算再生氣,也拿我沒辦法。”李忠喜最終還是決定替兒子扛下這一切。
畢竟不能讓兒子去直麵縣委書記的怒火,何況他也掌握不好尺度。
於是李忠喜拿著材料直闖連書記的辦公室,然後大家就看到原人大主任、正處級乾部李忠喜被連紹成罵了個狗血淋頭,狼狽不堪地出了連書記的辦公室。
他們當然不知道,楊辰在他們去之前,已經托人把材料給連紹成送去了,還親自打過電話,說他正在去市環保局的路上,準備讓上級介入,來阻止通彙印染的投資,避免平山縣環境被汙染,市裡不行的話,他再去省裡,反正這件事他是管定了。
但楊辰也說了,他不會把這件事鬨的沸沸揚揚,讓連書記臉上無光。
連紹成會給他好臉色才怪,當時就跟他說,你要敢去,你這個鄉黨委書記就乾到頭了,以後你什麼職務都不會有。
楊辰直接表示:“就算是把我一擼到底,這件事我也要管,我不能接受半個縣吃水的生命河被一個劣跡斑斑的廠子汙染,這是一個黨員乾部的良知。”
聽到這話,連紹成差點摔了電話,合著全縣這麼多人就你一個人有良知,我們都是酒囊飯袋、愚昧不堪,拿全縣人的吃水安全不當回事。
他這邊剛掛上電話,正在聯係市裡和省裡,想讓市裡和省裡不受理楊辰的要求。
結果李忠喜又來說這事,他能高興才怪。
再說了,楊辰那好歹也是沾了邊的,分管了招商,有意見那也是正常工作,你一前人大主任,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尊敬你了,讓你指手畫腳,不尊重你了,你就是個擺設。
看著手邊的材料,一看就是出自楊辰那裡,他一看就火氣大升,抄起電話就又給楊辰打了過去:“你不是說這材料隻有一份嗎?為什麼傳的遍地都是。”
“啊!”楊辰的驚訝在電話裡都清晰可見,連紹成都覺得有點誇張了,然後才不解地說道:“我就複印了兩份呀,剩下的都在我手裡。”
“那為什麼剛才人大的李忠喜又拿過來一份?怎麼,還想用人大的力量來壓我?”連紹成怒問道。
“那是我們鄉李鄉長的父親,他怎麼拿到的,我就不知道了。”楊辰十分委屈地說道。
連紹成二話不說就掛了電話。
老毛病了,連個材料都能被人家偷偷複印,當初就不該讓他當鄉黨委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