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寨村的房屋分布在一個叫“黃蛇溝”的兩邊，溝口較窄，裡麵卻又長又寬，這樣的地形雖然算不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也算得上易守難攻。
這個村的人均耕地是上嶺鄉最多的，人均三點二畝，所以提留統籌款也是最高的。
來到四寨村的村委會，隻有村支書侯明明在，楊辰就問：“其它人呢？”
楊辰並不是擺鄉長的官架子，而是現在的村乾部都是長期在村的村民，沒特殊情況，一般都在村裡。
侯明明狡黠地一笑：“村長和治安主任都姓高，跟高曉林是本姓，所以我就沒有通知他們，怕他們通風報信，我們村的婦聯主任侯花榮在盯著高曉林呢，他今天沒上山。”
然後趕緊補充道：“高曉林喜歡上山打獵，一上山就是一兩天，所以怕他跑了。”
楊辰知道，這村的侯姓和高姓關係一定不太融洽，於是就誇了他兩句：“侯書記考慮的很周到，謝謝你了。”
“楊鄉長你太客氣了，收統籌提留那也是為了我們村自己，您又不是收過去自己用的。”侯明明很會說話，態度也很殷勤。
但一個支部書記這樣，也說明他在村裡一定不是大權在握。
並不是說村支部書記不用怕鄉長，而是村乾部有其獨特的情況，雖然也需要迎合上級，但在村裡的威信和權威同樣也很重要。
“走吧。”楊辰示意他前麵帶路。
侯明明在前麵帶路，一直走的拐來拐去，看起來像是儘量躲避被人關注，但遠遠看到一個頗為氣派的兩層小樓時，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
跑到楊辰的麵前時，還氣喘籲籲呢就趕緊說道：“楊鄉長，我是村長高東明，沒人跟我來說你來了。”
說完回頭瞪了侯明明一眼。
“沒事，我這一段時間一直下來，不用迎來送往的，搞這一套，有事你忙。”楊辰沒打算難為他，但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不管什麼原因，同姓照顧也好，還是說兩姓之爭也好，工作沒有進展，板子是要平均打到你們兩個人身上。
“不忙，不忙。”高東明趕緊點頭哈腰。
楊辰揮手示意他帶路。
一行人來到小樓，其實是一個院子，院牆修了有三米高，上麵鑲滿了碎玻璃片，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寒光。
高東明搶先一步拍起了門，一邊拍一邊喊道：“曉林，在家沒，快開門，鄉裡的領導來找你了。”
沒一會門就開了，一個看起來有些陰沉的中年人一邊開門一邊說道：“怪不得我家的大黑不停地叫呢，原來是有惡人上門。”
“是鄉長來了，怎麼說話的。”侯明明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惡聲惡氣地訓斥他。
“喲，有人撐腰了，猴子也變得膽大了。”誰知道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斜眼看著他，奚落道。
“行了，少廢話，我們進去說。”楊辰揮手讓他們少廢話，就準備邁步往家進。
“有事就在這說吧，我們大黑沒拴，咬著你們我可賠不起。”高曉林卻堵在門口，一動不動，連進院子都不讓。
“沒事，你讓它過來試試，咬著了不算你的責任，當然了，它死了你們也彆怪我。”丁步銘立刻抽出了警棍，在手裡揮舞著。
“看來今天這是來者不善，帶家夥來的，那就進來吧。”高曉林知道今天無法善了，就冷笑一聲把人讓進了院子。
院子裡果然趴著一條大型的黑背狼犬，卻一動不動，隻是雙眼散發著凶光，惡狠狠地盯著眾人。
丁步銘沒有絲毫畏懼，刻意走在楊辰前麵，做出保護的姿態，目光始終正對著那條大狗。
看到形勢有些不妙，高曉林把狗喊到一個小屋關了起來，然後出來橫眉冷目地對著大家。
“你知道你欠了多少統籌提留款不？”孫有明其實心裡在打著鼓，但還是鼓足勇氣站到他的麵前問道。
“我一分錢也不欠，國家該繳的公糧我是一分沒少，憑什麼你們鄉裡村裡的工資和開支讓我們這些農民付。”高曉林振振有詞地說道。
雖然是歪理，但人家也是找了個理由。
“村裡的廣播你沒聽，這些錢也是用在你們身上的，包括老師的工資、修橋修路的錢。”
“我耳朵背沒聽到。”高曉林拒不承認之後，反過頭問高東明：“廣播了嗎？”
高東明訕笑了下，侯明明是安排了，他隻是讓人應付地廣播了兩遍，還把聲音調的特彆小。
因為欠這個錢的大多數是他們這個姓的，也是他當村長的基礎，他怎麼可能得罪。
“我辛辛苦苦種地收的莊稼，已經全繳成公糧，剩下的連自己吃的都不夠，還得買糧食吃，沒錢，你們願咋地咋地。”高曉林一臉的不在乎。
“你知道不知道，你這種惡意欠錢的行為是違法的。”孫有明雖然膽怯，但想到楊辰的安排，故意站到他的麵前說道。
“欠錢就欠錢，怎麼就惡意了，再說了，你欺負我們老百姓不懂法，我找人專門問過，一點也不違法，你們收這個錢根本就是沒道理的，我願意了賞你們點，不樂意了一分不給，你們也沒辦法。”高曉林一臉的譏笑。
“誰告訴你不違法的，你知不知道《昌州省統籌提留款管理辦法》也是法律法規的一種，你不繳納就是違法，我們可以采取各種手段對你進行處罰。”看孫有明有些頂不上，楊辰隻好站了出來。
“有什麼手段儘管用，我要是怕了你們我就不姓高。”高曉林毫不在乎地說道。
“行，這可是你說的，孫有明，回頭印點大字報，把他的照片印到上麵，寫上全上嶺鄉第一無賴，多印點，各村、各交通要道都貼上，再跟縣報社、縣電視台說一聲，給報紙和電視台也登登，讓全縣的人都知道，咱們有一個高曉林這樣的無賴。”要是真的窮的叮當響那種無賴，這種手段對他們根本沒用，但眼前這種自覺混的還不錯的，肯定不容彆人這麼詆毀。
“我tm看你們誰敢。”高曉林果然暴怒，揮拳就向楊辰衝了過來，孫有明立刻頂了上去，他那小身板那是對方的對手，立刻誇張地摔倒在地上，立刻捂著頭大叫了起來。
“你tm竟敢打人。”丁步銘立刻揮動警棍衝了過去。
看到事情突然激烈化，其它人趕緊躲開，屋子裡的大狗也狂叫了起來，不停地撓著門。
高曉林衝動過後立刻清醒過來，自己手中沒有家夥可不是對手，立刻返身衝進屋去，拎了一把砍山刀就要出來，楊辰拎了把椅子，跟丁步銘共同把他堵在屋內。
“給派出所打電話，讓他們趕緊過來。”楊辰趕緊指揮侯明明，實際上早就安排好了。
所以沒過五分鐘，孫大偉就帶人衝了進來，這出警速度看到高東明心驚膽戰。